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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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很少睡懒觉，事实上，从小到大，他才是那个永远不会贪睡，睁眼也不会有起床气的乖乖小孩。
醒了就自己穿衣下楼找喝水，窝在沙发里摆好乖乖小孩的姿势等着人来认领。
今天例外。
这一年的倒数第五天，直到小城暖烘烘的太阳挤过不透光的窗帘照到眉眼上，他也拖着装着不想醒过来。
醒来干嘛呢？
老林不在，家里又没有请什么阿姨，空荡荡的房子，缺了他一个人的呼吸也好像没有什么。
老林叮嘱过的年货也都交给了虎子，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却是难得的仔细认真，也不急。
他跟心底的小孩掰扯，觉得自己隐隐占了什么优势，马上就宣告大捷了。
不等自作聪明的小脑子重新窝回被子里，手机铃声无情击碎了他刚刚排列整齐的脑组织。
突然有点气愤，就像被人戳穿了保护气囊看见了里面光溜溜的自己。
虎子声音低沉，顶着从小一起撒尿玩泥巴的发小身份再次向他宣判：“乔哥，你在哪儿呢？我都敲了你家门好几分钟了！午饭你还吃不吃啊！”
林乔其实老就清醒了，眼看这会儿逃不过，谎话张口就来。
他憋着鼻子，杂糅了一点不高兴和迷糊，瓮声瓮气地说：“这么早干嘛啊，我还在被子里呢……”
电话那边没声了一会儿，就在林乔觉得自己的演技征服了这位向来单纯的发小后，这位“单纯的发小”非常平直的询问：“乔哥，您这学的还差点火候啊……劳烦移动仙身开个门？”
林乔：……
白瞎了！
“白瞎”的虎子提着几块方方正正的年货等在砖红色的门口，企图把对虎子莫名其妙的满腔愤懑填满脑子的林乔三下五除的下楼，开门的瞬间被寒风习习的乖乖们喷了一脸，不等虎子的脸从那队姹紫嫣红的方块中露出来，他反手把门关了。
虎子：……
虎子大喊：“哥！您倒是给我开个门啊！”
林乔摸了摸额头，心道这他妈的天，要人命！
他下意识想去翻翻天气预报，却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没了神，半晌，门口的虎子叫声实在有些凶残，他才从衣柜里翻了件羽绒服穿上把虎子放到屋里来。
“哥呀，是真冷啊！我都站半天了，林叔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也真敢赖床啊！”
赖床是假的，心虚是真的。
这些包装颜色诡异的礼品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林乔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好在虎子力大，在习惯了给他“哥”做苦力。
“这都是我爸买的？”林乔靠在一边说。
“也不算，一些别人送的，一些买的，这外头摆着的都是你家的，车里的那些是安子家的。”虎子一边搬东西一边说。
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林乔抖动的腿僵了一下，他垂下眼来，一股从昨天就在积攒的气丝丝泄掉了。
“安子，”很久不曾念叨这个名字，舌头都有些陌生了，林乔顿了顿，状似不在意地说：“什么时候到的？”
“晚上一点，初尘哥去接的。嘿乔哥，安子现在你都不一定认识了，妥妥女神范儿，你说这国外的风水是不是跟我们中国不一样啊？我今天去的时候都没认出来，安子穿着黑色的长披风，高跟鞋一噔一蹬的，头发都长到腰了。”
这人说起话来自顾无人，“初尘哥买了新车，好几百万，我还坐了呢，那皮革，不愧是好车……”
说着说着他痴痴笑了几声，渐渐小了声音，“你说我们这几个，喝一根水龙头长大的，要是果子还在，那多好……”
他没有觉得艳羡，也不觉得自己开着几万的长安车有什么难堪，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小女孩，慢慢跟他们走散了……
林乔愣了一下。
虎子搬完了东西，瞧了他一眼，诚信建议道：“乔哥，虽然你不差那点颜值，好歹捯饬捯饬一下吧，那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开车过去？”
林乔正在愣神，脱口而出：“我马上就好，你搬完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这条巷子里从很久开始，过年的喜欢几家人凑在一起吃饭，有仇有怨的都一次性说个清楚，过了年就又是好好邻居。
