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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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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擎川以后,和亲队伍便踏入千秋国境。
沿路上,千秋的子民都纷纷围在大道旁侧,恭迎靳王归来。民众有的高呼,有的跪拜,毕显崇敬之意。
早有耳闻靳王爷功高盖主,民心所向,在千秋的威望比帝王还高,这等恭迎的仗势,看来所言非虚。
权倾天下,位极人臣,莫过于此!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和亲队伍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千秋皇城。
仪仗队停于朝堂大殿之前,高耸的宫殿极具气派,举头望去,满目都是极致奢华的雕琢,辉煌且庄严。
蜜儿下了轿子,踟蹰不前。
见她停步,靳王回首,一句轻描淡写:“走吧。”
蜜儿自知在劫难逃,她蔫蔫地跟在靳王身后,等待着天子的审判。
踏入大殿,公卿大臣对靳王伏而拜谒,无敢钧礼。
靳王一身戎装镶着轻铠,肩上一袭墨色大披风,带来令人屏息的压迫感。他单手伏于腰间佩剑,侃然正色盛气凌人。
一身冰封三尺的威仪,让人望而生畏。殿上无人敢与之对视,与蜜儿近日来之印象相去甚远。
靳王走到大殿中正颔首作揖,举手投足刚劲有力,笔挺厚重的衣料随利索的动作摩擦出飒飒声响。
蜜儿心中念想:靳王不用下跪吗?面圣居然不卸下兵刃铠甲,是何等狂傲!
天子偏了偏头,瞟了一眼靳王身后的锦衣少女。
“这位,想必就是苏尔国的七公主-阿塔木乔纱了吧。”
华贵的面纱,隆重的头饰,几乎把蜜儿娇小的脸庞全拢了起来。她恭敬地跪在大殿之上,伏地叩首,却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靳王却率先开了口。
“她不是公主。”
蜜儿愣住了!
在此之前,蜜儿仍有一丝侥幸之心,祈愿靳王恻隐,能帮她隐瞒身份,如今看来,只是她天真而已。
忽而间,皇上拍案大怒,蜜儿随之惊颤。
“混账!朕要的是和亲的公主,送来一个毫无关联的女子是何意!苏尔国此举,莫不是看不起千秋?”
皇上看向靳王,惺惺作态地说:“苏尔国此等做派,简直不把千秋放在眼里,若不给予他们点教训,岂不沦为天下人之笑柄!靳王,你说呢?”
千秋皇帝觊觎天下,早就对苏尔虎视眈眈,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能顺势发难。
可在靳王眼中,苏尔国向来安分内敛,对千秋并无威胁,靳王对讨伐苏尔无甚兴趣。
而靳王麾下的靳翼军乃靳王亲自特训的精骑,不听任何人的调遣,出不出兵,还真是靳王说了算!
司马玥一笑置之,不急不躁地开口:“陛下息怒,此女子是臣挑的。”
帝王模棱两可地蹙着眉:“靳王何意?”
“臣本意,亦是把苏尔七公主带回千秋,奈何七公主满脸麻坑,黝黑枯槁,实在面目可憎。此等女子若领来千秋和亲,怕是辱没了太子。”
皇上半信半疑,再次征询:“素闻苏尔女子皆是貌美如仙,这七公主当真如此丑陋?”
“奇丑无比啊!”
靳王言之凿凿,神眸也是万般无奈:“不过此行千里迢迢,也不好空手而归,见他们的花翎王着实惊艳,便带了回来。臣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降罪!”
靳王把罪责揽在了自己头上,皇上也不好撒气,纵是不满,亦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原来如此!靳王处处为皇室设想,又何罪之有呢!”
如此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天子的怒气,可见靳王地位超然。
天子龙颜大有舒缓之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挂了笑意:“你就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三冠花翎王-乌孙蜜儿?”
“蜜儿惭愧!”
场面峰回路转,蜜儿应接不暇,只好谦逊地再次叩首。
皇上对这闻名于四海的花翎王甚是神往。他示意蜜儿不必拘礼,让其卸下面纱。
蜜儿精巧的轮廓尽显西域气质。
异于中原派系的端庄委婉,她深邃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浓而不俗,仙而不寡,浅笑之下,嘴角旁绽出甜美梨涡。
确实倾国倾城,惊为天人。
世人皆说,西域人虽美,但立体的五官加上冷瞳浅发,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而乌孙蜜儿却恰不相同。
蜜儿这名字,正是源于她绝无仅有蜜色眼瞳,而她的发丝也不是特别金浅,反倒显得柔美妩媚。
殿上哗然,赞美之声此起彼伏,在座无不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太子祈竣对蜜儿一见倾心,他踏前一步,如饥似渴地阐明心迹:“儿臣亦觉得她恬静柔美,甚是合意!是不是公主倒是不重要!”
原定的七公主,就是送来给太子和亲的。太子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位绝色少女亦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正当他心花怒放之时,靳王眸色一紧,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太子此言差矣,太子妃可是未来国母,门当户对是基本,她,可担不起如此重责!”
