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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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姜醒来时，阿图才姗姗来迟，她向四周望了望，指着一处倒塌了一半的居民楼，示意他先把自己扶过去。
“你是我的引路人，所以我去哪里都会跟着我吗？”叶姜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开始检查自己哪里受了伤，还好，只有擦伤和扭伤，都不致命。
阿图点点头，他又强调道：“但我帮不了您什么。”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叶姜还以为他是奶妈一样的角色，结果就是个废物。
“我也不是不想帮，但是法则对我们的限制太多了，在第一界，我们还不如玩家。”他假意抹泪，偷偷看了一眼叶姜，发现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表演，只能在她身旁坐下，安慰她，“在所有的救世主中，女神对您已经是格外优待了。”
“所有的救世主。”叶姜知道救世主的身份不是她独有的，但她对此了解得还太少，“那这游戏的情况你可以告诉我吗？”
“您想知道哪些？”阿图有些为难，但又怕叶姜嫌弃，“法则不允许我们透露太多，但凡我能说的，一定言无不尽。”
“有多少位救世主？”她知道救世主之间一定是竞争的关系，至少要先了解一下自己有多少个直接对手吧。
阿图松了一口气，他真害怕她这小脑瓜里蹦出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在第一界本来有四十位，都是神精心挑选的，但是游戏开始到现在发生了不少变动，最初的名单中只剩下二十八位了。”
从之前葵葵透露的信息可以知道，别的城市游戏开始得比他们早，她所在的城市是最晚进入游戏的。
他们死了，不用再问，叶姜知道这是唯一的结果。
“您必须要尽快强大起来，否则就会和他们一样。”阿图又忸怩地提起，“救世主的表现和我的年终考核也是直接挂钩的。”
“你们还搞这套，那也有996吗？”上次她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她好奇他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阿图说那是神的领域，张口闭口都是法则如何如何，还有那所谓的法典女神，他说她不算神，那真正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象中的神都是高洁禁欲的模样，但阿图透露出来的似乎与她想象的不同。
“那是没有，不过我们也活得很艰难，上面的神个个喜怒无常，我们对他们来说，只是蝼蚁。”阿图还有些庆幸，“能被派来游戏中工作，已经是很幸运了。”
他站起来向远处眺望，夕阳正坠向地平线，要将云霞的瑰丽绚烂一同带走，他转身提醒她，“天要黑了，这是您降临人间的第一个夜晚，千万要小心。”
叶姜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这是她做救世主的第一个夜晚，还好她平时小说看得多，不然肯定听不懂这么中二的话。
“是那些怪物吗？它们也会伤害我？”之前了解到的是，怪物在扫荡城市时避开了她所在的区域。
“会，之前不伤害你是游戏为了保护还未觉醒的救世主，但现在你已经进入游戏了，怪物会对你进行无差别攻击。”阿图说：“如果要找您的父母，最好现在就立刻行动。”
叶姜从地上站起来，她向阿图求证，“时间过得太快了，刚刚在体育馆的时候，明明还没到中午，可现在太阳都下山了，我晕了很久吗？”
阿图说，是因为系统检测到她的情况危险，优先对她开放了传送功能将她送走，但不知什么原因她被打入了空间乱流，从裂隙中回到这里，现实世界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叶姜有些失望，“传送功能还不是我可以直接使用的吗？”
“目前还不行，应该要去到第二界，这些附加能力才会对表现优秀的救世主开放。”
还有很多问题想了解，但现在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入夜起了风，带来了湿润的水汽，代表这附近一定有水源，联系刚才系统提到的传送最远距离——这个距离一定不会太夸张，优先排除两个距离遥远的水库，可以确定这附近的水源就是这城市唯一的一条河。
这条河她可太熟悉了，从她房间窗户望出去就可以看见，也是妈妈上班的必经之路。
是巧合吗？系统居然将她送回了这里，可她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一切——和之前看过的废墟一般无二。
明明在她离开之前，这个片区还是完整的。
叶姜爬上一个高地，远远地望见了令她心碎的场景——她的家，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砖红色的高楼倒塌在尘埃里，不复往日色彩。
她险些站不稳跌下去。
“你说的，他们把幸存者带走了。”
“因为你，他们也抛弃了幸存者。”
是葵葵通知了他们，她现在内心全无对刚才手段残忍的自责。
“你说的话，我可以信多少？”
阿图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他们的确带着你的父母离开了这里，我确认过，但他们最后在哪抛弃了他们，我真的不了解，我那时在。。。”
愤怒和绝望中叶姜找回了一点理智，她知道责备没有意义，她开始观察废墟中适合普通人的离开路线，打算顺着这条路去寻找。
“他们离开是什么时候。”
“找到您父母的时间是8:32，从这里离开时是9：03，这个片区还有一些人存活。”阿图生怕自己错漏了信息。
叶姜一声不吭地顺着脑中的路线去找，他默默跟着她，但他现在不敢擅自说话招惹她了。
一路无话，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见她停了下来，她捂着脸肩膀耸动着，再走近，他听见了隐忍的啜泣声，她在哭。
