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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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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那是一声闷响,淡淡的铁锈味传播开来,肖渡手里的烟灰缸脱手,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来拿住他了。
邢辉倒在了他身上,后脑勺汩汩的淌着鲜红色的血,流到邢辉脸上,又流到他的衣服上。
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却熟视无睹,对于满目的猩红只觉这人的血都比旁人的更加恶心。
他把盛着半杯加了料的玻璃杯摔在地上,他小心的避开碎渣。
纤长的五指从里面拾取最大的那一块,那来自杯底至上面一点弧度,巧妙的分裂出尖锐。
他小心翼翼,不伤了自己的手。
肖渡再次鼓了劲,把邢辉从他身上推到了旁边的地上。他就这么坐着,试图缓一缓药力。
可他不能就此休息,他的妹妹还被人所迫,陷入更加危机的境地,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他颤抖的从侧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涌动着不同的消息通知。
没有时间给他细细看了。
好在先前的警戒不是没有道理,他指尖颤抖着发了定位过去。
肖渡摇晃着,扶着大理石的桌腿,想要站起来。他用腿抵在沙发上,好不容易才撑住了身子。
他深呼吸憋了口气,迈了第一步,他脚软的不像话。
他一步步的像门口走,走的缓慢。
可当他快扶住包间门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的话语。
肖渡僵硬的转过身,动作迟缓。
他看见原本躺在血泊里的人正狞笑着看他。
邢辉单手扯着领带,用不菲的布料拭去脸上的鲜血。
“原来你喜欢这样玩。”
一个硬物被砸向他,他伸手去挡可无力躲闪。
肖渡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下。
前额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肖渡闭了闭眼,感受那血痕从下巴滴落的感觉。
“刚刚砸的哪里?”邢辉笑着,他不在意身上是否有鲜血,他闻着空气里浓重的铁锈味,只觉得更加刺激,更加有趣了。
只不过他没了方才的耐心,三两步跨过去,邢辉一把扯过肖渡狠狠的摔到地上。
肖渡感受着钝痛以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邢辉捡起地上沾满血迹的烟灰缸,上面斑斓的红痕辨认不出到底是谁的血迹。
他一手高高举起,血迹顺着他手腕滑下,另一只手掐着肖渡的脖子。
邢辉满意的看着下面的人喘不过来气时的绝望无助。
鲜血划过肖渡的眉骨,顺着断眉的那道缝往下滑,沾到了他的左眼皮上。
邢辉淡淡的看着,忍不住贴近。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打眉钉。”邢辉道:“就打在这里。”
眉峰上面一点,嵌上最亮的宝石。
肖渡无法反抗,只能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划过额头上的鲜血。
自己的唇上还沾着他的血。
这一事实让邢辉兴奋,可他的兴奋来的快也去的快,他又想起那沉重的烟灰缸是如何敲击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十分用力。
“别...惹恼我。”于是他轻轻说着,对着那三个耳洞说着。“你会后悔的。”
肖渡不予理会,只是侧过脸,不配合的看向别处。
于是他比划着烟灰缸尖锐的地方要凿在那里,冰冷的硬物划过皮肤,邢辉能看见肖渡脖颈上跳动着的脉搏。
他会哭吗?邢辉想着,那多疼啊,看着血管里的血喷涌而出,他会一直用憎恨的眼光滋润着自己。
那绝对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如果能一直被这样看着的话。
即便是沾满鲜血的尸体,他也为之神魂颠倒。
他瞄准了要害,高高举起,即将重重落下。
“你以为同样的陷阱我会中第二次吗?”
烟灰缸没有落在他的脖颈处或是哪里,而是轻轻的压在了肖渡背在邢辉后面的手腕处。
“是什么?玻璃渣吗?”
邢辉很是得意,他预测到了和上次一样的偷袭。
那次是他大意,可这次......
“不...猜错喽。”
邢辉的笑僵在嘴边。
而他身下的肖渡才真正的露出笑。
他的右手什么也没有,但他左手的冰凉物件贴在了邢辉的脖颈上。
在大动脉上轻轻的划来划去。
即便有药力,邢辉也毫不怀疑,肖渡现在是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是你死我亡的游戏。”肖渡舔掉了嘴唇上的血,笑的一脸邪气。
“我早就玩腻了。”
左手轻微用力,邢辉能感到刺痛传来,皮肤已经被划破,冒出血珠。
他开始慌了,肖渡好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一样。
尖锐轻松的刺破皮肤,身体的应激反应让他忍不住把头往后缩。
可肖渡的胳膊环住了他,向前猛压的力气他根本挣脱不住!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他开始害怕了,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可到头来...他是真的不敢动弹了。
他是个极度追求主动的人,也在那种会所里出来进去,他喜欢和一些小男孩玩的过一点。
偶尔会被麻绳勒住脖子,偶尔是用黑色的皮鞭。
可他这次是真的栽了。
“你怎么......”
肖渡弯着眼眸,嗓音有些沙哑:“很惊讶吗?”他故作惊讶:“你以为下的那点药能管很久?”
同样的语气和句势,他还回来了。
邢辉下的就是最普通的药,下的量还少。
他不是全无准备,更不可能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肖渡见过的知道的不比邢辉少,他甚至知道更狠毒的做法。
可惜他喝的不多,药力也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告诉我......”玻璃片扎的更深了,“我妹妹在哪里?嗯?”
