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爱，能够到的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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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琪亚娜没费多大时间就适应了这昏暗环境中仅有的一点烛光。感觉到正躺在床上的她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但那衰败的「组织」和力竭的「精神」却让她无法动弹，“唔……全身，都好酸……”
“别动，琪亚娜。”熟悉的声线在耳边萦绕，低沉且富有磁性；温热的手掌伸出，轻柔地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姬子老师……”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后，琪亚娜猛地侧过头，羸弱的「精神」瞬间恢复了大半……一种莫名的力量感在心中迸发，推动着她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只不过很快又被那只手掌摁回了床上。
“好好躺着啦琪亚娜，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视线里，坐在床边的姬子已经换下了那套「真红骑士」装甲，一身淡红色的衬衣和披散肩后的红发让她看上去少了一份飒爽，多了一份亲近。
“姬子老师，我……”琪亚娜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虚数空间的了，只知道用「焢煌之钥」破开幻境后，那火红身影抱住即将失去意识的自己的最后一幕。
“什么都别说了，琪亚娜，”姬子的手轻轻拂过雪国公主的发梢，“谢谢你……不顾一切的救回我。”
“……嗯。”她点点头。「死律权能」造成的虚弱依旧在影响着身体内的每个部位，不堪重负的精神压力迫使那双美瞳再次闭上……只是没过多久，姬子的声线又一次响起：
“话说……你和芽衣……”
“诶？”琪亚娜愣了愣神，她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嗯？我是指……你们的关系……”姬子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不仅如此，她还用手点了点琪亚娜的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好像还比以前……更进一步了？”
“嗯……姬子老师离开后，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琪亚娜摩挲着这份「情谊」的象征，往事尽数涌现在眼前，“因为我的一度逞强，让芽衣伤心自责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我的幼稚，让芽衣选择代替我做出决绝离开的决定……不过，好在那些都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们……都具备了那种力量，那种足以支撑彼此、守护彼此、陪伴在彼此身边的力量……”
孱弱又坚定的话语诉说出了雪国公主内心最真挚的情感。但下一秒，姬子的话却让她瞬间破防：
“说得很好，但我想知道的其实是……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啊？！这……这……”琪亚娜顿时不知所措，绯色的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就连湛蓝的眼瞳也开始躲躲闪闪……半晌，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对彼此的感情都心知肚明……不能用这种「世俗」的说法来解释……”
“但这些所谓的「世俗」，终究是你们生命中无法逃过的一环，不是么？”姬子翘起二郎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芽衣之间存在着特殊之情，但其实最重要的是你们是如何看待对方的，是朋友？是姐妹？还是战友、搭档？亦或者是恋人、爱人？”
“你们现在所做之事，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正因如此，这也更加凸显了「日常」的不易。你们要走的是一条非常漫长的岁月旅程……年轻的「本钱」可以支持你们心无旁骛地朝着高尚的目标前进，消灭崩坏，拯救世界……这些都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伟人之举」。但随着时间的沉淀，你们会变得「成熟」，年龄上……心理上……或许有一天，你们会卸下「高尚」的担子，会摆脱束缚在身的「责任」，会回归到「世俗」的成见。到那时，变得「平凡」的你们又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彼此？就像「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话的本身固然是俗套的说辞，但是站在亲情与爱情的角度上，这简单的几个字所提供的力量却是其他任何话语都比拟不了的……”
“你和芽衣之间的情感与默契难能可贵，也十分令人羡嫉。但我想……在以此为前提下，你们也需要携手去接受一些「俗套」的东西，而不是选择搪塞或者用其他方式替代它。或许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因为你们身上还有必须尽到的责任。但要知道，哪怕是最强大、最纯粹的战士，也会为了所爱之人「落入凡尘」。这并不是什么丢人，或者需要放下一切责任才能办到的事，恰恰相反，这份「平凡」才是印证彼此默契的最直接证明。”
床上的琪亚娜沉默许久，老师的这段话让她开始以另外一个角度思考关于两人之间的问题。
“虽然很生涩，但姬子老师说的这些……我想，我会理解的。”她轻声说道。
“嗯，现在先好好休息吧，”姬子站起来为琪亚娜掖好被子，“这些事情，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去体会。”
……门被悄悄关上，昏暗的房间里只剩无法静下心的雪国公主。她伸出右手，看着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银戒……眼前尽是那抹紫色的身影。虽然当初没曾多想就送出了这所谓的「信物」，但自己似乎也从未正面确定过与她的关系……
“接受「俗套」的……身份么……”琪亚娜喃喃自语。她望了眼花哨的天花板，而后又抬起自己如枯柴般的左手，出神地对着那毫无装饰物的指节发呆。
忽然，一股温热的暖意毫无征兆地从内心深处升起，在瞬间冲破衰败「壁垒」的同时，也将磅礴的「力量」撑满那已被蚕食许久的孱弱身躯。干枯的肌肤恢复到了原来白皙光滑的模样，充沛的崩坏能修复着那些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甚至连一直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开始逐渐聚集「活性」……
雪国公主呆滞地看着身上的变化，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体内重新涌动。她跳下床，在羊毛毯上尝试着挥动拳脚，以此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恢复。有一霎那，她甚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在想到了什么后，疑惑又随即消散。