这个小城的发展很快，平房被挖掘机铲平了，高楼林立而起，有些街道，就连林乔这么个土地主也慢慢忘了。
但有些东西，好像还一直在，南北小巷，巷里的人，门口的大榕树。
但有一些，好像又不在了。
连一个告别仪式都没有。
虎子瞧了他一下，点点头，说：“那也行，我等我跟初尘哥搬完车里的东西，待会儿过来叫你。”
虎子正待走，被林乔叫住了：“你说初尘哥也在？”
那是不是……
“对啊，不然谁开的车？”虎子说。
林乔被噎了一下，做贼心虚地摆摆手，脑袋缩回屋里，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磨蹭……我捯饬一下自己过去。”
说完不等虎子疑惑半句就关了门，唯恐前面会突然冒出个妖魔鬼怪似的……
洄水城历来是快风水宝地，城里真的有条河，就叫洄水城。不只是城的名字跟着河取的还是河的名字跟着城取的就难以考证了。
这里的人，早往许多年，基本都住在七纵八横的小巷子里，老树掩映的着人家，遮蔽了炊烟和欢笑。
这里的话说起来软软翘翘的，跟普通话有点差距。林乔记得刚学普通话的时候，一天能把自己的舌头咬好几次，跟老林哭诉，收到了隔壁无情的嘲笑。
洄水城的冬天是真冷，零下的温度逼得人里三层外三层，活脱脱包装成了一只野熊猫。
“野熊猫”林乔捯饬妥当出门的时候还是被冷风吹了一脸，多年娇生惯养的皮肤有点受不住，赶紧钻进车里准备赶往“盛宴”。
虎子和初尘哥的百万好车已经开走了，林乔打着方向盘，望着越来越近的“盛席”，突然觉得这平时拦路拦地特起劲儿的红绿灯咻地变了脸，非常懂事儿地开道，就差妈的蹲下来给他擦鞋了！
林乔火从心起，偏偏这时候虎子还十分没眼力见地催：“乔哥，就等你了，你哪儿呢？不会找不着吧？”
林乔没好气道：“催屁！被车碾的挡路了！”
“单纯”的虎子并没有听出这句暴脾气的话，认真问了一句：“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林乔心想这个憨批，正准备嘲讽几句，那边似乎有人问了一句，只听一个女声说：“怎么回事？严重吗？”
林乔蓦的就没声了。
“乔哥？”虎子喊了声。
林乔一打方向盘，说：“没事，我到了。”
这场“筵席”选在了一个小阁楼里，是最近出了名的餐馆，近些年越开越大，老板都是相熟的人，林乔熟门熟路，自然不可能找不到。
可真正到了楼下，他又停住了。
就像从昨天知道安子回来的消息时，他把自己掏空了埋起来，却并不知道为何。
按理说这种像见自己初恋女友的畏缩心态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毕竟谁都知道他林乔出了名的脸皮厚，可这“厚脸皮”的帅哥本人，却真真怯了。
五年前，顾安带着一只大胖猫远走他乡，消失在了大洋彼岸，北巷这群人，好像就散了，像是散落大海的星辰，独自发亮，却再也聚不起来。
五年，不过是差不了一双握住对方的手。
这场筵席一如既往地热闹，他老爷子，隔壁顾叔叔和安姐，虎子的老爸老妈，果子的爷爷以及原先街口买糖人的莫爷爷，还有巷子里得空了的人，基本都来来往往，互相寒暄。
虎子准确狙到了林乔的躲躲闪闪的身影，这人长大后反比他讨人喜欢，人老实，憨厚。这巷子里的人都是看着他们这群崽子长大的，林乔从小长得好，随了爸妈，不过太过皮实，高颜值在这群叔叔阿姨面前就成了张废纸，该调侃的，取笑的一样不少。
一个卖豆花的胖婶逮着了就是劈头盖脸地倒芝麻豆子。
“小乔子这是多久不见了？刚还在问你爹呢，这瘦的都没点肉。现在工作还好吧，没有没交什么女朋友啊？”
得，女朋友。
林乔摸摸鼻子，干笑：“婶儿，现在工作不易，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啊……”
胖婶打断他：“什么话什么话！我们小乔子这么帅一小伙儿，姑娘肯定排老远了吧！”
“小乔子回头让你爸安排安排相亲？相信阿姨阿姨就去安排！”说话的这儿仿佛已经将他的终身大事揽下了的似的。
“这小子小时跟安子亲近，他爸跟安子爸亲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还想定娃娃亲呢，不过孩子大了主意多了。”
“乔子有喜欢的姑娘吗？喜欢啥样的？”
……
眼瞅着这帮没事干净喜欢牵桥搭线的“媒婆”要把自己给湮灭了，林乔屁股一蹲，双手抱头，赶紧撤！
保命啊！
好不容易瞅到老林，这包间里没有多余的人，顾家二老，虎子爹妈，外加好久不见的安初尘。
“乔子来了，赶紧坐！刚虎子说路上车祸？怎么回事？”
