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鄙又无耻》渍樱桃

25、悚然

　　从香港回来之后，两人照常工作，可身边细心的同事都会发现，姜虎儿确实是不一样了，具体是哪也说不上来，如果有老成的人会发现，那是沐浴在爱情里的滋润，那种闪闪发光被宠爱的感觉。
　　她从片场离开的时候正巧到了饭点，许如期喜甜，她特地买了桂花糕，正准备今晚过去他家一起吃饭。
　　“姜小姐。”身后有人叫住她，姜虎儿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一个挺拔优雅的中年男人，许如期的面容与他有些相似，他就是云端娱乐的老总许骞。
　　偶遇许骞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有时候会到横店视察，表面和煦开明体恤下属，实际上精密的思维像机器人，处事狠辣得要命。姜虎儿对这种笑面虎忌惮得紧，还是说拐走了他独生子多少有些心虚，目前他的面具太无懈可击，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方便一起吃个便饭吗？”
　　姜虎儿笑笑，该不会是开个支票让她离开许如期的戏码吧，只好不得不方便地上了他的车。
　　餐厅落座后，许骞不经意问“在香港玩的怎么样？”
　　“香港很美，许总，恕我冒昧，如果是劝我离开如期的话，那我不会再放手，我答应过他，不会再不相信他第二次。”姜虎儿慢慢搅拌着面前的拿铁，淡淡坚定道。
　　许骞不怒自威，还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这副样子可被许如期模仿得淋漓尽致，难怪许如期在媒体前脸不红心不跳，原来是遗传的两面派。
　　许骞笑着说“你误会了，我很欣赏你，我也看了无数次《洗冤录》，你在里面的表现十分惊艳，你是顶级且有天赋的演员。”
　　“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经常做出一些瞠目结舌的行为，养育他这块我和他妈做得不够好，我们早就离异，他一直一个人生活，性格缺陷更不用说，老实说，他这样作恶多端甚至我有想过带他咨询心理医生的程度，你爱上他是他的福气。”
　　许骞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着镜片，故意停顿下来像是什么黑白的悬疑电影表演要拉开序幕，他继续说“本来以为他是冲动无作为，朽木不可雕也，他做出的举动一向荒诞无厘头，我也头疼，没让他继承衣钵的打算。可是后来…你想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我的肯定，让他打理公司的吗？”
　　姜虎儿心中一惊，她此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飞速闪过又消失殆尽，那种不安定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你栽培的花圃里隐藏着血迹斑斑的水果刀，杀人放火又怎么样，原来生在花丛中被簇拥着，凶光通过太阳反射进你眼睛，才知道闯进了什么禁地要把你吞噬，一下一下地咀嚼吞咽，还一边嘲笑你…傻了吧，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顺着话锋，语气开始不确定地抖动“愿闻其详。”
　　“一个好的故事，人物出场顺序很重要，时机也是。两年前，也就是其实你得了金羊影后之后的两年，在你人气和口碑开始走向没落时，我就想签下你了。我喜欢你身上未经打磨过的气质，即使你价值当时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在我看来你是块难得的璞玉，尤其是你有这漂亮的头衔，其实翻红的成本不需要很高，在我们云端，很有信心让你再次封后重现光辉。两年前是个最佳时机，成本最小，利益也能最大化。不像如今，时间拖的越久观众自然会淡忘你。”
　　“许总，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姜虎儿云里雾里。
　　许骞有些意外，又领悟了“他没告诉你吗，也是，精心设计得到的猎物怎么会放手，我了解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送上门和他表白的他都不喜欢，甚至让他恶心，这样的爱未免太廉价。这一点他确实很有商业头脑潜质，他更喜欢狩猎，自己把猎物钓到手。”
　　他继续慢悠悠说道“可是如期当时劝住了我，我很吃惊问，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眼睁睁看着她堕落吗，艺人的时间很宝贵。可如期说，如果你进了云端，他当时还要在异地香港完成学业，两地分隔太熬人，你也不会那么顺利爱上他，毕竟你性格还是野性难驯，特别刚强。凭什么靠潜规则爱上公子哥？我又问如期，那进了云端，等你也毕业了，你们接触更多不好吗？他就笑了，说，爸，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吊桥效应？英雄救美都是在紧急关头出现给予帮助，等个几年我又不是等不起。现在出手帮忙了，她可不会对我留下什么印象啊，我完成学业归来，她也该重回顶峰了吧，哪里看得见我，哪里需要我？”
　　姜虎儿睁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脚部升上来，仿佛被定格住，像被人从背后扣住脖子，无声无息把你往险滩上逼。
　　你面前只有这么一条他为你预留的路线，只能跟着走，这一走，走向的是什么，居然是一片她在梦中出现迷雾，是他的笑脸，他的怀抱，他的爱。
　　当时他为什么突然在三个月前从香港回来恰巧出现在饭局上？
　　那场她穿了他衣服的商业晚会，为何那个搞笑艺人主办方不满意会如此凑巧被替换成她？
　　如果他已经喜欢上自己6年时间，那她那两年遭遇没落，各种网络暴力，颓废的时候，他这个身份地位，为何不出手相助自己的偶像？
　　他清晨醒来时看似无辜的自言自语，是不是他精心的安排？
　　他是谁？
　　他知晓她的一切，她被耍的团团转，就像那次选剧本，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局，为的就是创造机会，让她彻底爱上他。
　　“作为员工，我很喜欢这种不择手段，我这个做爸的，都自愧不如，马上答应公司给他大展拳脚。可是爱人呢，一个如此攻于心计的爱人，和他在一起一定是极为痛苦的，这种多年以来被陌生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许多细节涌入脑海，姜虎儿头皮发麻。
　　许骞优雅喝了口水，道“如果他不劝阻我，你不需要经历这2年卖笑扮丑，接这些自降身份的综艺。云端的实力，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可他就没那么称心如意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实际上他的耐力超乎你我想象，他宁愿等你堕落受尽冷眼，不介意你交了好几个男朋友被吸干价值，最后情场工作都失意才在百分百最好的时机出现，向你伸出援手。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确是个完美的猎手，手段精准又薄情。”
　　那被耽搁的两年，那些落井下石的唾骂，无数的委屈，原来有个上帝视角一直在隔岸观火，她感觉得到，头顶上有一根透明的丝线在操纵她一举一动，原来是木偶戏，他最爱捣腾这些手工了，别看他脾气差，做起手工来却不含糊，耐心又算计。
　　她向上望，幕布后是那张自己爱人的脸庞，他们前几天才分享过身体隐秘的快乐，在乌托邦里流窜狂逃。
　　他多骄傲，动一动手指能轻而易举掌控她，小小世界都是他创造的壹方天地，是楚门的世界，她的生活对于他而言只是一场他安排的直播，他准时在屏幕前等待并欣赏着他的爱人如何跟着他的路线图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怀里。
　　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