他的脑袋空白，不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但现在不该关心这个了，因为他看见了更恐怖的东西，而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个。”他冒死推了推她的肩膀。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她崩溃地看他，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我很感谢您，但现在这个不重要。”阿图让她顺着自己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如高楼般庞大的怪物，叶姜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它们和她梦中的是同一批，那它们对她也再熟悉不过了。
它们身体漆黑得像是无底的洞，模样千奇百怪，高矮胖瘦大小各异，行走在废墟中就像末日电影里的外星怪物，在现实世界看见他们，叶姜的心境完全不同。
她拉着阿图躲到一旁，谨慎地观察这些怪物，在梦中，她无论去哪都逃不开它们的搜寻，从没能有一刻喘息，它们带来的恐惧无比真实，但它们又伤害不到她，每一次气势汹汹地追逐逼近，最后都死在了她手下。
叶姜看见走在中间的怪物身上似乎挂着一串东西，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是人，怪物把他们串在了一起，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
这荒唐的景象是真实的吗？这里真的是人间吗？
走着走着，怪物突然停了下来，齐齐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这种恐怖的场景绝对是噩梦级别的，叶姜赶紧躲了回去。
等了许久探出头，她看见怪物走远才反应过来自己得去确认什么，或许是不好的消息，但她不想继续躲在这里。
她才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细小的声音，“等等。”
她扭过头去，是一个男孩，阿图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下意识要挡在叶姜面前却被她推开了。
“你想去救人，没用的，怪物，掏出他们的肠子，他们已经救不回来了。”男孩断断续续地说。
肠子？回忆刚刚怪物脖子上的粉色的绳子，叶姜不敢再细想，它们比梦中的要可怕得多。
“你不是一个人吧。”叶姜想靠近他，男孩子退了一步，她也退了一步蹲下，保持距离让他不感到害怕。
这样子做有用，男孩点点头。
“你们有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让你一个孩子在外面？”接连问了两个问题都得不到回答，但男孩也没有跑走的意思，叶姜想了想，变出了几朵雪花，男孩的眼睛一下亮了。
“你是。”他想了一下，终于找到那个词“玩家吗？”
“我是。”叶姜继续确认，“为什么看不见你的面板，这是你的能力吗？”
“我能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我。”男孩既兴奋又得意，他比了个动作说：“我们有好多人。”
叶姜看到了希望，阿图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明了原因，请求男孩带她去，男孩欣然同意，他一边带他们走一边絮絮叨叨，“有很坏的玩家，丢下一些人，我们带走了，很多人。”
“你还有爸爸妈妈，羡慕你，我羡慕你。”男孩侧着脑袋望着她，他的眼神看得叶姜一阵心酸，她牵起了他的手，男孩高兴得要跳起来，又安静下来贴着她的胳膊慢慢走。
现在叶姜可以查看男孩的角色面板了，他叫文浩，能力是隐匿，可以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算离得很近也不会被人注意到，附属技能“无名之人”，可以在别人身上使用隐匿能力，刚刚怪物发现她的时候，是他救了他们。
走过一片树林，再穿过高速路，文浩带他们来到了一片破旧的厂区，叶姜一眼就看见了厂房门口焦急等待的女人，文浩叫：“王阿姨！”
女人怪叫了一声，这一刻，世界上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再看不到任何人了，她的眼里只有叶姜。
“妈妈。”叶姜向她跑去，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妈妈的衣服上还残存着熟悉的柔顺剂香味，她贴着妈妈的脸，熟悉的温度让她无所顾忌地哭出了声。
妈妈紧紧地搂着她，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无可比拟。
“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啊。”妈妈从来没这么热烈地表达过她的爱，她这个年纪，爱早已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言语，她看着怀里的女儿，几日来的思念像一块石头哽在她的喉间，她不许丈夫提起任何和女儿有关的事情，她只静静的等待，她想她会等到的，她等到了。
“爸爸还好吗？”叶姜帮她抹开眼泪。
“那头死猪，没烟没酒他才难受呢。”妈妈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
厂房里跑出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叶姜顿了几秒才认出这是自己的爸爸，咦，她不想和他拥抱，但她拒绝不了，他跑过来一把抱起了她们两个，像是把世上的珍宝都捧在怀里，叶姜看见他眼里的泪了。
“我的腰。”她还以为爸爸要说什么肉麻话，结果他急急地放下了她们两个，跑到一边扶着大门揉着腰。
但叶姜看见他颤动的嘴唇和脸上滚下的热泪了，她走过去抱他，他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