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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   钟离感到迷茫。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看眼前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开始怀疑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天空岛一战打得地崩山摧星河倒卷,轰轰烈烈打个没完。整个提瓦特不说全毁也得是崩了四分之一,但万幸都在大海深处。钟离离开璃月之前看了看故人的情况,见他们精神尚好仍有余力,便遵循之前的契约上了战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各处支援,将正面战场留给了异乡的变革之风——

      然后旅行者兄妹手握七颗神之心,背对背手挽手,一人手里反手握着一把单手剑,齐声大吼神龙召来七剑合璧后双双扔剑,用拳头怼上了天理。

      钟离总是搞不懂旅行者跳跃的脑回路,此时此刻他也没看得太懂。但他看到那溢散开的冲击波就知道被彻底磨损的日期已到,在场的魔神也好原神也罢,绝对无一幸存。

      正如钟离所料,他在三秒内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他的心情平淡如水,在那之前还抽空思考了一下在普遍理性下,死亡究竟是不是终点。

      果然不是终点。

      钟离第十次躲开了对他嘟嘟摁喇叭的汽车,终于迟钝地意识到最好在地上有一道一道的地方走,碰到前面闪着红灯就不要动——

      会被骂。

      虽然钟离听不懂这里的人类说的是哪里的语言,但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正在挨骂。

      作为魔神被人畏惧了千年,作为岩王帝君被人敬重了千年,就连作为钟离也被多方照顾了近十年——

      他又不是真的把脑子和神之心一起送到了至冬,别人认没认出来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因此挨骂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眼前正在慷慨激昂地说话的中年人好像终于说完了,他补充了几句转身坐上了怎么看怎么像是枫丹自行车的机械,一骑绝尘地走了。留了一个还在原地思考怎么回应的钟离,在苦思冥想中被人流挤进了一个新的建筑——

      修建在地下,方正宽阔。钟离从沉思中回神,看向明亮的吸顶灯,对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感到由衷的钦佩。

      但这儿真的不是提瓦特。

      钟离虚虚握拳,小小的陨石在他半握的手心里转了两转,估算着周围稀薄的元素力够不够支撑他扔出一个凡人钟离使用的天动万象。

      好像还行,甚至能同时扔十个。但钟离琢磨了一下,以普遍理性而言,这么稀薄的元素力代表了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大陆没有神的存在,也就等于没有神之眼——

      也就是说,没人能用元素力。

      那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当务之急反而是学会这里的语言,找一个立身之处,尽快返回提瓦特。

      首先是不是……需要摩拉?

      如果现在钟离的老朋友兼老钱包,愚人众执行官达达利亚先生在这里一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感动他十年如一日地陪钟离逛街终于让老人家知道了出门在外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感动他叮嘱唠叨长点心的话终于被尘世闲游的岩王帝君听进了耳朵里。

      计划在钟离心里落下雏形的下一秒,诡异而冰冷的能量便在钟离身边一闪而过。钟离微微皱着眉抬头,看着被吸顶灯照得洁白耀眼的天花板——

      有什么东西,升起来了。

      周围的人类一无所觉,嘈杂人声混在一起,汇成了这座城市的独有生机。

      但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无处不在,提瓦特也好,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也好,乃至旅行者游历过的所有世界也好,无一幸免。

      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除了魔神退位,其实还有让原神避世,断绝"神"给予神之眼权利的用意。

      人类的努力得到了元素的认可,理想得到了元素的承认,从而得到控制元素的力量,拿到神之眼——这不应当是拥有主观思想的天空岛来决策,由"神"来执行的。

      摩拉克斯下发神之眼的标准是就任七执政伊始签订的契约,作为岩之神的时候,祂一直严格执行着这个契约。

      但这个契约是正确的吗?

      人类之间无期限的契约总因契约者已死而变更,后人总要履行与否总要对其中不合时代的部分修正,那对神来说仍是足够古老的契约呢?

      契约定当遵守,但并非一成不变。

      属于自然和未知的力量,或许真的应该消弭于人海。这种想法或许更应当出自枫丹绝对公平的理念,但放在契约之国也算是恰当。

      周边的环境更加骚乱了起来,有人拿着手掌大小的发亮方块和旁边的人对话,更有些人用高亢的语气说些什么。什么都听不懂还高强度回忆过去的钟离不知不觉间被拥挤的人群挤着一路向下,最终在第五层停了下来。

