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成废柴后》燕客

14、缔结契约

　　无名嘴巴蠕动，终究认了命，道：“……现在你可以拔剑了吧？”

　　“唔，说上半天，你也没说早期剑灵根比后来的剑灵根厉害在何处。”秦惜不答反问，心里思量，它若胆敢答个辈分高，她一定让这家伙剑身再入黄土三分。

　　无名无奈：“天道酬勤，早期剑灵根对现在修真界内自生而来的剑灵根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就像……龙为鳞虫之长，凤为羽虫之长一般，他们对同类同源以及相近之物有着绝对性的血脉压制。”
　　“这个回答，满意否？”无名问。

　　秦惜点点头，近到无名身前，上下活动肢体，骨头啪啦连声响，听得无名心情大悦，急道：“快拔，快拔！本剑神被封印在这劳什子的极涯洞林里，都不晓得几万光阴了，委实憋屈得很！”

　　准备完毕，秦惜双手凝聚起强盛的元神之力，稳稳贴在坟前废铁的剑柄上。
　　废铁目测身长三尺有余，体宽四寸半左右，通体深红，她纤长有力的指放在上面，显得雪白更甚。
　　黑眸紫电闪烁，秦惜气沉丹田，十指收紧，指端粉色呈现，丝丝紫电流窜其中，握住剑柄奋力一拔！
　　拔、拔不动？！
　　秦惜眸色惊变。
　　无名忙宽慰道：“加把劲，加把劲，再加把劲！”

　　于是，紫府内的元神小人熟练地再次渡来一倍元神之力，她一张小脸绷得贼紧，原本阴魂不散的病白，被涨红的血色挤退得无影无踪，一片血色里，额际青筋条条绽放。
　　无名呐喊助威的声音仍在继续：“使把劲，再使把劲，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秦惜，你要相信你自己！”

　　若有若无的铁腥味在风间传开，仔细瞧去，原来秦惜双手的指腹与掌心在元神之力与废铁的压迫下，磨出了血迹！
　　但废铁与坟前这片黄土连成了一体，无论如何，纹丝不动！
　　银光蝴蝶在一旁干着急，双翅抖动不迭，来回打转，恨不得能化出个人形，帮她一帮。

　　良久，约一炷香点完，废铁身形仍然不变分毫。
　　反观秦惜，手臂颤巍巍，脑门冷汗密布，面色呈现出无力的苍白色。

　　“秦惜，来，再来一次。”
　　秦惜松开手，掌心血肉模糊，默默听从无名的指挥。
　　“调息……把手放上去，深吸气，然后慢慢地，气沉丹田，双手握紧，对，就是这样。然后，拔！不遗余力地给我拔！”
　　秦惜使尽了浑身力劲，元神之力也抽到了这幅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她涨得脸红脖子粗，破罐子破摔：“根、本、就、拔、不、动、啊！”

　　“秦惜，你不要怀疑你自己，你要坚信，你一定可以的！”无名语重心长。
　　秦惜蓦然懈了力，倒身向后倒去，俨然行将就木、苟延残喘的模样，气若游丝道：“不，我不可以……”
　　缓了口气，又道：“你还是呆在土里吧。”
　　无名：“……”
　　不，本剑神不想。

　　下一刻，一阵刺眼的白色光芒耀在坟前，秦惜勉力撑起上半身，瞳孔微睁，怔怔望着这束突如其来的强光。
　　银光蝴蝶在第一瞬间躲到了她的肩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脑，两只触角一颤一颤。

　　须臾，强光散去，废铁脱离黄土的身躯得以露在低空中，剑身摇晃旋转，无名哈哈大笑一声，喜悦的声音由里头传了出来。
　　“本剑神恢复自由身了，快活，快活！”嚷着，听得咻的一声，剑体如鱼戏水般，在林间穿梭不停，好不快活！

　　飞行间，剑风挥动树木，木叶哗哗落地，秦惜坐在落叶中，头颅低垂，高束的发丝垂在脸侧，神情难辨，瘦弱的背影对着无名……此情此景，莫名凄凉。

　　“我说，”秦惜黏着血迹的手捏成拳状，语气不明地道：“你耍够了么？耍够的话，我们谈谈。”
　　无名剑身一抖，迟疑了下，飞到秦惜身前，道：“……你说。”

　　“你是怎么破除封印的？”秦惜问。
　　无名眼神飘忽：“就，就是那样出来的呗，多亏你厉害，力大如牛，力可拔山………”在秦惜冷若冰霜的目光下，话音渐弱，“力，力挽狂澜……”

　　半晌，无名迫于压力，坦白道：“是，本剑神破除封印，凭借的确实不是盲拔，而是有缘人的大量血液。本剑神，那不是怕你不乐意嘛……”
　　秦惜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所以你就诓我，把我当猴耍？”

　　适才的场景在脑海回放了一遍，秦惜面色黑沉，默默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道：“从现在起，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你当你的剑神，我走我的阳关道。”