邢辉不敢拿性命开玩笑,他颤抖着道:“二楼....四号间。”
玻璃更深了,肖渡神色晦暗不明:“要是她有事......哼,你他.妈就等死吧。”
“不……不行。”邢辉慌乱道:“我是首都人!你不能动我!我是邢家的人!”
也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外面门锁的动静。
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肖渡躺在地上,只能看见熟悉的白色球鞋。
?
肖渡飞快的放下双手,躺在地上,不着痕迹的把手里沾着鲜血的玻璃撂到一旁。
下一秒他身上一轻,是越澈。
他把邢辉推到一旁,他身后是训练有素的黑衣小队,三两下制住了邢辉。
“救羽珍。”肖渡嗓音沙哑。“她在二楼四号房。”
越澈向身后的领头人点头,房里剩了两个人以防万一,其余的都上了楼。
越澈蹲在肖渡面前,明明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肖渡就是能看出来,越澈很不高兴。
甚至有些要哭了的感觉。
他把肖渡拉起,可肖渡没有力气,顺着力就倒到了他怀里。
越澈颤抖着伸手,抚上了他面上的血痕。
“别碰了,脏。”肖渡道。
越澈抿唇,天知道他是多么的害怕,害怕他们出事,害怕他若是再晚来一步。
肖渡低声道:“没事,他只是想睡我...说明哥的魅力大呀。”说到这,他还扯了个笑出来。
“可惜我俩撞号了,你哥我纯纯猛一。”
“猛一见面分外眼红,这货可能是觉得你哥我比他更有魅力,于是恼羞成怒,净玩点下三滥的招儿。”
“哥才不会做零呢。”肖渡眨了眨眼睛,露齿微笑:“为爱也不行哦。”
越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肖渡乱扯一堆,跟哄小孩似的,也就是让他不那么担心,能笑一笑。
“好啦...”肖渡把头靠在越澈身上,可越澈还是很生气,他生气肖渡没有提前告诉他消息。
但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凭什么肖渡要提前给他说?
越澈脸依旧本着:“你还当我是你弟弟?”
也许弟弟的噱头吓住了肖渡,肖渡没再出声,只是扯着嘴角笑。
他躺在越澈的臂弯里,侧着头,像是没力气的休息。
可只有一边地上被压住的邢辉知道,他在看自己,看自己满身血迹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在笑他。
越澈扶起肖渡,出了包厢。
“你们不能这样。”他发出含糊的嘶吼,血肉模糊的脸狰狞可怖。“你知道我是谁吗?”
邢辉艰难的从钳制中抬起头,他看着身后面无表情的人。
“我有钱...非常有钱,啊....”他喘着粗气,却扯到了脖颈上深深的伤口。“我是首都邢家的!”
“我给你钱,你放我走...”身后人不为所动,手掌没有分毫移开的意图。
他们是专门聘请的,拥有着高素质和高执行力,他们的任务就是满足雇主的一切需求,不然怎会对得起那按分钟收费的价格呢?
邢辉只能无力的狂吼“你不能这样!”
可是他注定得不到回应了。
李萍舒已经睡着了,万中旗挑了个软榻,无聊的和李宇航玩起了扑克牌。两个人也就是玩玩小猫钓鱼、对花色一类的,熬不住时间。
“黑桃十。”李宇航挑出牌。
万中旗犯难,他没有黑桃花色,只能抽了张王管上。
“诶,怎么还有警车?”李宇航有点好奇。
万中旗嘴上叼着烟,屈指弹了弹手上的牌面,含糊不清道:“可能是接到举报吧,有干坏事的呗。”
闹来闹去无非就是那三样,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的。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不怕死的人也还是不少。
李宇航也未放在心上,两人继续打着手里的花色牌。
警笛声响彻整间酒吧,正处兴头上的男男女女不悦的停止他们刚刚开始的夜生活,酒精的气味浓重上头。音乐已经止住了,只有头顶的镭射灯光还在坚持不懈的乱晃。
万中旗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侧着头看那边集合的警察又问:“越澈呢?”
李宇航一惊:“还真是,怎么去了那么久?”
穿着制服的警官有序的进入,队长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大喊:“格位别慌张——酒吧暂时封锁,等到核查完身份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配枪也是真枪,许多人没见过警察办案,好奇的猫在角落里看热闹,一时间场面还算和谐。一伙在楼下控场,另一队却拐进了包间那边的连廊。
直到越澈脸色铁青的扶着换身是血的肖渡出来。
“渡哥!”李宇航吓的眼睛瞪圆,跟着扑了过来,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没事吧。”
万中旗同样是面色凝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的事态必定严重。
都这样了,肖渡这样竟然还在笑:“我没事,那龟孙更惨。”
“老万,我妈呢。”
万中旗深吸一口气,他似乎在憋着什么劲,语气生硬:“睡着了。”
李萍舒没心没肺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也没把她吵醒,不醒也好,省的见到吓着。
肖渡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血迹,使唤李宇航:“宇航,去整块热毛巾,腥死了。”
万中旗没好脸色。李宇航脑袋直,只顾的追问怎么回事,可他不一样,肖渡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能强撑着笑,就必然是到了不想让李宇航知道的地步。
放在平时,放在别的事上,他可以配合肖渡,可现在他不想装聋做哑。
万中旗打断李宇航,直截了当:“羽珍呢?”
没人出声作答,没人知道怎样。
万中旗攥紧了拳头,眼底有些发红。
他不敢想,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