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
宋涵在楼道里穿过人群，在嘈杂的下课中回了班。他的同桌凑过来八卦问他：“宋神，那二部主任找你干啥的。”
宋涵道：“没事，就是鼓励我的，他怕我没拿第一心态不好。”
宋涵糊弄了自己的同桌，只觉心累。
他又不傻，结合着台上越澈的举动，他难道还不知道?李志鹏分明是和越澈有矛盾。
宋涵叹了口气。
李志鹏分明是想要他配合自己，干一点坏事。他话说的漂亮，再加上这的确与自己的名次相关，很难让人拒绝他。
可他拒绝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越澈是作弊得来的成绩，他不想去蹚这次浑水。他裸分和他一往的分数相比还进步了五分，他没有必要去为了一个名次说这样那样的话。
“大家一起愉快的学习不行嘛……”宋涵小声道。
那他看戏好了，边看戏边刷他的数学五三，宋涵想着，翻开了手上刚买的五三。
李志鹏没有善罢甘休，宋涵不成，还有第三名，第四名……他就不信没有不听话的学生。好在他一圈问下来，前十有四个“好学生。”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二十三班的赵秋雨——纯文组合除了越澈的第二人。这是个极为清高的女生，她扎着高马尾，面上满是不愉之色。
因为同样是纯文，她的校名次只有三十六名。
所以在李志鹏提出那个猜测时，她义不容辞的声讨起越澈，令李志鹏最满意的是她对越澈的态度。她完全没有被越澈的脸所迷惑，而是愤然道：“我不相信一个文科转学生——尤其是长成这样的男生可以考出这样的分数。”
而李志鹏说自己的计划时，她几乎是立刻同意了，或许是因为有主任参与，又或是因为她实在容不下沙子。她高高扬着下巴：“我绝不允许一个虚伪的品德败坏者破坏我们一中良好的学习氛围……”
李志鹏满意极了，甚至想吹声口哨抒发一下，可是他是老师中的领头人，级部主任，主任怎么能做这样不正经的举动?他把胸口的领带整理了一下，不禁眯着眼睛回想，他上次吹口哨是什么时候?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
李志鹏掩饰不住的喜意被同办公室的老师发现，他们问道：“李主任，有什么好事啊。”李志鹏哈哈一笑，他客气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学生即将走入正道……替他开心嘛。”
周边的老师立马一个接一个的夸道：“不愧是李主任，还是那么负责。”
“那可不是，就我班那几个吊车尾的，我都不赖管了!”
提及令人头疼的学生，几个老师立马就有了共同语言，李志鹏听着周边老师如何如何的八卦，终于清了清嗓子道：“周末的家长会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哎，程凯老师，你们班出了第一，那第一家长得在班里讲几句经验话嘛……”
程凯捧着水杯和隔壁班班主任聊着成绩，猝不及防被主任点名，他应了一声，仔细想想又说：“哎，说起越澈同学，他刚转来没多久，但他档案上是单亲啊。”
李志鹏听着心中一喜，单亲好啊，单亲家长心里敏感，压力负担大，心理防线那么低还不是一击就溃?
他又佯装担心道：“那越澈的家长还真是了不起啊，单亲都能抚养出那么优秀的孩子……”李志鹏抬头环视，周围的几个老师立马连声附和。
程凯道：“可越澈母亲好像工作很忙的样子，经常去外地出差……家长会她能不能出席也是未必……”当初季甄带着越澈找到他时，她就明确的表明了自己时间有限，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
李志鹏不满道：“程老师，这就是你的职责了啊。想来孩子得了那么好的名次，哪个家长不愿意来?”
程凯只能连声答应道。
程凯一下课就去找了越澈，他坐在配室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保温杯，他透着厚厚的镜片看越澈。
他过去喊的时候越澈正趴在桌子上补眠，多勤奋的小孩啊，看他都累到课余时间休息了。他本不愿意喊越澈起来的，可手快的王策然已经把他喊起来了。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这些话，以至于越澈并不知道他的班主任奇怪的怜爱。而程凯也不会知道，越澈是因为被隔壁的肖渡逮到不午睡玩手机。
季甄自那次短暂回家后又不见了，越澈没再问，也许是回了首都也许是出了国，他管不到也管不了。唯有手机银行卡发来的转账短信能发挥起沟通母子情的作用。越澈闲的发慌，所幸找了某瓣评分较高是美剧追了起来。
肖渡从二楼的卧室向他屋里一看，发现越澈正躺在沙发上看美剧，肖渡跑到里离客厅最近的窗户，都能看见手机屏幕晃动的人影。
肖渡一通视频通话过去，越澈犹豫了一下便接了，他刚想装作刚醒的样子，却发现对面的大屏是自己躺在沙发的发顶。
他一抬头向西看去，肖渡站在窗边坏笑，耳上的黑钻闪着光。
于是他就被抓去听肖渡练琴，美其名曰培育音乐素养，成为五好少年。越澈据理力争，想要表明自己是在学英语，可肖渡却哼哼道：“我可还记得越小同学英语考试年级第一呢？好像还会点法语俄语?”
