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朱雀引》Silver米饭

17、第十七章

　　17.
　　我和张教授在楼梯口碰到了吴邪他们，正想问问那边情况如何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往外拉，半分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甲板上。

　　“快走快走，这船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这艘船的龙骨便发出了一声不妙的呻/yin，甲板周围突然多出了好几道不详的裂口，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们自然不会再耽搁，很快就回到了渔船上。

　　船上的人看到我们尽数返回，没有疯疯癫癫缺胳膊少腿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即发动引擎开船。有一个胆大的询问我们看到了什么，我就把那只怪手的事情告诉了他。后者倒吸一口冷气，让我赶紧转过身，掀开我的衣服看了半天，然后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了一声“算你命大”。

　　他说那玩意是死在海上的冤魂所化，力气极大，抱住了就不松手，要是被它抓破了皮就会中毒。先是全身奇痒无比，然后就会上吐下泻出现幻觉，像疯子一样口歪眼斜最后全身出血暴毙，人可能隔天就不在了。

　　听起来怎么像感染了某种病毒的症状呢。

　　我抖了一下，说：你别吓我。
　　他摇摇头，说自己的表叔公就是这么去的，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愣了愣，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小哥保佑。——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下手精准，我那后背哪里是青一片外加留下几个白色指甲印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我抬头看了一眼正披着毯子坐在甲板另一侧和船老大说话的“张教授”，心里有些感慨。——妈的这个人演得也太好了，简直就是张秃本秃。要不是刚才眼见着我惨遭“毒手”，为了救我暴露了自己的反应和力气，估计再跟他住一年我都发现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这几天一直瞒着我，肯定想不到，到了后面就换成我瞒着他了。
　　嘿，出来混到底是要还的。
　　诶我就不戳破，我就等着张小哥撕掉面具横空出世震惊四座艳压群芳（？）的时候一脸淡定地说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啧，想想还是有些兴奋的。

　　大概是我盯着他看了太久，张教授把头转了过来，问我是不是要喝水。

　　我立即摇摇头，转身坐到吴邪旁边去了。

　　大概是潜意识的作用吧，刚才张教授的眼神好像多了点儿张小哥的淡然。

　　渔船在诡异的气氛下继续向目的地行驶。吴邪悄悄地告诉我，他们三个人碰到了一种叫“海猴子”的生物。那玩意儿有两人多高，长得特别壮，浑身上下都有鳞片，嘴里生着一口尖牙。幽灵船的龙骨就是被那只海猴子给弄断的。当地人忌讳这种生物，所以他们三个人保持一致，什么都没说。

　　“你说的鳞片是长这样的？”我后知后觉地从兜里掏出我在船舱里捡来的玩意，把他交给吴邪。
　　后者一愣：“卧槽居然有两只？”

　　我摇摇头，道：“我没见过，只是捡到了鳞片。”

　　“我知道，可我们见的那只不是白色的。”

　　这回换我愣住了。这就像是有人告诉我，昨晚我路过的树上趴着一个连/续/杀/人/狂，今早刚刚落网一样。心里又慌又庆幸。慌是慌在我们当时很有可能被那玩意盯着一路走走停停，庆幸是因为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亲眼见到那种长满鳞片的怪物。

　　“我们还没走到斗跟前呢，就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吴邪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向我：“像不像山东那回？这次的斗估计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我点点头，半晌回了一句：“没事，大不了就折里面。”
　　他笑了：“你倒是看得开。”

　　我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
　　自从我断了和解雨臣的联系转头跑去美国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大概是有去无返的。能找到姥爷最好，找不到，那我也只能认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已经安安稳稳地过了二十年，后面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走一步看一步，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回来，你今年多大？”吴邪话锋一转，问起了我的年龄，“我印象里你比我小好几岁呢。”
　　“我休学了。”
　　他呛了一口烟，咳嗽了几声，一脸惊讶：“你还没毕业？休学倒斗？——你家人不揍死你？”
　　“……天高皇帝远。”现在姥爷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还巴不得他老人家突然冒出来揍我一顿呢，也免去了我天南地北地跑了。至于师兄——
　　其实我能感觉到，自解雨臣从云南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起了些变化。我不信我跑到美国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就算我扔了手机扔了电话卡他只要想找，绝对能查到我在哪里。可他并没有什么动静，等于说是放任了我的行为。放在以前肯定是要被人盯着“敢跑就打死”，现在倒是没怎么拦……