      这个深度在层岩巨渊都算得上是一处不小的地陷了。钟离略一思索,伸手摸向身边的墙壁,墙面的寒意和来自这个世界的岩元素力隔着手套向昔日的岩王帝君涌去。

      杂而乱,异种能量带来的不适中还带着为数不少的污秽气息。

      但是比想象中干净得多。

      周围变得更加吵闹,无数人声在密闭的空间中甚至盖过了回音。钟离被吵得属实头痛,他勉强从现在的情况中确定了骚乱的来源——

      这片空间,似乎是被锁了起来。

      远方透明墙壁外的机械像极了枫丹的火车,在他刚刚进来时开走。但这里的岩元素告诉他,那辆火车开了一段时间就骤然停了下来,显然不是到了目的地的样子。

      加上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拥挤,重复一个读音的也越来越多——

      那个读音所指代的东西,或者人,恐怕就是那个升起的屏障打开的关键。

      钟离并不太担心被这个地方的管理层抓住他无身份的话柄,从而惹出更多的麻烦——

      卷入这件事的普通人如此之多,那这件事一定会被管理层重视。紧急事故中,人命和伤亡比例是大多数管理层最看重的东西。到时候他和普通人一同撤离,只要找准机会,就不会有人在意他的身份问题。

      前提是这里的管理者有所作为。

      钟离终于和这个地方的岩元素力建立了联系。在别人眼中摁墙摁了四五十分钟的钟离刚把手撤回来准备等待这里的救援人员,就被骤然涌进来的人挤了个踉跄。他抬头看向入口,涌进来的人组成了人潮,把那个宽敞的入口挤得水泄不通。

      钟离突然就想起了旅行者评价派蒙吃东西的形容词——暴风吸入永不停歇。

      和旅行者一同旅行了三个国家的钟离还是被异乡的风吹乱了思维,以至于钟离看那些刚被吸进来的人都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糖霜史莱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等了一会,终于等来了处理人和始作俑者。

      一个带着眼罩的年轻人,两个长得就不像人类的非人和一个长得很像人类的非人。

      *

      钟离所处的位置离主战场并不是太远,不过当然也不在中心。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着战场,看着这场他看不太懂的战斗。

      闹着玩,真就是闹着玩,那三个非人的行动除了恶心那个年轻人,掣肘他的行动之外几乎毫无意义。

      人类在魔神战争中被波及得不少,魔神对人类的看顾也是有限的,但能避免的伤亡还是要尽力避免。

      天理之下,魔神以统治人类为斗争的最终目标,谁也不想徒增杀孽。

      所以这样针对性极强的无意义杀戮,钟离其实见得很少。人质固然有用,但非人此时所做的一切必将会迎来他们不希望看到的反弹。

      钟离围观了半天,看到那边的局势几变,那个脑袋上长着植物的非人被年轻人干掉,那个脑袋长得酷似一个壶的非人慌张分开人群,年轻人阴着脸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向着他这边走来。

      钟离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脚下的岩元素在颤动,远方又来了一辆枫丹火车样子的机械。上一班停滞的列车已经离开,他思考着这辆新的火车会给局面带来的转折,再次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在场的人类大概率会往车上涌,离开这个疯狂被波及送命的战场。

      他跟着离开,加上这个年轻人战友的努力,应该就能混着离开这里——

      是他太天真了。

      钟离面无表情地盯着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人,车门打开,那帮奇形怪状,明显不正常的人类开始攻击厮杀同类。一直没间断的痛苦尖叫声音几倍上涨,刺得他脑袋发沉。

      太混乱也太胡闹了,但那帮非人也是真的足够恶心。

      他们若是存在于提瓦特,哪怕是那个整日不管事的沉迷美酒与诗歌的诗人也会刮起狂风,将这帮杂碎彻底撕碎。

      他随着人群躲避着攻击,将自己隐藏在最安全的位置观察着局势。而战场中心也在列车到站不到三分钟内爆开了巨大的能量。

      完全不同于提瓦特的力量体系,钟离感觉自己的脑海中被人为植入了一段杂乱的信息。

      脑袋里被塞入外界信息的感觉并不好受。钟离拿出了对待当年用精神攻击的魔神的态度,暗暗对自己的脑袋进行了防护。学着周围人的状态开始装晕——

      人类的大脑并不能一次处理太多信息,因此他们现在的状态类似于站着昏迷。

      随后那个年轻人开始对那些改造人类进行屠杀。

      大约1000的改造人,在短短五分钟内全灭。

      那个年轻人杀灭最后一个改造人,一手提了一个变形的脑袋时刚好站在距离钟离两米外的地方,是那时距离他最近的"人类"。

      没什么缘由,钟离就是有种要遭的预感。

      魔神的预感准得可怕。下一秒一个方块就被扔在了地上,一个男人说了点什么,那个方块瞬间展开拉伸变形,里面一只大眼睛直直勾勾地对着年轻人。

      钟离看到那个方块伸展开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提瓦特有过类似的东西。是当时人类做出来,能束缚魔神用来保命的小玩意,是个挺尴尬的存在。

      因为它锁不了能力强的,身材巨大的魔神,能锁的体型不能超过一个房屋,能力也不能大于十个平均水平的原神。体型和能力之间的关系能够弹性调整,总之不会超过这个度。

      而这东西被做出来的时候,符合要求的魔神早就在战争中死绝了。

      因此这个锁,就是个挺鸡肋的东西。

      现在看到这个还是挺怀念的,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锁就有待商榷了。

      钟离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锁落下的同时说话的男声。

      年轻人回过头去,早就脱下眼罩的脸上一片诧异。

      熟人吗?