说话这人是安姐，以前的街霸，现在顾安她娘。她说话做事自带一股气势，就是平平的一句询问也能说出居高临下的意味。
林乔和他们熟了，没多少客气。
“没有。我跟虎子开玩笑呢，他听恍惚了。”
“你这孩子，皮实！”
他老爹跟顾家夫妇说话，看到他只是拍拍肩膀，显然对这个儿子，忽视起来当空气已经很熟稔了。
安初尘倒是一派无人的模样，啪啪啪地发着微信，只是把那边的酒瓶子拿了一瓶，放在他桌前。
“渴的话先喝着。”
说完又去发微信了，估计是询问乔行哥。
林乔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虎子爸妈聊天，眼光时不时瞟向外面。
安子，始终没有出现。
老实说，他有点紧张。
手指蜷缩在一起，把裤脚揉出了几道折痕，他也没发觉。
他看了安初尘一眼，犹豫着问了一句：“安子呢？不是说昨天回国的吗？怎么没有看见？”
他心慌，也就越想多说几个字掩盖什么。
安初尘终于肯屈尊纡贵从手机上看他一眼了，不过那目光带着几分嘲弄，一向厚脸皮的林乔有些挂不住。
如果是很久以前，他会刺拉拉地挂在他脖子上，威胁道：“你已经被我扼住了命运的喉咙！老实交代！安子人呢！”
现在，他只能待在他嘲弄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那边安姐不知道这诡异的氛围，说了一句：“外头呢，说是没睡好，跟凡子出去买酸酸糖了。乔子跟安子几年不见了吧？你们小时候可缠的紧，大了倒安分了。”
顾天宇和林书言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笑个不停，还有空回来调侃他几句：“联络联络就熟了，孩子间嘛。安子上次还说你们几个都生分了，吃几顿饭就补回来了。”
林乔笑笑，莫名松了口气，和他们说了几句家常，在众人的催促中，终于上好了菜，而那个姗姗来迟的人，终于出现在包间门口。
其实林乔想象过他和顾安再见时是什么场景，在巷子口买糖人？在南巷街角玩弄小猫，还是榕树下荡秋千？
他想自己肯定会没脸没皮地上去捣弄她梳的好好的马尾，等一阵风把它们一根根的吹起来，发疯的女孩在他身后鬼吼鬼叫。
而不是现在，她画着精致的状，穿着好看的衣服，举止优雅，笑脸盈盈地出现。
安初尘把手机放在兜里，替她妹妹接过披风挂在一边，像是画上去的精致五官一样样活了起来，问了一句：“你买的糖呢？”
“嗨！没有，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没卖了，要不是凡子我都记不得这些地方了。”
虎子跟在后面跟服务员抢着捯饬餐碗，闻言嘀咕了一句：“早些年那些摊子就关门了。”
安初尘点点头，说了一句：“哥以后给你开个糖厂，你定口味。”
顾安哈哈笑起来，把她哥的手抓起来像是儿时一般勾勾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安初尘对她总是很宠溺。
直到坐下，她仿佛才看见林乔似的，笑着，并没有很客套的打了声招呼：“林乔？刚还问虎子呢？你怎么这么磨蹭，不会又睡懒觉了吧？”
眼前的女孩仿佛一如当年，只是熟悉之中好像又很陌生。
林乔学着也很不客套地说：“那不你吗？回来怎么也不说声，早知道我就去接你啊！”
顾安笑容得体，“我回来都已经很晚了，刚好哥去那边，顺道接我。”
其实哪有什么“刚好”，所谓刚好，只是你觉得有个人可以“顺道”。
偏偏，五年前林乔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顺道”的人了。
这顿饭大家吃的热闹，顾安向来在这群叔叔婶婶眼里坐不住，端着酒杯来来回回问候了一遍，大家并没有按着桌椅老老实实吃饭，像是流水席似的，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作为少有的几个小年轻，虎子顾安几个轮番遭受了一遍大姑大爷的问候。
“工作怎样？同事之间处得来不？”
“国外大鼻子不排挤中国人啊？那饭菜肯定吃不惯吧？”
“工作是工作，在忙也要考虑人生大事啊！”
“我认识些小伙子！又帅又有工作！改明儿阿姨给你介绍介绍，不用改明儿了！现在我就打电话！”
……
要不是她修炼礼仪微笑已久，顾安当场就要憋紫的茄子宇宙大爆炸了！
她老爹跟林乔他爹生死难分，以前，现在，以后，可能都不会想到这边还有个女儿。
至于她妈？安姐没有需要出头的事一般不把她当儿看。
难哉！
她正维持风度比生意场上还要多几分耐力地游荡在这些“好言好语”里，渐渐力不从心时，右手指似乎被某人拉了一下，犹犹豫豫着又圈紧了。
