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机漏音》西北疯疯

3、清华北大，在我们脚下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戚谢平日都是最晚来到学校的，还和严实申请了可以不上早自习，严实也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所以被或隔壁班或隔壁年级的看到他被鞭尸的帖子从而义愤填膺继而过来替天行道的各种学生言语辱骂乃至大打出手的情况还是相对少见的。
　　但昨天的事引起的后果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刚上四楼，戚谢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老师带着昨天的两个女生和严实在走廊谈话，面色颇为不善，严实附近还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带着副头戴式耳机拿着墩布慢悠悠地做值日。
　　戚谢心知肚明是为了他的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中一个女生就急急地开口：“老师，他就是戚谢。”
　　“就是你昨天下午打人？”那女老师本来还在和严实聊，一听这话马上转脸看向他，横眉立目，“什么意思，你改邪归正的做法就是殴打女生么？”
　　戚谢立刻低眉顺眼，语气沉痛万分：“对不起老师，我有罪，昨天的事我只是应激反应，我发誓不是有意动手打人。”
　　“应激反应，”女老师冷笑了一声，“之前做明星的时候对人家女孩的做法也是应激反应吧，你的那些事我也懒得说了，众人皆知，本来学校也是不太想让来你借读的，有损学校的声誉，还是你的班主任力保才给你了这个机会。你也不用和我道歉，你应该和这两位女同学道歉，还有对你的班主任道歉。”
　　戚谢心领神会。“我明白了，我现在就道歉。”
　　女老师皱着眉转过身去不愿看戚谢，看着拖地拖到了眼前的瘦高男生，表情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面笑容地走了过去。“严豫，回来上课了啊……”
　　戚谢整理了一下腹稿，刚刚对着两个女生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加一声棍子掉在地上的的声音，把满肚子忏悔都噎了回去，他一抬头，那个拖着地的男生把墩布扔在了地上，抓着女老师的胳膊就是一个擒拿。
　　戚谢震惊，一时间大脑宕机，然后就听见严实在一旁怒斥一声：“严豫，你疯了，还不赶紧放手，怎么对于老师的？”
　　叫严豫的男生像是故意的，听严实骂完最后一个字放开手，一把摘下耳机，急忙低头认错：
　　“对不住于老师，真不是故意的，您从背后拍我，我之前练过，条件单射了，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女生根本没兴趣听戚谢道歉了，看着严豫又看着于老师，惊讶得目瞪口呆。于老师揉着直接被扭了一下的肩膀，气也不是骂也不是，看着眼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的严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严实转过身去捂着半张脸咳嗽了好一会儿，戚谢一度怀疑他在忍笑和控制表情。看众人惊讶得差不多了，戚谢刚想继续完成道歉的任务，刚想低头就和严豫对上了视线，然后就见严豫看到他之后一脸惊喜地快步走过来，一胳膊搂住了他：“师兄，什么时候来的，我等你半天了。”
　　戚谢：？？？
　　这下轮到戚谢看不懂了，茫然地看着严豫不明觉厉，然而严豫完全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咱们都多久不见了，你怎么才来，这都上课多久了，”说到这儿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又看向了于老师，一本正经真诚无辜，“于老师，刚刚的事真的对不起。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兄戚谢，当初和我一块学散打的，您今天是来找他的么，他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我刚戴着耳机没听见。”
　　“没、没关系”于老师揉着肩膀，脸色由白转青，欲言又止，原本用来兴师问罪的一大篇宏论用不上一句话，“我，他，他是……”
　　严实正好转过身来，严声厉色斥责，“严豫你怎么回事，对老师你也敢动手？耳机没收！”
　　几乎是话音刚落严豫就把耳机双手奉上了，严实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又接着赔笑，“于老师严豫今天做的这事确实不对，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说明，我确实是没有包庇戚谢这孩子，他在我班上，一直都是比较安分内向，话都很少说，绝不是打人的孩子。这样，您看这时间也快上课了，这件事给我个面子，到此为止，回去我一定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您觉得怎么样？”
　　于老师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作罢，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我也先回去了，希望您好好教育他们，条件反射也得尽量克制，伤到人终究不好。”
　　严实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做好他们的工作，今天对不住您了。”
　　严豫现学现卖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于老师，在没有下次了！”
　　戚谢完全跟不上节奏，跟着形势下意识也鞠了个躬，沉默是金了。
　　目送于老师和两个女生下了四楼一分钟，严豫松了口气直起身子过去捡墩布，严实还是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你小子有点小聪明，把我都吓了一跳。”
　　“也是现想的，她穿着高跟鞋呢，怕把握不好分寸，犹豫了好一会儿，”，严豫也笑了，一边提着墩布一边走到戚谢面前，“抱歉啊同学，刚刚没跟你商量我就自作主张了，事情始末我听老严说了，那位于老师比较护着自家学生，又是校长亲戚，不好招惹，本来也是小题大做的事儿，其实你没必要道歉那么多次的。”
　　戚谢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但看着严豫清澈坦然的目光也是心里一暖，这个严豫本人似乎并没有和他的微信名字及头像一样严肃正经，“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今天的事太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严豫笑了笑，朝严实一抬手拿回了耳机，“初次见面，我是严豫，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回去上课吧。”
　　“好的。”戚谢点点头。
　　严实在一边听着颇为满意，拍了拍戚谢的肩膀，语重心长，“努力学习，严豫他现在闲得很，这一年就是来为人民服务的。”说完看了一眼严豫，严豫站得笔直连连点头。
　　戚谢笑笑，伴随着预备铃声，跟着严豫进了教室，上第一节语文课。
　　今天的语文课是讲周考卷子，戚谢除了物理一级伤残之外，其他的科目都还能保持中上，看了一眼发下来的125分，戚谢开始拿出本子整理失分的题目。严豫没参加周考，光明正大翻着一本物理教材，边看边在一张A4纸上写些东西，语文老师一直比较佛系，估计也知道他的情况，并没有没说他什么。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一响，严豫合上书本，回过身在书包里掏出了又一张A4纸和四小块磁铁，老师前脚刚出教室他后脚就起身往讲台上走。严豫的身高算是偏高的，一抬手毫不费力就够到了黑板最高处，他快手地把A4纸贴在了黑板右上角，顺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大步流星下了讲台。
　　纸刚一贴上，就有同学围上去看了，戚谢并没有看告示的兴趣，但手机微信里还是收到了来自演员的一张图。
　　通知