　　无名一抖，忙横身追了上去，“喂，本剑神那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并非成心诓骗你。”
　　秦惜充耳不闻。
　　直至一人一剑出得林子，无名口舌费尽，秦惜依旧油盐不进。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消气？”无名长叹一口气。
　　“缔结契约。”秦惜终于开了金口，是她愚钝了，竟被这破剑忽悠至此，遗忘了缔结契约之事。

　　无名默然，它确实没打算与秦惜缔结契约，本想着诓她解除封印，再带他走出极涯洞，事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来着。

　　银光蝴蝶驻在中间，左右望着二人。

　　秦惜瞟了眼无名，心下了然，旋身趋步往极涯洞行去，一副“不缔结契约，那就闲话免谈”的决然模样。

　　无名幽幽道：“你一个人是出不了这里的，你知道上空的那是什么法阵吗？九转隔绝阵，全方面封锁了由极涯洞到极涯洞林的这片区域，莫说是只鸟，就是一只苍蝇都进不来。再说明白点，纵然你原身在此，也是插翅难飞，何况你现在的肉身毫无修为可言。”

　　“是吗？”秦惜无动于衷，淡然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硬闯。你先主人应该和洞里那位坤道，也就是求是山的某代掌教大人关系匪浅吧。那不知，你可曾听闻过关于每代求是山掌教收徒的因果论？”

　　因果论？无名讶异，心中有个答案隐隐浮出水面。

　　“苏泽喝了我的拜师茶，便要承担我的因果关联，大不了，我们就比比谁先死好了。你说，我现在若是濒临死亡，苏泽会如何，上面会怎样？”

　　她指了指法阵上面，不疾不徐道：“苏泽纵使身处天涯海角，也会疾回求是山，在回求是山之前，他会先告知驻守求是山的诸位峰主前来查探情况。”

　　这件事，秦惜也是刚知道不久，就在她拔剑差点枉顾性命时，约摸感应到了苏泽的具体方位，他大抵在一个洞穴之中应敌。看来，他此次外出多半是为了秘境。

　　由此，她恍然思及身为修月时，无意偷听到苏泽与求是山先掌教的一则密谈，刚听到凌霄老道对苏泽说什么因果论，这项任务往后要由他担着了，后面的还没听清，便被凌霄老道发现，小命差点丢掉。

　　秦惜敛回遐思，续道：“而你呢，面临两个抉择，其一、杀了我，然后被洞中十七位剑修残留的气息追杀，光一个慈玄，就让你自顾不暇了，更遑论还有十六位修为分别在分神及分神以上的剑修……胜算还真是渺无希望呢。”

　　“其二、看着我死，祈祷我死得不快，等上头的他们想方设法打开法阵，你趁机溜走，然后成为求是山的公敌……这项其实可以作罢，不论你怎么挣扎，我想极涯洞里的那堆剑修，都是你越不过的坎。”

　　秦惜头一回说了如此多的话，顿了顿，歇息片刻，回头对着始终默不作声的无名道：“作为活了数十万年的剑灵，你要怎么选择呢？和我缔结契约，我们通力合作，一同出了这座大牢，不缔结契约，你横竖都要寂灭于此。”

　　“……真是服了你了。”无名叹了口气，“当初在不死城，但凡有点今日的深谋远虑，何至于落得今日的这副衰样。”

　　秦惜气极反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当初但凡有点今日的深谋远虑，何至于让暮白死后受辱，自己也是耻辱难洗，还在此间当了数十万年的囚徒。”

　　无名哽了哽，憋了半天，轻哼道：“你放尊重点，我先主人，你得尊称一声前辈。”

　　收养她的桑荼，她都没尊重多少，暮白这个见都没见过面，还无法计算隔了多少代的魔界魔尊，如此称呼，姑且算作尊重了。

　　秦惜想罢，懒得跟他废话，道：“废话休提，缔结与否，赶紧做决定，我可没闲工夫听你说那么多废话。”

　　“用你的元神之力凝练出的鲜血画上缔结契约的符咒，再以精血激之，缔结契约的符咒，不用本剑神交你了吧。”

　　听着无名有气无力的声音，秦惜勾了勾唇，指端混着元神之力的血液在半空中结成符阵，随即她咬指逼出一滴精血，精血飞入闪着光芒的符阵中心，符阵光芒速闪，侵入无名体内后，光芒渐散。

　　而她识海之内多出一个玄青长袍的俊美男子，男子发丝不长，仅至双肩，无风自动，正盘腿打着坐，周身竖着一堆黄体的剑诀符文。
　　有些，她识得，有些似曾相识，有些眼生得紧。

　　难怪这厮不肯缔结契约，抛开暮白的关系，他倘能有一个安息之地，只怕最多数百年光阴，便能完全化虚为实，堂堂正正地做一个——
　　嗯，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