煮熟的鸭子飞了,太子脸上有如乌云蔽日。
皇上向来对靳王言听计从,没有靳王的首肯,太子的婚事自是告吹,没有转圜余地!
靳王提议,让蜜儿留在灵星阁。
灵星阁是皇室的歌舞乐团,选秀严谨,专门排演皇室庆典节目,和蜜儿花翎王的身份,倒是般配。
如此一来,乌孙蜜儿既是性命无虞,亦不必履行婚约,可谓一石二鸟。但毁去婚约这事,究竟是出于谁的私心,倒有点耐人寻味。
这司马玥不是从不问政事吗?如今怎么连太子的婚事都管起来了?崇靖候苏翊百思莫解。
在苏翊的印象中,靳王虽然权倾朝野,但一直都是清心寡欲,他若稍有点野心,早就一统天下了。只要别人不踩到他头上,他都是淡漠置之。
别说区区太子妃,连谁当皇帝他都不在乎,如今为何这般反常?
退朝之后,苏翊径直走到靳王的身旁,想一探究竟。但靳王却率先开了口:“你来得正好,过来上院一趟,本王给你看个东西!”
崇靖侯苏翊是相国之子,掌控着千秋国最高情报机关-青昭阁,与靳王司马玥是莫逆之交。
靳王拿出鹤诀令,抛至苏翊手中。
“你看看,是这个吗?”
苏翊拿起鹤诀令仔细端详,半晌过后,肯定地回应:“不错,确是鹤诀令!此物从何而来?”
“就是那花翎王身上落下。”
“你带回来那名少女?”
“正是!”
苏翊恍然大悟,怪不得司马玥对那少女格外留神。
老王爷的死因,一直是司马玥解不开的心结。苏尔国正是鹤渊的发源地,正是出于调查鹤渊,司马玥才答应前往苏尔护送和亲队伍。
苏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她是鹤渊刺客?”
“不是。” 靳王坚决地否定。
“不是?!” 苏翊狐疑地看着靳王:“何以断定?”
“反正不是!”
面对苏翊刨根问底,司马玥不胜其烦,他似乎并不愿细说。
苏翊怅然,司马玥话锋急转:“她说,是一位友人委托她代为保管,她似乎也不是太在意这东西。”
“能得鹤诀令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就算这不是她的东西,那她的这位友人恐怕也来头不小!或许可以从她身上着手,好好调查一番!”
“本王也正有此意,所以,今日特意告知!”
“明白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千秋国的靳王爷,本是开国神将司马捷。司马捷战死后,其独子司马玥便世袭了爵位。
老靳王的死,一直是司马玥过不去的坎。
当年的司马捷也是叱刹风云,战无不胜的一代枭雄。可偏偏与北凛国交战的一役中,他居然失手落败,坠下悬崖尸骨无存!
此战的北凛主帅,正是北凛少君风玄止。
风玄止虽是后起之秀,但也不是老靳王的对手,司马玥一直认为此战另有内情!
果然,司马玥联合青昭阁抽丝剥茧,查到了鹤渊的头上。当年帮助风玄止取得胜利的,正是鹤渊!自此,司马玥与鹤渊不共戴天。
鹤渊当时,是江湖上享负盛名的暗杀组织,高手云集。
能与老王爷旗鼓相当的,必定是鹤渊的顶流刺客!但鹤渊行迹诡秘,这位凶手到底是谁,无从得知!
鹤渊近年来销声匿迹,一切线索戛然而止。如今鹤诀令的出现,确是给司马玥重燃了希望!
千秋的大小宴会纷至沓来,五日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寿宴,歌舞表演自是少不得!
乌孙蜜儿奉旨来到灵星阁报道。
灵星阁是皇室的歌舞乐团,如此盛宴,灵星阁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孜孜不倦地排演着寿宴的舞蹈。
蜜儿初来乍到,并不在表演之列,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着众舞姬排演。
与苏尔国相比,千秋的舞姬穿着,着实保守。她们的舞衣多是以长裙为主,舞风也是比较柔媚,在蜜儿看来,似乎缺了点活力。
蜜儿的目光,落在舞台正中央跳着回旋步的领舞舞姬身上。
这就是灵星阁魁令袁安宁,她恬静温柔,面容姣好,也是棵好苗子。
她的舞蹈功底尚算不错,而体态略微丰腴,回旋时,脚步与肢体不在同一个节奏,导致她重心偏移,根本不可能连续回旋。
蜜儿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弊病,几步之后,她绊倒在地,而她的失足也在蜜儿的料想之中。
袁安宁已经排演了三个月,还是无法突破回旋步的瓶颈,让灵星阁首席-苏缨愁眉不展。
“还是练不好吗?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袁安宁的顶着双腿的疼痛,咬了咬牙说:“我可以的苏缨姐!我再试试,再休息就没时间了!”
蜜儿瞧了瞧袁安宁正在颤抖的腿,已经水肿发涨,看来为了这个舞蹈,她真没少为难自己啊!
丰腴美人,啧,这等女子不正是靳王爷所求么!蜜儿陷入沉思,独自在角落里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