《阁楼上的人》椿八

9、谣言

　　可当大家还未从林泽的颜值中缓过神来，林泽重新抱着对新知识的期待，宋烟也因他而决定努力一把的时候，平静过后的暴风雨到来了。
　　“你听说了吗，林泽是整过容的。”
　　宋烟想要从卫生间出来的行动止住了。
　　“有这回事吗？他看起来挺纯天然的啊。”
　　“我之前也这么以为，但那个学姐又爆料出他未休学前不是长现在这个样子。”
　　“那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她没提，但她说他以前全身都是毛发，跟猿人一样，脸上长了很多痘痘，布满了痘印，还是个龅牙。”
　　“那学姐知道的可真多。”
　　“是啊，毕竟人家以前是林泽的同桌，知道他的过去，那个学姐已经跟许多人都说了这件事，这可真是个大瓜，不是吗？”
　　“突然觉得配不上宋烟了，有没有，整过容的还能多么纯真。现在爆出来估计绝望地想死了。”
　　啪——卫生间的门突然之间打开了，两个女生惊讶地看到了眼前的宋烟，有些尴尬地互相交换了眼神。
　　但回过神来，二人再看，哪还有宋烟的影子。
　　宋烟冲回了教室，朝他座位的方向看去。
　　她以为能看到他的头发被风吹起的侧脸，然后又抬起头来温柔地与他对视。
　　可那里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宋烟随便抓住一个男同学，询问他的下落。
　　他摇着头，说不知道。
　　宋烟脸上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阴影。但她内心砰砰直跳。
　　她恳请那位男生去看看男厕所里有没有林泽，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跑到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他捂着脸说他不舒服，回家了。”
　　老师的话回响在她耳边。
　　她忍住想要立马去林泽家的冲动。
　　不，林泽他，现在一定还在学校里。
　　她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
　　她把上课铃当作了耳边风，顺着教学楼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走到最上层，视角越来越开阔，树木的顶部一清二楚，尚且还不知道它们的极限。因为她的到来，云朵们好像都附身靠了过来，准备来一个聚会。
　　她来到了天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感受到身后的风拂起她的长发。
　　“找到你了。”
　　宋烟转身过去，眼前是空无一人的空地。
　　她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他没有显身。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会跟着我来到这里。”
　　他没说话，依旧没有显身。
　　“你现在一定在阁楼里吧。”她笃定的眼神，让人没法不直视她，被她所吸引。
　　“抱我。”她张开双臂，突然没由头地说了这么一句。
　　语气就像是生气的女朋友，必须要赶紧哄才行。
　　因此林泽没多想就抱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又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她回抱他，把他抱的紧紧的，抬头，准确地找到了他眼睛的位置。
　　但林泽却被她的眼神立马击败了，就好像她能透过来看见他整个人。
　　“全身都是毛发，跟猿人一样，脸上长了很多痘痘，布满了痘印，还是个龅牙。”
　　“配不上宋烟了。”
　　“整过容的还能多么纯真。”
　　“现在爆出来估计绝望地想死了。”
　　那些话让他动弹不得，又把他抓回了那个牢笼。
　　“不要看我！”他大喊到。
　　拼命挣脱着，但结果却是倒在地上，宋烟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地面上。
　　“傻瓜。”宋烟闭上眼睛，把额头抵在他的头上。
　　“是你自己把自己禁锢起来的啊。
　　是你自己，让那些传言成真了啊。”
　　阁楼里，百叶窗被紧紧的拉上，整个阁楼昏暗寂静，只有被压倒在地上的林泽待待的望着天花板，望着宋烟。
　　“你相信我吗？”
　　她和林泽的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拉着他站起来，接着是飘起来。
　　她浮在空中，阳光透过云渐渐照在她的身上。
　　“你相信我吗？”
　　她又问了一遍。
　　他的手浮现了出来，然后是手臂，然后是身体，然后是他的脸。
　　他跟着她踩在空气里，漂浮起来。
　　他的脸变回了从前，他还是他，又不是他。
　　阁楼上的他选择了相信她。
　　这是他的回答。
　　他们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一同往未知的远方飞去。
　　飞过那片大云们，飞过那片海，飞过那片山脉，飞到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的人家。
　　跑着穿过满山的桃花林；在长满三叶草的山坡抱着滚下来；到游着几条小鱼的清澈的溪水里抓鱼，然后又把它们放回溪水里；偷偷跑到别人刚收割完的水稻秸秆堆里，趁农夫不注意让自己摔进去；拿着路边摘的狗尾巴草，逗逗路边的家猫；等到两人汗流浃背的时候，喝着冰镇的可乐，再次迎接烈日的攻击……
　　“我回去也无法改变那些传言。”
　　他忽然变得有些沮丧。
　　“不当面说清楚，别人怎么会理解呢？”
　　她笑着说，从身上流露出来的勇气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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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秘密基地的草地上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梦幻地像一场梦。
　　他们来到高二教学楼，来到那个学姐所在的班级，那个林泽以前待过的班级。
　　她推门而入。
　　此时正是课间，原本嘈杂的教室因为他们的到来变得鸦雀无声。
　　林泽站到讲台中央，表情认真。
　　“我从来都没有体弱多病，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整过容，一直都是长这样。希望大家，特别是某些人。”他冷冷地瞥了眼他曾经的同桌——一切谣言的始作俑者。
　　“不要再随意地散布我的传言，还请大家经过我本人的证实。”
　　这番讲话对内向的林泽是有些挑战的，或许他可以私下让他的前同桌停止谣言的传播，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好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连根拔起，事态就会恶化下去。
　　或许是有些极端的做法吧，可能没必要当着当众说。
　　但他是对他的前同桌说，更是对那些群众说，传言是在一个群体中形成的。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