越澈只能被肖渡拽进隔音的琴房，当了一中午的听众。只是肖渡不知为什么总是弹些英语摇滚，末了还跟他谈“u2”，他洋洋洒洒说着自己对u2的喜爱，听的他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越澈中午无眠，下午自然困，他站在程凯面前都没有遏制住本性，还是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沁出来一点。
程凯心疼的叹了口气，他语气轻柔而和蔼：“越澈同学，这周学校里有个家长会，优秀家长需要发言，你妈妈有空吗?”
越澈回了些神，他道：“没有。”
可程凯却似犯了难道：“那你的其他亲属呢?他们有空吗?校方这边专门点了你的名啊……”
越澈看着程凯的样子，看来是推不掉了，于是他说：“等我今天晚上回家问问吧。”
程凯没再强人所难，摆摆手放人回教室了。
越澈晚上照例去肖渡家吃，肖渡提前就把菜单发给越澈，让他挑，越澈也没不好意思，上着数学自习就回复了两个肉菜。
他在公交车上给季甄发了短信，告诉她周末有家长会。
他坐了了一路公交，等他走到巷口的生鲜超市才等到季甄的回复。
“我回不去，你可以问问越明飞。”越澈对此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爸越明飞一年四季没什么空闲日子，估计比季甄更忙。再者他在首都，一个儿子够他管的了，也轮不到他。
毕竟在名义上，他是“与前妻生的儿子”。
这个家长会大概率是没人去了，可程凯那副难办的样子搞得越澈有些头疼。
肖渡在饭桌上看见越澈连最爱的青椒肉丝都没怎么下口，问他：“怎么了弟弟，是哥今天菜做的不好吃还是咋滴？连个面子都不给?”
越澈看见肖渡又插科打诨，没什么心情道：“有麻烦，心累。”
可肖渡却是把筷子一撂，他往椅子后面的软垫上一靠，“嘁”了一声，拉的老长。
见越澈不明不白的抬眼看他，肖渡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唉，有什么困难是哥哥不能解决掉的呢?不要不好意思，尽情的说出来吧!”
越澈没矫情，他简洁明了道：“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了。”
“这……”肖渡一愣，旋即想起了仇文跟他说的话，越澈在家里，肯定是个没人疼的小孩吧。肖渡越想越心疼，恨不得直接把人带去警察局把名儿添自己户口本上。
“你问问老师，哥哥能替开不?”肖渡道。
越澈放下筷子，思索了一下，发现这条计划是可行的，于是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拿了全校第一，家长在班里要发言的。”
肖渡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不就是发言嘛……我上学那会还天天全校讲话呢。”是的，全校检讨必不可少。
越澈想，老主唱了还能怯场？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速速把家长会的行程定了下来。
肖渡为此专门给万中旗致电，严肃道：“我要去给越澈开家长会了。”
万中旗在他家超市里打游戏，一边骂着狗队友一边道：“行啊渡，你这是先整成人爹了。”
肖渡虚着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什么啊，是哥哥好吧，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准备优秀家长的演讲呢。”
万中旗打玩游戏，点开微信一看肖渡又发了朋友圈，估摸着是把越澈屏蔽了。
“作为优秀家长给弟弟开家长会，倍有面/微笑/微笑/微笑/”
于是肖渡又在百忙之中抽出他宝贵的空闲时间，来回复他“有面”的评论了。
李志鹏也不闲着，拉拢了几个好学生之外，还让人开始制造舆论，俨然成了大导演。
学校帖吧的水帖区，一个匿名帖子暗暗出现，名字却极为轰动“爆料期中第一大佬巨瓜”。标题亮眼内容轰动，才发出十几分钟就有不少评论。
可楼主却不慌不忙道，周末家长会前爆料。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媒体味，和娱乐圈的瓜农门无二。
这可是李志鹏重赏之下选出来的勇夫——学校报社的副社长吴酋。
吴酋被李志鹏找上时是满心欢喜的，能为主任分忧是何种荣幸?这也是对他能力的一次考验，他暗搓搓的想。于是他学习了娱乐圈的几个大v，在帖吧里搞了一次大爆料。
想来这一定能让他一举成名吧，他得意极了。
以至于他时不时闪现楼层中，片言只语透露出与成绩有关。他说的真，什么有某主任某老师透露，什么大佬家庭背景高深，惹不起一类类言论。
于是第一批质疑越澈成绩的人新鲜出炉了。李酋给予关键词句，他们便自动的完善了整个故事，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越澈家世显赫，祖辈高官。所以才来我们这种偏僻小城，要的就是好动手脚，方便操作，说白了就是来搞档案的!什么?你不信?你看看他脚上的鞋，他穿的衣服……”
