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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伦敦往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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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个时候,我和他并没有区别。我们傲慢,我们狂妄,我们居高临下,我们看不起那里的所有人。就像他给自己重新起名“Voldemort”也无法改变他从来都是汤姆·里德尔的事实,即使后来我得到了那些记忆,甚至进入了拉文克劳,但无法否认,在骨子里我依然和那个高傲的、坚信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巫师的贵族小女孩没有分别。
——《Vere's Memoirs》
夏天出去郊游的时候,比利从山上捉回来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看起来很特殊,不同于普通兔子的红眼白毛,它的眼睛黑得发亮,像黑曜石一样漂亮;它的毛色半黑半白:前半部分是白色,后半部分是黑色。它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也是黑色的,看起来柔顺而有光泽。科尔夫人说那是一只道奇兔,很稀有的品种,野外通常是见不到的,比利这次捡了大便宜了。
汤姆经过那个关着兔子的笼子时,它正蠕动着嘴啃一片干枯的白菜叶子,那叶子一看就是厨房用不了丢掉的,上面被虫蛀得满是窟窿。
他看了一眼就走了。虽然这只颜色特别的兔子确实有点意思,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汤姆进薇尔房间的时候,她正面对窗户站着,窗台上放着一个小瓶子,她手里似乎在鼓捣什么东西。
他径直走到她旁边,不悦地说:“你今天上午为什么没有来?”
“我正打算处理好这个再去找你。”薇尔抬起手,他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上裹着一层创可贴。
“你的手怎么了?”
“都是比利那只兔子干的好事,”她揭开已经被血浸透的旧创可贴,拿起一块棉纱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今天早晨比利的兔子跑掉了,在跑到我脚边的时候我试图抓住它,最后我成功了,但它狠狠地咬了我的手。然后科尔夫人就带我去医院处理伤口,以及还要打一种针,这导致我们在医院排了一上午的队。可以帮我取一块新的创可贴吗?就在桌子上的小铁盒里。”
汤姆皱了皱眉,他顿了一下,不情愿地转身从那个小盒子里拿了一片创可贴递给她。“我们的医疗费有报销补助,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我没有多余的手撕开它的包装,”薇尔无奈道,“麻烦你帮我一下。”
汤姆再次皱了皱眉,这一次他沉默了更长时间,最后他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
“谢谢。”
薇尔用拇指按住伤口,腾出左手把创可贴平铺在窗台上,拿起那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然后飞快地揭开纱布,贴上创可贴。
“为什么不用魔法?”汤姆靠在窗户边上,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问。
“我不会。”薇尔干脆地回答,她拿起盖子把药瓶盖上,“事实上,确实存在治疗伤口的魔药,但我现在没有,更不会制做。”
“魔药?”
“噢,我忘了,我没有跟你讲过这个。”薇尔把药瓶放回那个小盒子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钟表,“到午餐时间了。走吧,我在路上跟你讲。”
她讲了一路,一直到两个人都已经拿过餐具取好了餐还是没有结束,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吃饭。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比较熟悉了,但其实他们并不经常这样在一起行动。除了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之外,大部分时间他们仍旧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薇尔呆在房间里不出去,而汤姆……据她所知他经常和那些麻瓜孩子们吵架,并且有时吵到打起来的程度,但具体情况她一概不知,汤姆从来不会谈起,她也不会问他。
但她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吵架会吵到她头上。
汤姆吃饭很快,他吃完就离开了,没有等她。当薇尔吃完独自一人去清洗餐具的时候,一个男孩从她旁边过去,打掉了她放在水池边上洗好的盘子。
“粗鲁地撞掉了别人的东西,你不认为你应该向我道歉吗?”薇尔立刻喊住他,“把我的盘子捡起来。”
她虽然并不怎么和他们结交,甚至乐得见他们孤立她,但这并不就代表她可以被随意欺负。
伯尼转过身来,好像才注意到她。“噢,原来是你,薇拉。”他嗤笑了一声,“我正打算什么时候捉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
“哼,说,你为什么要让汤姆来偷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薇尔不明所以。
“别给我装。”他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说,“我昨天晚上亲眼看见了!你拿着我的手电筒回了房间。你和他是一伙的!”
