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人》椿八

8、“新同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烟和林泽都有意地没有提到那天宋烟被表白的事情。
　　没必要，或者是，无所谓。
　　宋烟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去找林泽，林泽为她准备晚饭，之后再送她回家，日复一日。
　　他们无话不谈，谈论亲情，谈论友情，谈论爱情。
　　但对于彼此的喜爱，谁都没有开口。
　　一种缓慢、甜美、上瘾的汁液流淌在二人之间。
　　一天，宋烟不同与往常那样，和林泽进行思想的交汇。而是有些反常地，开始探索在阁楼里，探索有关林泽的一切。
　　他的书籍、他的衣服、他的笔记、他的电影偏好……询问他的过去，了解他的日常，聆听他的打算。
　　“今天发生什么了吗？”他问，他记得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嗯，发生了一个，”她随便翻翻林泽最近在看的《我们》，心不在焉。
　　“在卫生间，听到一个学姐在和别人议论你的事情，说你其实会经常咳嗽……”
　　事实证明，在今天宋烟看到林泽到现在为止，，他确实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且让他本人也有些苦恼。
　　“说来也是巧合，她怎么，咳咳，会知道我咳嗽了。”林泽感到有些疑惑。
　　但宋烟却变得一言不发。
　　眼前的林泽在她眼中，外表变得愈来愈虚弱，脸色愈来愈苍白，放肆大笑和他无缘，恣意奔跑和他无关，他的青春将会在沼泽一般的死水中沉没。
　　别人会认为病弱的他毫无生机，但宋烟却觉出那层脆弱的外表下，他对文学艺术的热爱，对自然的喜爱，对生命的敬畏和欣赏。
　　他热忱的心让他枯木生花。
　　可大家总是习惯了以貌取人，先入为主，对很多需要时间验证的东西失去了耐心。
　　别人没有时间来了解你，能够让别人对你有兴趣的，少之又少。
　　“我去趟卫生间。”
　　林泽看着宋烟往楼下走去，或多或少地能够理解她异样背后的心情。
　　可他无能为力，或许原本只是流言，现在却变成了证据一般存在的现实，并且他被这现实所束缚，所禁锢。
　　宋烟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烟味。
　　“你抽烟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他有些无奈的说。
　　林泽窝在被窝里，手里捧着尤金·扎米亚金的《我们》。宋烟几乎没看他玩过手机，她问了他，他说书本的世界足够吸引他。
　　除了和家教老师待在一起，他每天都在阁楼读书。
　　阁楼是他的思想不断诞生又更新的地方，他的躯体在这里，但心在学校，那里有他向往的知识，也有不敢直面的人言。
　　“林泽。”
　　“嗯？”
　　宋烟爬到床上，钻进了林泽的怀里，和他直视。
　　床边两个人的拖鞋紧挨在一起，她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眼里充满了黯然。
　　林泽的鼻尖是她刚抽完的烟草味，淡淡地。
　　她时而像浓烈的酒，时而又像忧伤的玫瑰，不管多少次，他都可以为她倾倒，只因她而脸红心跳。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距离就像处于热恋期的爱人，只需要一个吻，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水到渠成。
　　“我可以吻你吗？”
　　她轻柔的话语仿佛羽毛扫过他的耳朵，让它变成粉红色。
　　他扶着她的双肩的手紧了紧，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但她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的原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盯着林泽，眼眸像温柔的潮汐。
　　他看着宋烟，眼眶泛起微红，眼里暗潮涌动。
　　羞涩地看了看她的双唇，又把视线移回到她的眼睛。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慢慢靠过来，两唇之间，安抚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别担心，我在卫生间嚼过口香糖了，
　　所以，可以放心伸舌头哦。”
　　“嗯……”连害羞都没来得及。
　　缓慢，甜美，带有薄荷味。
　　所有的爱意都用嘴唇的行动来说明。
　　书摊在一边，翻到了记事二，第一句被画了下划线。
　　春天在绿墙外的远处，从杳渺的荒原上，轻风送来鹅黄色甜甜的不知名的花粉。——《我们》
　　“回学校去吧，我们一起上学。”她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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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们班的林泽要回学校来上学，希望你们能和他和睦相处哦。”
　　班主任李老师表现地郑重其事。
　　“欸？他不是身子很弱吗？连太阳都见不得吗？突然之间就好了？”
　　同学们在班里嘀嘀咕咕。
　　“林泽同学他以前身体不好，现在说不定是在家疗养得差不多了，已经能和大家一起上课了。”李老师继续解释道，
　　“还有宋烟同学！”
　　宋烟抬眼看着李老师。
　　“因为刚好你旁边没位置，所以林泽同学就坐你旁边了，等下麻烦你帮忙整理一下他的教材书籍。”
　　宋烟因为是刚来的转学生，所以还没有同桌。能跟林泽同桌是她意料之中的，也是她乐意之至的。
　　第二天，宋烟的班级来了一位“新同学”。
　　他把头发剪短了，因为学校不允许男生留太长的头发。露出了洁白的脸颊，五官显得有些立体，校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身高修长，跟喜欢打篮球的活泼男生不同，身上的气质让人不敢随便靠近。
　　跟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样子让人不禁想到了特立独行的宋烟。
　　与之想关联的画面是他手捧着书，安静阅读的样子和像一个恬静的湖泊。
　　难怪他以前的同桌，那个学姐，要诽谤他。
　　原来是爱而不得，便要毁灭啊。
　　他迎着宋烟对他的调笑，有些拘束地坐到了宋烟旁边。
　　但宋烟还是撑着头，只不过这次看的不再是外面的风景，因外她找到了更美的风景。
　　她右边的少年，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她笑着看他，一动不动。
　　他不敢直视她的笑颜，也一动不动。
　　于是在外人眼里，俊男美女，微风不燥。
　　校园里很快就传出了宋烟林泽谈恋爱的传言。
　　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调侃他们每天亲密的举动。
　　少女只是莞尔一笑，而少年则是低头掩饰性地学习。
　　这些也都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