　　本人在今后的近一年半内，自愿承担教室内及走廊的值日工作，其次，有需要帮带早餐的同学欢迎在每天下午放学17：00——18：00内私聊，热烈欢迎。最后一年半，清华北大，在我们脚下。

　　严豫

　　果不其然，教室了马上就有人欢呼起来，有喊雷锋同志的，有喊老班长牛逼的，戚谢发了个谢谢，把手机放回了桌肚。如果不是见证了严豫刚刚对着于老师君子动口又动手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的话，他现在应该也会也会被这伟光正的形象感动了。

　　“戚谢，这个给你，”严豫一落座就递给了戚谢两张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题目，字迹颇为工整，“这是我按照物理第一册前几章出的一些题，都是近几年出题比较多的知识点，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是伟光正本正了，对得起国泰民安，对得起华文行楷中国梦。戚谢原本是想一有机会就和严豫认真谈谈不用太麻烦他的，但现在，明显严豫这做法过于令人盛情难却了，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

　　“谢谢严老师，让你费心了。”戚谢心不在焉接过了题目，脑袋里想着这份人情该怎么还，但他似乎什么都不缺，戚谢默默叹气。本想涌泉相报，奈何对方是大海。

　　“老什么师啊，叫我严豫就行，”严豫哭笑不得，同时也有些疑惑和感慨，他从前只知道戚谢不爱笑，但最起码看着还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可如今这种时时刻刻卑微到尘埃里的习惯又是在什么环境下养成的，网上是这样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过分有礼却又是疏离，搞得他说话都不敢太熟。“咱们就从这些题开始，今晚能做多少做多少，不会就空着，明天一道一道解决。”

　　戚谢默默听着，考虑再三还是直接开口，直视着严豫“我现在想不出做什么可以回报，请给我一点时间想想。白嫖终究不对，这样吧，你出个价，我花钱补课，多少钱你……”

　　“停停停停一下，”严豫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师兄，这样吧，你非这么见外，钱就先放你那儿，毕业了一块儿给，看着给就行，但我觉着最好的回报么，”严豫朝黑板右上角扬了扬，“上面的最后一句。

　　清华北大，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