“你……成功了啊……”
……
“砰！”仿佛是为了回应这声自语，房间门被暴力地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后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熟悉的紫色身影快步冲进房内，似乎在寻找什么。只不过当她看到雪国公主若无其事地站在地上、还被那声巨响吓到的样子时，她脸上的焦急也变成了错愕：
“琪亚娜？！这……你……恢复了？”冷峻的语调里满是惊喜。
“嗯……”琪亚娜微笑着轻轻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的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愣怔：“嗯？难道不是因为芽衣你成功解决了「死之律者」，迫使其在我体内蚕食的「律者权能」消散，从而让我恢复过来的么？”
“是这样没错，但是……”说到了正事，芽衣不禁严肃起来，“我和布洛妮娅她们商量好利用「律者核心」来治愈你，但是……在我击杀了修伊斯之后，其实并没有发现与其相关的「律者核心」，因此我们也不清楚你的伤势会如何发展，所以我刚刚才这么着急的上来……”
雷电女王的声音愈来愈小，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不比蚊子哼哼的声音要大多少。
“不存在「律者核心」么？那是否证明……修伊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死之律者」？而是某种……「容器」？或者说是……「替代品」？”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不过从现在看来，你的伤势并非由「核心」直接造成，所以在作为「系铃人」的修伊斯死亡后，这些崩坏粒子也就跟着消散了。”芽衣摇摇头，“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做考证了，毕竟……”
“毕竟……一切都结束了……”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接过了芽衣想说的话语。两人一同回过头，却发现一个老者疲惫地坐在轮椅上，被娜塔慢慢推着走了进来。他那件当作外套的灰色西装下，是缠满了全身的白色绷带。
“菲利普先生……”她们稍稍点了下头。
“不管是连环案件，弹劾，还是背叛和所谓的「争权」……一切的真相都都明了了，也都不复存在了，甚至连那座办公大楼，都已经化为灰烬……”他缓缓开口，“真的很抱歉，因为自身的内部原因而几度让你们陷入困境和危险……原谅我，在卡斯兰娜女士救下我之后，去处理了一些私事，没能留守在这里帮到各位……现在，请允许我以代理局长的身份向来自逆熵的几位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菲利普……局长，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请别继续说下去了，这会让我更加愧疚……是我在疏忽了里德主任真实意图的情况下请求了你们的援助，并差点酿成悲剧，这无论如何也都是我的失职。除了微不足道的口头道歉，我也会为各位以及逆熵组织做出实质性的补偿，相关内容会在稍后与特斯拉博士和爱因斯坦博士商榷……”
“比起这个，我们更关注的是「春风」计划的结果。”
“放心吧，”娜塔博士接过话头，道：“经由本人的确认，以及完成的清扫工作来看，「春风」计划的所有相关资料和样品都均已被销毁，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复制的样本或数据……但碍于目前清扫工作尚未全部完成，后续完成后会向贵方提供整合好的所有信息……”
“这样就好……这种泯灭人性的实验项目，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嗯……同样的，这对于已故的母亲来说，也是最完美的交代了。”娜塔叹了口气，但随后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位律者，强颜欢笑：“现在一切都暂告一段落，我也应该实现自己的承诺，将各位安全地送回逆熵的基地……当然，如果愿意留下来继续放松一段时间的话，本人也会承担所有费用。虽然单薄，但请不要嫌弃吧……”
“谢谢你的好意，娜塔博士。但我想这应该由德丽莎学院长以及姬子老师来决定。”琪亚娜微笑，又很扭捏地说道：“只是现在……能稍微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环境么？”
“这……明白了。”娜塔博士看了看两人，然后很自觉地拉着轮椅上的菲利普博士离开了房间。不仅如此，她还非常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
“芽衣，这段时间幸苦你啦。”听着脚步声远去后，雪国公主主动揽过雷电女王的肩膀，两人一起坐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呵呵……没什么啦，这些都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不是么？”无论何地，只要与琪亚娜单独相处时，芽衣原本冷峻的脸上就立刻会遍布温柔的笑意。
“是嘛～那……作为犒劳你的奖励可就没有咯～”琪亚娜故作神秘地将头扭到一边。
“诶别……”被拿捏住的芽衣瞬间没了那副大义的样子，“琪亚娜要…要给我什么……什么奖励啊？”
“哼哼～”
滑嫩的手指轻轻挪过她的脸颊，白皙的脸蛋快速凑了上去。朱唇皓齿接触到的一瞬间，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内心几乎要被彼此的温度融化。
……
许久过后，两片温润才缓缓分开。看着近在咫尺、又只会为自己露出温柔的俏颜，琪亚娜想起了不久前姬子老师说的话，她不再选择隐藏自己的情感。伸手牵住芽衣后，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芽衣……我……我好像，已经……”
“啊？！这……这……我……这也太突然了吧……”听清楚那诉说着全世界最大秘密的话语后，雷电女王原本柔和的脸上，顿时透出了一大片绯色的红晕，
“嗯……我也……”
……
「爱」是模糊且奇妙的东西，它会在某个适时的机会出现，哪怕你从未想过它，哪怕你从未考虑过它。但当「爱」真正出现的瞬间，不论是「高尚」的英雄，还是「低俗」的常人，都会、也只能选择接受它，接受它不完美的完美……不会有任何合理的语句能够完美解释清楚「爱」的定义，但就像某位诗人说的那样：「在这复杂且需要拼命的世间，唯一可以真正追寻到的事物，永远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爱』」
……
……
木屋内，一个大叔将泡好的热茶递到女人面前。窗外，是风雪交加的夜晚。
“「她」从寂静中走来，宛如灭世的魔鬼……「她」诞生于最初的混沌，以破坏为食，以恐惧为露……请赐予我们拯救苍生的能力，将「她」的触手从「泡沫」中斩断……”
女人的目光呆滞，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爱，能够到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