“放开!”薇尔一把甩掉他的手,“我对你们的东西从来不感兴趣!”
“你和那个家伙一样让人讨厌。”他伸手捡起她的餐盘,作势要从窗户里扔出去,“如果你不把它还给我,就让你的盘子去见鬼吧。”
“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有拿过你的东西!”
伯尼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盘子。
薇尔死死地盯着他,他向后甩了甩胳膊蓄力,刚要扔出去,脚下突然一个趄趔,直直地向后栽去。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笑。伯尼试图用手撑着地板起来,但当他艰难地稍微起来一些时,他再次打滑了一下,重重摔下去,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薇尔蹲下身,捡起那个沾满了污水的盘子,在他身上敲了一下,然后扔到地上,轻蔑地说:“看起来你对它很感兴趣,那么就送你了。这个脏掉的盘子和你无比相配。”
薇尔拍拍手,起身扬长而去。伯尼在后面破声大喊:
“薇拉!你给我等着!”
……
晚餐后的自由休息时间薇尔从柜子里翻出手电筒去废弃仓库,她原来的手电筒坏掉了,这个是汤姆前几天给她的。当时她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买到的,他只是模糊地说是别人送的。想起白天伯尼说的话,她再次问了汤姆:
“对了,你这个手电筒是从哪来的?”
汤姆没有直接回答:“你上次已经问过了。”
“你不会真的是拿的伯尼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今天来找我了!害我白白损失了我的餐盘。不过他也被我整了一顿。”
“该死!”汤姆立刻激动地站起来,“我警告过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不对,他为什么要找到你头上?”
“他说他昨天看见我拿着手电筒了,”薇尔说,“他以为是我叫你去偷的。”
“偷?”汤姆听起来很生气,“我根本不屑于那样做!我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接拿。不过他竟然违反规则,我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随你怎么样,”薇尔把手电筒丢给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再给我什么东西前,最好告诉我它是怎么来的,我可不想再像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敌对一次了。”
薇尔不知道汤姆具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扬言要她等着的伯尼一直没有再来找她。有次在食堂他们打了个照面,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就慌忙离开。她不用问就知道汤姆肯定是拿魔法吓唬他了,至于细节,她并不关心,只要结果能让他们清净就行了。
到了九月,科尔夫人开始组织已经满六岁的孩子们上课。他们从最基本的识字写字开始学起,教课的老师据说是从一所公立小学退休的英文教师,他留着长长的胡须,半灰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好像刚睡醒没有打理似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体面的教师。但他人还算不错,总是非常和蔼,不像孤儿院里的那些大人刻薄严厉。就连总是记不住单词的埃里克,也从没挨过他一顿骂。“好吧亲爱的,请你回去再记一遍,别着急,慢慢来”,他总是这样说。
汤姆和薇尔学得很快。他们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把预计一年要学习的东西全部学完了,并且通过了斯图亚特先生为他们专门组织的考试。同样通过考试的还有一个叫安东尼的男孩子,薇尔对他有一些印象,有一段时间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那时候她的课本被她和汤姆练习魔法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他还好心地借了她一个月的课本。他不像比利和伯尼那样粗俗暴躁,大部分时间他总是很安静,从来不像那些孩子一样爱抢风头。在薇尔有接触的不多的几个孩子中,他是难得让她觉得相处起来比较舒服的。
安东尼在通过考试的第二个月就被收养了。收养他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贵族夫妇,他们晚年得子,却又在战争中痛失爱子,已经不再具备生育能力的他们只好选择收养一个,以延续家族血脉。当他们来到孤儿院时,安东尼出色的学习能力和谦逊有理的言谈举止很快得到了这对夫妇的青睐,他们当天就办好手续带着他离开了孤儿院。
