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释修]献给阿修罗的诗》唐梨粥

8、春山空

　　午后阳光正热，逢魔之原上绿草茵茵，风一吹便成无边绿浪，柔柔地摇晃起来，阿修罗枕着手躺在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下，胸膛微微起伏，享受这闲暇的片刻。
　　然而，就像盛宴当前却没有美酒，总归是缺了点才至圆满，还没等他思索完帝释天去了何处，熟悉的气息便出现在了身前，他睁开眼睛，让一切景色臻于至境的心上之人便俯下身，笑意盈盈地伸出了手：“阿修罗，同我来——”
　　阿修罗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地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就在他站稳那一刻，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天地间一片苍茫，极目望去，只能看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天与水只一线之隔，天空中漂浮着大朵大朵柔软的白云，倒映在水面上，他们赤脚踩在水面上，仅带起一圈圈涟漪，却没有坠入水中，就好像身处云彩间。
　　眉心的艳丽红纹微微发烫，阿修罗摁了摁眉心，看穿了帝释天的把戏，略有了些兴趣：“你已经恢复到可以编织真实的幻境了？”
　　未等帝释天回答，他便大步走向前方，幻境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危险，阿修罗不禁疑惑地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帝释天，出口问道：“这幻境有何用处？”
　　莫非是做个囚牢困住人？那何必设计得如此美丽，一片漆黑就足以叫人恐惧。
　　帝释天上前拉住他的手，邀他一起坐下，金碧的眼眸弯成两弯新月：“不是为了杀敌，只是为了同你在一起，无人打扰罢了。”
　　原来如此——阿修罗盘着腿坐下，帝释天就坐在他身边——倘若是为了同帝释天一起，这里的寂静就很好。
　　阿修罗并非喜欢热闹的人，他最是独来独往，如果不是帝释天的出现，阿修罗或许不会同任何人建立关系，帝释天自然也不是热爱众星拱月的生活的人，他需要权力，但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他曾经为理想付出了一切，重生之后也想同阿修罗过几日闲云野鹤的生活。
　　金色的莲花在他指尖绽放，天空便渐渐变暗，霞光漫天，他侧头看阿修罗眸里映出的霞光，那慑人夺魄的浓郁红色叫他心头战栗，莲花渐渐收拢，夜幕便落下，平静如镜的湖面倒映深邃的天空和灿灿群星，阿修罗也在看他，万千星辉点亮了夜色，也照亮那双金碧的眼睛，一眼便叫阿修罗想起春天的原野，即使是在夜晚，同样有着令人愉悦的春的气息。
　　“给我一片叶子。”阿修罗心念一动，摊开手同他说。
　　帝释天指尖金光闪烁，一片普通的树叶就落入阿修罗掌心，阿修罗衔在唇间，吹出了一首极清和的曲子，云飞雪起，清耳悦心，帝释天知晓他喜欢歌舞，却不知道他会吹奏叶笛，这支曲子显然与大殿里为王奏响的钟声不同，是为帝释天这个人而吹奏，霎时万物的春天在他心上复苏，饱溢的情感让他难以自禁，靠近他心心念念之人去亲吻他。
　　树叶化作细碎的金色光点，自交叠的唇瓣间逸散，帝释天的唇舌同阿修罗极尽缠绵，动作攀缠间，姿势便不知不觉换成了帝释天在上阿修罗在下，鼻息炙热，体温从一双唇过渡到另一双唇，舌尖上好像冒出一团湿漉漉的火，耳边的心跳则是如乱了的鼓点般喧嚣。
　　涟漪圈圈散开，分开的唇舌黏连着月光般的银丝，身材高大的阿修罗反而被压在了如镜的水面上，身上皎洁如月的美人挑起一缕长发，那黝黑的发便如丝绸一般，淌过白皙的指尖流泻了一地，更衬得他的眼眸是榴花欲燃的红，在这微弱星光点缀的幻境之夜中，依旧鲜活得好像能灼伤了人。
　　帝释天爱极了这双眼睛，白皙的指尖轻轻凑向他的眼睛，阿修罗只是静静凝视着他，雪白的衣袖垂到阿修罗的鼻尖，和他喉头滚落的轻笑声一般叫人心头发痒：“阿修罗，闭眼。”
　　阿修罗听话地阖上了眼，温热湿润的触感让他的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滚动，睫毛湿漉漉贴在眼皮上，曾经的天魔淌过深渊的尸山血海，竟还能付出这种全然的信任，甚至是任人鱼肉，或许是可笑的，但他并不在乎。
　　但到底是脆弱的眼球，帝释天明显能感觉到身下的身躯紧绷，因为他们贴得极近，能感觉到阿修罗的心脏正贴在他胸口跳动，像规律的鼓声，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放过了那双他爱极的眼睛，湿热的吻就落到那双颤栗的耳尖上，薄薄的耳廓哪能被人这般亵弄，好像留了一耳已消失的霞光一般，又红又热。
　　阿修罗勉力睁开眼，因为刚刚的□□，敏感的眼睛有很强的异物感，眼角发红，明明是一张似是造物主精心雕刻出的极英气的脸，却叫帝释天弄得这般可怜。
　　他就是故意的，帝释天想，阿修罗在他的心上是不可侵犯的神明，可是此刻他只想阿修罗为他失控。
　　我的阿修罗，你知晓什么是爱吗？爱是恐惧，是痛苦，是剖出胸口还能交付与你的心；也是欲望，是控制，是紧紧握着你的手便不肯松开的手。
　　他曾跌落，曾下坠，曾在遗忘的边缘拥有或者失去一切，却终是被他温热厚实的手托出地狱。于是他知晓，喜欢便是喜欢，爱便是爱，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这个真正的心魔，却感恩阿修罗一次又一次渡他，他们都曾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最后都能够走到阳光之下，分享同一段悠长时光，所能依凭的，只有一颗日复一日更加爱着对方的心。
　　“阿修罗……”帝释天的眼眸里似乎藏满了融化的蜜糖，连吐出名字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阿修罗下意识嗅闻，帝释天身上清淡的莲花香气传来，于他而言，这熟悉的气息让他意乱情迷的程度，更甚过深渊里摇曳所谓的催情花，“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阿修罗低低笑了声，“满意吗？”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