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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新弟子小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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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清号令下达,陆文一柄青锋旋在胸前,没有立马开打,却是目光警惕地凝望彼端的她。
秦惜心下好笑,用脚指头想,她都能猜到陆文心底憋的那点心思,无非是对台下诸人所述深以为然罢了。
诚然如此,陆文觉得秦惜能赢江谷,一方面源于狗屎运,一方面是她使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是以,他不能像江谷一样狂妄自大,要珍惜比冯阳好上百倍不止的福气——没遇上秦馥,真是谢天谢地。
否则台下的躺位,将有他的一席之地,谁让剑灵根生来压制金灵根剑修呢。
秦惜手段固然邪门,但仍不具资格与秦馥相提并论。
坚定敌不动我不动的保守战略,陆文负在腰后的手,拇指摩挲食指,两眸烁烁如鹰眼,不放过敌人的一举一动。
秦惜不同他多费工夫,掌心灵力翻涌,准备一掌结束这场比赛。不虞,元神在此刻泛疼,大量元神之力蓦然被卷走,流向竟是元神小人肩上的银光蝴蝶!
它针状的长嘴刺进了元神小人的灵体,一对蝶翼徐徐扑棱,银光微闪,头顶触角蜷缩。
无名有所感应,睁开双眸,敛去剑诀,问道:“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
银光蝴蝶堪比饕餮,躯体与无底洞没两样,那么多灵力吃进肚里,始终不见饱态。秦惜掌心灵力散去,怒气腾腾,为忍耐疼痛,双手隐隐捏成拳头。
陆文留意到秦惜欲要开打,术诀在心间回转,整势待发,迎来的却是一记瞪视。
那双瞪圆的黑眸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动手,赶紧动手啊”,他暗自冷哼,想道:“这家伙果然有问题,莫非她的邪门手段,是需要对手率先出手?”
想罢,他当即还上一礼,瞪了回去:凭什么我先动手,要动你先动!
于是,两人公然不动。
秦惜的首战出乎众人意料,第二场比试,为破解心中疑惑,不少人跑到了凌剑锋比试台前,包括躲在峰内独自修行的其他弟子,以及负责主持小较大会的谭清。
众弟子睁大眼睛,生怕看错了一两个地方,白看一遭。结果眼睛瞪得酸疼,台上两人活像两截木头,半天愣是不见开打。
他们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指责两人要打便打,不打麻溜下台,少站着茅坑不拉屎。
“秦惜不提也罢,陆文好歹是名金丹中期的剑修,如此作态,也不怕堕了谭峰主的名头。”钱文捏着下巴,想不通地皱起眉头。
程灵扭头,眺望了下铸体峰的比试状况,台上在进行的比试,胜负将要分晓,她拧起眉头,扭回了头,气鼓鼓地瞪了瞪秦惜和陆文,“我若是站在台上,才懒得理会什么运势不运势,手段不手段的,实力面前,万般皆虚妄!”
陆文听见此言时,唇瓣干涸,虚汗一串一串挂在额际,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对程灵的话语嗤之以鼻,觉得她和冯阳一样,光有匹夫之勇,栽跟头是迟早的事。
外面纷纷扰扰,秦惜体内,无名紧绷的心弦慢慢松了下来,“小蝴蝶可算舍得饱了,多亏对面那小子怂,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这小蝴蝶到底什么来历?竟然以食取元神之力为生,实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他都不知,秦惜又怎会知晓。
她内视紫府,银光蝴蝶变漂亮了不少,餍足地趴在元神小人肩头,昏昏欲睡。放松的蝶翼,发着淡色光辉,上面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仔细瞧了瞧,略像铭文。
秦惜眯起双眼,眼神透露出阴测测的气息。她的元神之力哪有那么容易吃得,吃进肚腹了,要么悉数吐出,要么付出相应代价……
这银光蝴蝶是不能再留在紫府内了。
陆文发现秦惜脸色蜡黄如纸,状态远差于他,不由暗想:都这般了,仍不肯当先出招的人,里边的道道铁定不简单。
他抿紧唇,更加肯定了不能率先动手的策略,他倒要瞧瞧,秦惜能耗到几时!
就在此刻,秦惜睫毛微微颤动,陆文嘴角勾起,下一息,半扬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惟闻一声砰嗒响,旋在半空的青锋掉下了地!
沉浸在牢骚中的各峰弟子惊呼一片,没搞清是什么状况,已讶异地望向了凌剑锋的比试台。
然后整座太和峰万籁俱寂了,静得落针可闻。
陆文瞳孔大大张开,突出的眼珠尽显震愕之态,拍在他胸|口的那只手,被收了回主人身侧,而他也紧跟佩剑后头,沉重地砸在了比试台屏障上!