      随后那个异世界版的锁动了。

      在钟离要遭的预感更强烈的时候,拉扯的肉状物缠上了年轻人——

      和此时面对着年轻人装晕的钟离。

      钟离:……

      这玩意就是从提瓦特传下来的吧?对魔神自带的进攻性是一点都没减?

      年轻人带着歉疚扫了一眼岿然不动装晕的钟离,带着些恶狠狠的味道和那个后来出现,扫了钟离一眼就开始说话的男人对质。

      说着说着那个男人把脑壳掀开了。

      虽然觉得不太对但还以为那是半个人类的钟离:……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钟离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正在把脑壳扣回去的男人和那个年轻人同时看向了他。在两个人的同时注视下,钟离神态自若地感受了一下这东西和提瓦特版的相似之处,顺手就把之前旅行者塞给他用的长柄武器给抽了出来,转了两下反手顺着这个锁的裂隙将那个肉状物切了开来,把自己顺利地剥了出来。

      随后凝聚岩元素力作为小型岩木仓,精准地扎穿了锁的本体核心,让整个锁全数石化,再被这个叫贯虹之塑的长柄武器一杆子打碎,木仓尖也停留在了那个掀开脑壳的男人脸前,直直对着脑子的位置。

      这一系列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在钟离眼中是正常人类的水准,但在这两个人眼中就是个鬼故事了。

      任谁刚经历了看到挚友诈尸,看到占据了挚友身体的咒灵,再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被封印了之后,发现这个叫狱门疆封的印物意外锁住的,穿得略像cosplay的狱友空手变武器把狱门疆拆了都会懵逼的,包括五条悟。

      始作俑者羂索也懵了。

      他自认对狱门疆非常了解,但实际上也没用过。用法都是源自之前千年收集的情报和当年的实地观察。

      多锁了一个人也算是正常,毕竟他处在狱门疆的作用范围内,难不保昏迷时在梦里大梦三生呢?

      然后狱门疆被拆了。

      被对着头的羂索被五条悟光速摁在了地上,无下限死死地锁着属于夏油杰的咒力——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个大脑形咒灵绝对憋着个幺蛾子。

      五条悟略显暴躁地看着羂索头上的缝合线想把咒灵剥出来,几度抬手都没下得去手。

      无他,对着夏油杰这张脸,他能做到的极限就是杀了他。

      而不是这样掀开他的头盖骨。

      羂索看出了五条悟的心思,他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下不去手吗?"

      在车站另一头的真人察觉到了变数,抬手就准备摁在旁边人类的脸上。五条悟更加暴躁地抬手,思考如何扔一个只打真人的无下限。

      那个拆掉狱门疆的人动了。

      他只是向着真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雪白的天花板瞬间变成了高而浩瀚的天空,褐白色云缕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颗陨石从云间骤然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真人身上。

      也只砸在了真人身上。

      真人在经历过陨石砸身后变成了一座石像,那个陌生人抬起空闲的右手,一把木仓状的,散发着微微金光的,和当时拆掉狱门疆一模一样的武器浮在他手上方,被他抬手扔了出去。

      一木仓精准贯穿了不远处真人石像的脑袋,使其轰然破碎。

      看到那石头似的碎块和咒灵正常袚除一样消失之后五条悟终于下定了决心,三下五除二就把羂索剥了出来,把夏油杰的脑壳重新缝回去之后,对着那个陌生人道了谢。

      就和拿木仓一样莫名其妙,那个陌生人收了木仓。五条悟眼看着一颗刚刚从天上砸下来的陨石缩小版在那个人耳边转。

      始终一言不发的陌生人反而让五条悟没底,这场糟心仗打得他满心都是火,只想着赶紧让手上这个东西把情报吐出来。

      然后把这次搞事的所有咒灵尽数袚除。

      他的声音终是没了平日的轻佻调笑:"你救了我,我不尽感激。我不在乎你从何处来,我只要你一句话,此地的人类你不会加害。"

      五条悟的确看出了这个陌生人不是人类,但同样的,他也不是咒灵。

      六眼之下一切无处遁形,哪怕是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强的"人",他也能一眼断定。

      陌生人的沉默逐渐让五条悟失去耐心。他看向那边还在迷糊的漏瑚和胀相,正准备动手时,却感觉到脑海里无端地响起一个声音——

      一个平和中正,平淡至极的声音。

      "异世之人,可愿与我订立契约?"

      五条悟缓缓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

      这声音,不说是怎么进到他脑子里的,也不说他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懂,但奇迹般的理解了整句话的意思,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让他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男的QB现在才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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