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杀青

7、征兵？

　　7.

　　大概也就是极普通的一天。
　　苏尔正用灰扑扑的抹布擦着龙舌兰酒的杯子，斜瞅了一眼歪在吧台上的今日晨报。
　　“太阳口遇袭。”
　　他吹了个口哨。
　　一边压低了身子看了看报道内容。根据他有限的认识莫合特语——也就是魔族语的能力，大概就是神族觊觎太阳口矿产已久，在魔族派出挖掘专业小队勘察地质地形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骑着飞马灭了保护小队，然后扣押了专家组。
　　加农王听说是气的当场捏碎了个从加兰进口来的高级酒杯。

　　“哼，别说太阳口给神族那帮王八蛋给占了，连军营都扎上了。本来就通胀，黑矿又少了，老子他妈哪儿找料充机器啊？！”
　　双头身老板皱着眉头，口水洋洋洒洒的在那儿谩骂。
　　他扫了眼窗外半空中漂浮着的黑白投射影版加农，啐了口口水，“又他妈胀了一倍！”
　　苏尔心不在焉的摆着玻璃杯。
　　他偷偷去黑市交易卖了火焰鸟，得了一小笔倍特，倒是没那么在意通不通胀的问题。
　　反正加农王连财政大臣都撤了职，苏尔想着，没准儿这个国家也快完了。

　　忽然老板其中一颗巨大的头转了个方向，虎目圆瞪，大吼：“跑哪儿去了？！”
　　脏辫都甩开了。
　　苏尔一愣。
　　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皮克正缩着瘦小的身体，试图不引起注意的溜进店里。不过双头身的老板的目击范围至少可以到达二百七十度，可以说毫无悬念的逮住了他。

　　皮克颤了颤干涩的嘴唇：“有……有个客人……”
　　一个扫帚打过来正中他额头，立马躺倒。
　　苏尔赶紧退了两步以免被牵连到。

　　“当他妈老子傻的啊？！……手里什么玩意儿，拿来！”
　　通通通！
　　那是老板挪动巨大身躯的脚步声。苏尔听的胆战心惊，生怕他一个盛怒没注意再把自己给踩了。
　　“征兵书？！”
　　似乎很吃惊。

　　苏尔倒是有点感兴趣了。
　　“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当兵？”老板嘲讽的说，一只头靠近皮克的脸，另一只不屑的伸到一边“呸”了一声。
　　皮克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愧的。
　　“哼，现在这帮小年轻一个比一个扯淡……当兵是那么容易的哈？老子当年要不是腿被神族垃圾法师的流弹射中了，哼……”

　　皮克本来愤愤不平的表情猛然变了，“你当过兵？”
　　老板直接撬开一个特大木桶，一股啤酒的麦香味扑面而来。
　　大手一伸，一只头仰起来就灌酒，另一只则用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地讽刺表情说：“我当过兵？废话，老子当年当兵的时候，你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尿床玩儿泥巴呢……当兵？就你那点儿小身板，上了战场也就尿尿裤子滚回家的事儿，哈……”
　　皮克脸色铁青。
　　“你怎么知道我就上不了战场？除了重步兵，兵种多的去了……”

　　“嗯？”老板一只头靠近他，吓得他往后挪了几步，“你想干什么？医护兵？骑兵？”忽然相当点什么似的，冷笑起来，“别说是魔导师吧？”
　　皮克愤怒的喘着粗气，忽然又平静下来，高傲的扬起头：“弓兵。”
　　老板看着他，忽然嘎嘎笑起来。
　　“先问问你爸妈去吧，小兔崽子，看他们让不让……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嘀咕着，两只头都各自吞下几口酒，“要不是参加什么狗屎战争，老子的老婆孩子都好好的……”
　　苏尔想了想，转头望向楼梯角坐着的小布丁，她正趴在地上数蘑菇。

　　皮克据理力争，“能守护国家是魔族的荣耀，他们当然会同意，肯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哼，你自己试试看。”
　　“……”
　　苏尔趁着他们争吵的时候，悄悄捡起地上掉下的征兵书。

　　兹征募战士数名，以治疗师、步兵优先……招募少数弓箭兵、重步兵……

　　苏尔睁大了眼睛，看着底下黑色的蜡质印章盖下的一个圈中套六角形的标志。
　　莫合特的勋章。
　　国徽。
　　还是挺……帅气的嘛。
　　“哟，”老板一只头忽然转过来，望着苏尔，嘴角一咧，“你也看上了？不过就你嘛……”他想了想，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猛的就变了，似乎没注意硬吞下去一个榴莲似的。
　　“晦气……”
　　他小声说，似乎还怕人听到，匆匆转身消失在后厨，两只脑袋还不时摆一摆，却始终没往后看一眼。

　　苏尔扔捏着征兵书，抬起头，理雅一身灰色亚麻制袍子，细腰被一条粗绳勾勒出来，金色的发丝发出的光芒衬得油腻腻的楼梯格外肮脏不堪。
　　苏尔这才明白老板说的“晦气”是从何而来。
　　皮克也因为看到了理雅脸色苍白的匆匆溜了。
　　理雅是直接无视了他们。

　　“你要去征兵？”
　　理雅歪了歪脑袋，迟疑的问。
　　苏尔摇摇头，“就看看。”
　　“想去？”
　　苏尔低头看看那帅气的国徽，没说话。
　　“哦……也是到年纪了吗？”理雅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修长的食指托起下巴，“年轻人总是好大喜功的，你会想当兵也没什么奇怪。”

　　苏尔很想吐槽他你会有多大，但忽然想起理雅的年龄论，决定还是保守点内心估量为好。
　　理雅用那双天蓝色的眼盯了他一会儿，“或许，你去试试也不错。”
　　苏尔吃了一惊。“理雅你发烧了？”
　　理雅轻描淡写的打开他企图尝试下他额头温度的手。

　　“我是叫你尝试下新的生活手段。莫非你真觉得永远做个小酒保就能满足你的所有生活需求了？”
　　苏尔忽然张口想说完全够了，但看着理雅冰冷的眼睛，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有你在，有小酒保的工资在，已经够了。
　　明明心里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可理雅不喜欢，那就不行。

　　自从上一次理雅从白金水宫把苏尔糊里糊涂的拯救出来以后，苏尔就一直对他怀有些微的敬畏心理——虽说这在以前的日常生活中似乎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形成了。
　　但苏尔还是感到自己的态度稍微有点转变。
　　而且，对那个吻，也是同样——
　　苏尔沮丧的发现，理雅在那个意外的吻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

　　“你去尝试一下，”理雅说，“我会教导你必要的东西的。”
　　苏尔讪讪地点头。
　　理雅转头就列了张清单交给苏尔，密密麻麻的字迹看的他直眼花。
　　理雅说：“我知道你莫合特语功底很差……你把这些书从图书馆借回来，我挑重点讲给你听。”

　　可有些连书名也读不懂啊。
　　苏尔想说。还是老老实实把话吞入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