顾安下意识要一个上勾拳打出去，还没来得及展示手脚，林乔带着几分揶揄的笑落在眼角，有点恍惚。
下一刻，不等周边舌枪唇战止息，被枪被战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众人：……
人呢！
前面跑着的人背影有点单薄，即使穿了厚厚的外套。顾安任他拉着自己跑，高跟鞋的声音都被雪覆盖了。
她心想，这真是个傻子。
“林乔！”她喊了一声。
前面那人停下步子，顾安没好气道：“我还穿着高跟鞋呢！披风也没有！你个蠢材想把我冻死啊！”
毫不客气的口气，不留情面的嘲讽。
很安子。
林乔神经粗大条习惯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留分说地扯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她套上。
顾安在姑娘中不算矮了，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可还是要仰一点头才能看到林乔的眼睛。
这人，蠢劲儿倒是一点也没变。
突然她就想笑，然后就笑了。
莫名被人当猪看了，林乔分外不爽起来，他扯过羽绒服自带的大帽子，手贱地把顾安囫囵个儿盖住了。
顾安：……
林乔又爽了！
“虎子说国外的风水比国内好，怎么你就光学会了正经笑着取人短了？顾安同学，这是不是叫衣冠禽兽？”
这堪忧的成语……
“衣冠禽兽”默默摘下帽子，幽幽看了他一眼，憋了一口气，膝盖一弯，毫不客气地撞了他一脚，在林乔呦呦嚎叫的时候披着羽绒服，像个高傲的孔雀公主，开着她的屏走了。
毕竟洄水城冷啊！林乔还是认命地回头抓了她的披风，在街上人奇奇怪怪地目光中强烈要求换回衣服！
顾安：“没门！”
总有一个在要求，总有一个在拒绝。
北巷原先不叫北巷，这个名字叫的随意，因为对面那条巷子叫南巷。至于东西巷，也是有的，只是离得远，平常不大会去。
北巷还有个诨号，叫水帘洞，听说里面住了几个妖魔鬼怪，如下：林乔，顾安，何曾，林果，安初尘大魔头。
林果是个小可爱，为什么她也归为“妖魔鬼怪”之列？原因是前几个人，近墨者黑了。
现在这些人大的大，走的走，只剩了些老东西蹉跎年华，他们美其名曰“享受人生。”
洄水城发展之快，超乎顾安的想象。不过这东西南北四大巷子还是保留了下来。没准以后混个省级或是国家级保护建筑呢？
也可能是顾安想多了。
北巷深处有两个宅院，左边的门上写着“顾和安之家”，右边的门上写着“林和乔之家”，皆出自于林乔他爹林书言之手，这个明里暗里都是谦谦君子，姣姣明珠的温和男人此生只有一个污点，就是跟顾安她爹成了生死之交，此后一本正经地和某人走着不正经的路，不是指违反法律的事，毕竟有妻有儿呢。
此结论是卖糖人的巷子口莫爷爷下的，不仅是小“妖魔鬼怪”们，就连巷子里的大“妖魔鬼怪”们也很赞同。
顾安是叫的最凶的一个。
这俩好到什么程度呢？安姐放浪形骸惯了，顾天宇和林书言生意做得好，这些个大人生了就不管，顾安和林乔基本是放养长大的。
放养的孩子比较野，时常爬上老虎头上拔毛，顾天宇认妻子认兄弟就是不认儿，所以顾安从来不跟安姐和林叔叔吵架，因为他吵不赢她爹。
再说了，零花钱之类的，没路的时候还得找林叔叔要呢。
如今再走这条小巷道，墙皮落了一些，露出些斑驳的痕迹，记录着一些以前的事，一道道的，没有尽头。
风吹着很冷，顾安的披风帽子被人扯起来盖在了头顶，不过这回没把脸给遮住。
“我好久没回来了。”
顾安轻声说。
“五年。”林乔顿了顿，说：“整整五年。”
“我这次把小米也带回来了。”顾安前头走着，高跟鞋的声音没在雪地里，没有声音。
林乔刹那间抬起了头。
小米是一只猫，五年前顾安走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不走了吗？”林乔突然自己的嗓子有些涩痛。
顾安没答话，再往前就是北巷的深处，她，还有林乔的家。
良久，她轻声说：“这是我的的家啊。”
一个长了张乖巧脸的男孩手里拿了两个糖人，一个龙，一个凤，坏脾气的莫爷爷说“龙凤呈祥”，看着小小的他俩，呼出了一口气，在零下的天气里化成了白色的雾。
“林乔！笨蛋！蠢人！猪！还我糖人！那是我的！”
男孩看她暴躁又急切的样子就分外乐，跑着抱着红色的围巾又跑掉了，露出了跑的红彤彤的脖颈。
远处，好像有车辆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工装的酷少年走了下来。
顾安踩着高跟鞋，一眼望去，北巷深处，埋了她整个闪闪亮亮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