“他可真是狡猾。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老是天不亮就要起来背书了。”为安东尼送行的时候,薇尔旁边一个叫本的男生对着同伴说。
“他并不比我们聪明,却能比我们先逃离这个鬼地方。”薇尔轻声对汤姆说。
“听起来你似乎很欣赏他。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来给他送行了。”汤姆说,“可惜,如果他不是一个麻瓜,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把他纳入到我们之中来。”
“有时候决定命运的并非能力,而是选择。”薇尔突然这么说。
汤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特别像神神叨叨的老斯图亚特。”斯图亚特先生总喜欢在正课之余给他们讲些别的,诸如他的人生感悟。“我希望你们明白,学习知识和学习做人的道理同等重要。”他经常这样说。
薇尔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他说的,只是他讲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从来不听而已。事实上我也不是多么感兴趣,这句只是偶尔听到的。”
“我想,或许你有兴趣知道你有东西丢在了仓库?”汤姆突然盯住她身后,说。
“什么?你知道我从来不乱丢东西。”
汤姆还在看着她后面。薇尔觉得奇怪,一转身却吓了一跳:一只胳膊粗的蛇正吐着蛇信从她身后的草丛里缓缓爬过来。
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大家都会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他们两个。
“汤姆!我跟你说过不要再用你的蛇吓唬我了!我早就不害怕了!”他总是拿跟蛇交流这件事是唯一他会做但薇尔做不到的事来炫耀。
她第一次知道汤姆能和蛇说话的时候很惊讶,因为她从来没听说过巫师有这样的天赋。直到她亲眼看见他操纵一条蛇去吓唬别的孩子之前,汤姆从未跟她提起过他有这样的能力。“所有我会的东西你也会,所以我以为这件也不例外。”他当时说。当他得知并不是所有巫师都会这么做的时候,他高兴极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那么我是特殊的!我就知道!”
薇尔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但汤姆为了彰显他的得意,多次用蛇来吓唬她,直到后来她都免疫了,他还是乐此不疲。“这是唯一一件你做不到的事情!承认吧,虽然我在麻瓜世界长大,但我比你更有天赋!”
薇尔无语了。她当然不会承认汤姆更有天赋,但为了以后他不会总带个蛇在她面前晃悠,她虚假地敷衍了他:“你说的都对。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要老是显摆你的蛇了?”
汤姆听了,但好像没有完全听。不然他怎么又让他的蛇过来了?
“我没有叫它来,是它来找我的。”汤姆盯着那只蛇绿色的眼睛,嘴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接着那只蛇朝着他抬起了尾巴,薇尔注意到它尾巴上缠着一条十分眼熟的项链。
汤姆把那条项链摘下来,上面挂着一个环形的银色戒指,在太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是你的吗?”
“我把它锁进柜子里了!怎么会被卡尔带过来?”她震惊道。
卡尔是那条蛇的名字。汤姆说是它告诉他的。
他蹲下身,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那只蛇,站起来低声说:“有人想偷它。”
“谁?”薇尔警觉地问。
汤姆对着卡尔又一阵“嘶嘶”,然后说:“是比利。但他没成功,卡尔把他吓跑了。”
“我最近没和他打过照面。他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这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他的兔子最近生病了。我猜他是为了筹钱给它去看病。”
“梅林的胡子!我和它的兔子有什么仇?上次他的兔子咬了我,这次又要因为它来偷我的东西!”薇尔把项链揣进兜里,气愤地说,“必须要让他为他的偷窃行为付出代价。”
“那很简单。”汤姆说,“我想不需要我帮你吧?”
“事实上,如果你能用你的蛇去吓唬他,就更好了。”薇尔狡黠地笑着。
“看起来你的坏心思不比我少,”汤姆调侃她,“那么,你拿什么来交换呢?”这个精明的男孩,他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机会。
薇尔摊了摊手,“不介意我先欠一次吧?我觉得我这现在暂时没什么你需要的东西。”
“成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