渐远的视野中,青衣少女只留了张淡然的侧脸给他。
陆文回到地面时,脑袋还停留在上一刻等到猎物现身的喜悦之中,而眼下是彼为猎人,己为猎物。陆文脑袋空白了,没法再做任何思考。
秦惜静静注视谭清,对他来不及收敛的讶异视若无睹。
半会儿,谭清回过了神,探究地望着秦惜,入剑道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一个人。
而对方面色平淡,镇定自若,谭清心中生出一个难得荒唐的想法,他抿了抿唇,暂且收起遐思,对诸人道:“秦惜对陆文的比试,秦惜胜出。”
“她,好像又赢了……”人群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有人愤懑道:“哼,奸诈小人,趁人之危!”
众人回首望去,回话的人,正是被秦惜踩着上位的江谷,江谷眼神阴冷,“有种她在下一场比试里,赢了我们凌剑锋的秦馥再说!”
“没错!”凌剑锋弟子一迭声地应和。
万娇听到水镜里传出的话语,瞧向他们师尊的位置,果不其然谭邱一张脸黑成锅底,她笑吟吟道:“莫说他们期待秦惜与秦馥的对决,连我都好奇两人对上的话,是何种情形。”
“这不是没悬念的事嘛,”常念摆摆手,“彼年,掌教上山不足十年,一剑便纵横了整座凌剑锋。那盛况,师妹又不是没见过。”
苏泽的实力,万娇亲身体会过,自然清楚,但这是两码事。她暗想,秦馥又非掌教,秦惜亦非凌剑锋弟子,二者焉能比较?
秦瑜瞄了瞄前方打坐调息的青衣少女,山风轻梳着她绸缎般的乌发,日光耀在清秀的五官上,将少女冷淡的线条,软化了不少。
他瞧在眼里,心情跟着喜悦了,遂步上前去,拍拍秦惜的肩膀。
“下一场明面上是三人对决,实际呢,主要看点是在你和阿姐身上。阿姐不同旁人,输给她,不是丢人的事,你切莫放在心上,姑且当做一场指导比试好了。”
秦惜未做回音,忙着运转桑老头传授于她的太玄滋神心经,修复元神。
倒是在观看铸体峰比试的秦馥,扭过头来,嗔怪道:“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快到你上场了,少在这瞎晃悠。”
秦瑜无奈叹气,回了一句“晓得了”,方站起身,与秦馥一模一样的桃花眸子霎时瞪圆,惊畏地遥望铸体峰的台子,台下同时响起一通喝彩声。
秦馥见状,注意力回到了程灵的比试上。
只见,红衣少女着一领鲜若头顶艳阳的红衣,进攻也和艳阳一般凶猛粗暴,一拳一脚,无所畏惧,把对手打得连连后退。
“她真的是体修吗?”进攻型的体修,秦瑜还是头一回见。
秦馥笑了,“这种打法厉害是厉害,但面对的是与自己一样同为体修的修士,后面就不好说了。”
秦瑜点点头,秦馥说完一眼瞪了回来,他心知肚明,麻溜跑向了小丹峰的位置。
秦瑜走后,秦馥瞧向了一旁的秦惜,眸色稍带疑虑,两条细弯的柳眉微微拧起。
修复元神,不比恢复灵力,过程是冗长的。托银光蝴蝶的福,秦惜原本凄凄惨惨的元神状态雪上加霜了。
她不求在如此短暂的时刻里,把元神恢复如初,但求不影响今日的最后一场笔试便好。
估量着时候差不多了,她睁开双眸,一道人影立在了身前,巧笑倩兮地望着她。
秦馥伸出手,道:“正琢磨着要不要唤你,你却醒了。”
秦惜无视了眼前白皙漂亮的手,犹自起身,回道:“多谢。”言罢,朝着比试台走去。
秦馥对她的冷淡,见怪不怪了,心里叹气,好好一个乖巧的堂妹,为何成了如今这副冰锥样。
两人前脚刚走,细细碎碎的议论后脚响起,几名男修认为秦惜故作清高,话语间,充斥着厌恶鄙夷之态。
这些话语,秦惜在初入魔界时听多了,并不想理会。她和秦馥一前一后上了比试台,另一位剑修在众人对秦馥的欢呼中姗姗来迟。
三人站成一个三边形,规则与一对一相差无几,随便他们三人如何打,只要分出胜负即可。
如果台上站的是其他人,这将是一场耗神耗力的比试,极大可能会出现同归于尽的场面。
可惜台上站的是秦惜和秦馥,两人默契出其意料地好,竟不约而同凝视向了那位剑修,明明是三个人的比试,独他一人显得孤零零。
剑修满脸悲愤,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凶狠狠瞪视秦惜二人。
结果毫无悬念,他被二人一同揍得暂时丧失了比试能力,瘫在了比试台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