流言蜚语传播飞速，各种小道途径防不胜防，以至于有些都传到了老师耳朵里。
李志鹏一边听着隔壁桌女老师和另一个女班主任是窃窃私语，一边把嘴巴埋在水杯里偷笑。
吴酋这学生真是可塑之才，他想了想，给吴酋打了一通电话过去。那边的李酋大喜过望，他成绩不好，这学期的先进名额又少，这次可算是成了……
首都越宅。
一个黑发少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眼睛生的大，红唇薄薄的抿着，手上动作不断，他在用平板画画。
张姨把切好的果盘摆在桌子上，又叠上几张纸巾。她再一转头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画画的少年不知何时到了她背后。
面相可爱的少年突然歪着脑袋问：“张姨，水果好吃嘛?”
张姨一愣，笑道：“肯定啊，小少爷。我是专门挑着好的买呢……”
越澄却突然打断道：“不是哦张姨，我的意思是，你儿子吃起来好吃嘛？”
面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猛的一愣，表情立马慌乱起来，她紧张的看着传闻中可爱懂事的小少爷。
小少爷怎么会知道——她总是把一些名贵水果偷偷带去给她在网吧当网管的儿子。
怎么办，这种事情被主家发现了，可是要被辞退的。怎么办！她不能离开这里，这里工资高，她还有儿子！
“我问你问题，你告诉我，我就替你保密哦。”
“您，您问吧少爷。”
黑发少年用细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开口道：“哥哥走的这些日子里，我好想他啊。张姨，你说哥哥也会想我吗?”
张姨低着头，不知所措，明明面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可她却怕到流了冷汗，明明老爷都没有那样可怖的气势。
“应，应该会的吧……”她的声音不自主的打颤。
“小澄在和张姨聊些什么呢？”越明飞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他刚刚开完视频会议，松松的解掉领带。
黑发少年甜甜的喊了声“父亲”便飞快的跑过去拉住越明飞的手。
越明飞揉了揉眉心，轻轻道：“怎么连拖鞋都不穿就跑过来了?”他的话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分明透露出一丝宠溺。
“快来吃果盘嘛，张姨挑的好水果哦。”越澄看了张姨一眼，张姨连忙起身让位，又借口有事进了厨房。
“说什么小秘密呢?”越明飞擦试着手问。
越澄却突然叹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皮道：“我想哥哥了嘛……”
越明飞一愣，算算日子，越澈走了也不久了，他倒是没想过问候一下他的大儿子。越明飞想起越澈便一阵复杂，一直以来越澈都是无可挑剔的，成绩，品行，什么拿出去都是被人变着花样夸着的。不过越澈，不和家人亲近，冷的一点人情味没有。
倒不如越澄，虽说没那么优秀，可灵动活泼，和家里人都亲近，看起来就讨人喜爱。
越明飞看着自己乖巧的小儿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去找哥哥过几天吧……就当是替家里人问候了。”
越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他朝父亲甜甜的笑着，撒娇说着好话，惹得越明飞原本劳累的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越澄过来一会就借口回了房间，他在三楼的房间，房间里的阳台连着另一个房间，那原本是越澈的房间。
越澈走后，越明飞原本想把这件屋子空出来。可越澄却难得强硬，他要求把哥哥的房间留着，说是为了缓解对哥哥的思念之情。家里人都说越澄重情义，是个有感情的人。
越澈走的很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拿走。越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抱走了越澈书桌上的一盆绿植。
那是一棵小小的多肉，越澄为此专门查了百科，还请教了花园里的园丁。他已经能娴熟的照顾好这颗多肉了。
越澄推开阳台的门，他蹲在角落里，对着那颗小小的多肉道：“马上见面啦，哥哥。”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多肉新长出来的小芽，甜甜的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