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里巷的故事》钰忱

38、第三十七章

　　“我没办法保证。”肖渡没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他抿着唇挪开了视线。

　　他知道万中旗的感受，万中旗平日里就和李羽珍玩的最好，他的感觉只会比自己更难受。

　　大厅里时不时传来几道嘀咕的声音，越澈担心的看着肖渡额头上的裂口。

　　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了，之前的血迹黏在头上，仍透露出几分恐怖。

　　李宇航捧着块热毛巾跑了过去，擦拭伤口的时候还“嘶”了几声，看着比肖渡还疼一样。

　　越澈垂眸不语，眼里有几分心疼，可他不动声色的站着搀扶肖渡，身子挺的很直。

　　连廊那边来了之前和越澈一起的人，那人几步走过去，附到越澈耳边，弯腰细语。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周边静了下来，万中旗死死的盯着越澈，焦急的皱着眉头。

　　良久，越澈松开了搀着肖渡的手，嘴唇也有些打颤：“出事了。”

　　二楼其余包间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四号房间。

　　黑衣小队站在连廊入口处，像是镇守的保安。

　　可是已经没人在乎那些了。

　　肖渡和万中旗急匆匆的赶上去时，蓝色制服的警官正反铐着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

　　随后那个男人就被带了下去。

　　没有人留意那是人是鬼，是犯了什么事。他们眼里只有那闪烁的霓虹牌，四号间。

　　可包间门是关上的，他们没法进去。

　　“为什么？我是她哥哥——”肖渡反问，他说话不客气：“她是不是在里面？她怎么了？”

　　万中旗站在他身后，平日里眯着的眼睛气红了起来，用力到指甲盖被他扣进了手心的肉里。

　　“抱歉，实在是不方便。”看门的像是实习的刑警，清秀的面庞上满是苦涩和无奈。

　　队长发了话，谁也不能先进去。

　　可他面前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一个比一个凶狠，一个比一个暴躁。

　　正僵持之时，门从里面开了。

　　一个女警官出来，把门关好后就是一顿吼叫：“你们吵什么吵？！”

　　她面对着肖渡和万中旗也不甘示弱，指着肖渡的鼻子就是不留情面的说教：“你是受害者哥哥？”

　　“她才多大你放心带她来这里？你们吵什么？她现在需要的是心理调节——”

　　他们俩没人在乎她的后半句，肖渡抓住关键词，猛然拔高声线，一字一顿道：“受、害、者？”

　　他已不复平日里的磁性嗓音，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强硬挤出来的一样。

　　女警官高挑眉头：“她是个女孩！”

　　五个字如惊雷般炸在肖渡耳畔，是了，邢辉都能对他起那般心思。当时邢辉怎么说的来着？他的一个合伙人喜欢橙色......

　　万中旗分明是听明白了，哪怕上楼之前他早有过最坏的猜测，可当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恍恍惚惚，不愿相信，可又是那样的不堪忍受。

　　女警官转身就要进去，她们是接了报警电话赶来的，李羽珍需要和她们一起去局里。

　　“收队，楼下抓的让小蔡拉着......裴姐待会把资料给我。”原先的队长上楼喊道。

　　“他是谁？”肖渡问道。

　　被喊做“裴姐”的女警官裴琴遥遥的应了声话，原本想先进去的，一转头却对上了问话的肖渡。

　　她先是愣住了，她出了将近十年的外勤，她什么没见过啊。

　　罪大恶极的杀人犯，疯疯癫癫的瘾君子，或是高智商的犯罪人才。她见过他们疯他们哭，从来没见过肖渡这样的。

　　比受害人不幸去世的家属还痛苦的。

　　他赤红着双眼，原本就锋利的五官狰起来更加吓人。

　　“不...不行。”都要带去警局记录写完报告才行……
　　楼下传来混乱的叫喊声，裴琴神色一变，她刚想要开口并且伸手去拽肖渡。

　　肖渡已经猛的后撤，下楼了。

　　怎么办，受害人家属冲动酿成后错的事件不在少数，刚刚那个显然就是来势汹汹，恨不得杀起来。

　　她又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跳出身份，她当然知道那伙子人都是该死的，可是她更是警方的人，她不能失去公正的衡量。

　　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飞快的掏出对讲机：“队长，受害人家属下楼了，注意拦着点！”

　　她说完，目光落到对面和肖渡同行的两个人，一个胖些，眼睛同样气的发红。

　　另一个只站在一边，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他身后是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站的板正。

　　“你们也不劝劝——”裴琴苦口婆心，“他那么冲动，万一闯出事了……”
　　“哼。”万中旗冷冷出声：“那是他该做的。”

　　说完就先下了楼。

　　裴琴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越澈。

　　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低着头的越澈已经抬起头来，她意外的发现面前还有个长得不错的男生。

　　只是眉眼有些冷淡。

　　人很高，很帅，应该是个懂事的。

　　他说话非常礼貌，却又毫不客气：“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裴琴刚想摆摆手，又听见他继续道。

　　“至于我哥，您不用担心他闯祸，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话。”他一顿：“我也会替他处理好的。”

　　都是一样的态度。

　　说完，便点了点头，带着身后两个保镖也跟着下楼了。

　　只剩楼上一脸茫然的裴琴。

　　肖渡其实冷静的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他异常理智，该怎样摘下他面罩，怎么样不小心的“碰”他一下，他都想好了。

　　如果这些都不行，他也不介意在酒吧门口让他见义勇为的好兄弟制造一场意外。

　　就当为民除害了。

　　张城附属褚城刑警大队，也是这片派出所的所长。

　　转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他有些意外，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出警次数也随之减少，更何况，这次是转接到他手里的大案子。

　　报警的人语气平淡，根本不像是陷入危机，反倒条理清晰，简明扼要。

　　越澈堂堂文科生，政治的受迫者，俨然知道如何报警。

　　不过他更知道如何最快效率的报警。

　　他先是表明自己身为旁观者，发现酒吧内发生恶意斗殴，并“不小心”看见了违禁品交易。

　　就是□□一类的□□混合物。

　　张城一听，那这可是大案子，他连忙要求越澈说地址。

　　越澈事先查了定位，精确到了门牌号，他又怕没听清楚，还贴心的放缓语速重复了两遍。

　　最后，他还不忘别扭的加了一句：“请尽快前往现场，我很害怕。”

　　只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平淡如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