　　吴邪看起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此时阿宁走了过来，指了指面前有些不安分的海面，告诉我们可以去换潜水服了。

　　幽灵船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就像是日历，翻过了就过去了，再怎么纠结也没用。
　　船家扔了锚，和几个船员在上面接应，我，张教授，阿宁，王胖子，吴邪以及一个名叫张亮的环境分析师带着氧气罐潜了下去。

　　阿宁给我的资料里写得很明白，我们是这次项目的第二批成员。前一批不是阿宁领队，认识的成员里只有我姥爷和吴邪的三叔。他们已经在地下探好了通往墓室的路，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条路，进到沉船里去，找到主墓室。

　　身上的氧气完全够用两个来回，不过那座沉船墓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气，质量如何。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调整呼吸，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我们潜的比较慢，到了十米的深度时，周围已经明显暗了下来。手电筒的光照向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比之前见到的幽灵船足足大了三四倍，像鬼魅一样蜷缩在海床上，等待我们的拜访。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沉船墓，不过单就眼前的船只大小来看，墓主肯定是个身份不小的人物。

　　吴邪很快就找到了吴三省不久前留下的盗洞，只够一个人背着氧气罐勉勉强强地通过，所以我们只能排成一列，各自间隔一些距离，不至于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来不及反应撞作一团。

　　胖子游在最前面，其次是吴邪，阿宁，张亮，张教授和我。在水里没办法说话，我们也就只能靠手势和眼神互相交流。
　　游着游着，我发现盗洞似乎越来越宽敞了，而且周围的痕迹变得有些粗糙，一路游过去发现了好几个岔路，也不知道它们究竟通向哪里。

　　我调亮手电筒，想看看其中一条通道，随后便在拐弯的地方发现了一大团头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头发？难道那通道后面有人？看这个长度和颜色，可能还是个年轻女人。

　　我向张教授做了个手势，告诉他我想进去看看。后者游回来前往里瞅了一眼，然后蓦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这才意识到，本来在前面的张亮正慌慌张张地冲我们游过来，一边游还一边冲我们挥拳头。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胖子当时定下的手势。
　　前面一定出问题了。

　　张教授推了我一把。我立即开始往回游，一边游一边回头瞟了一眼阿宁，吴邪和胖子。

　　他们身后居然跟着一大团浓密的黑发。吴邪手里拿着鱼枪，往那堆头发里连射了好几发。
　　与此同时，我发现我周围的那些岔路也开始出现头发了。它们就像有生命一样，在我游近的时候猛地活了过来，开始往出涌。

　　我不得不加快了动作，以免后面的人刚游到这里就被那些恶心的头发裹住。同时为了不让他们掉队，我还用手里的东西在墙壁上拉出一条长线，告诉后面的人我往哪里游了。
　　我在这里七绕八绕的，最后进了一处垂直向上的洞口。一探出头，发现并不是我们来时的海床。周围像是个大水池，有一种小鱼顺着管道从某户人家的马桶里钻出来的错觉。

　　我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耳室。

　　这里原本应该有些鲜艳的壁画，不过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几排陪葬品稀稀拉拉地堆在靠近墙壁的位置，有一个瓷瓶已经倒了，上面有明显的裂痕。
　　一些脚印从水池周围延伸出来，指向不远处的石门。

　　我用手上的设备测试了一下空气质量，最后摘下呼吸嘴，爬上了岸。

　　这些脚印看起来很新，像是前几日刚刚留下来的。可能正是吴三省和我姥爷也说不定。我有些激动，立即动手摘下氧气罐和脚蹼，拿下腰带顺着跑了过去。
　　然而跑着跑着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再往前的脚印显得相当凌乱，而且有几个脚印的形状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儿光着脚踩出来的。——谁倒斗还带着小孩儿啊？！

　　我立即停了下来，打着手电往前照了照，还没发现什么拥有的信息就听到身后的水池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一个人游了上来，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一看，张教授爬上了岸，此时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原因是我没有按照原定路线返回。要不是他眼尖看到了我在墙上画下的印子，估计他们一行人此刻都返回船上从长计议了。

　　我摇摇头。——我确实是打算按照原定路线游的，可能是中途记岔了路，然后就一错再错了。他娘的，我就说我怎么最后进了一条垂直向上的通道。

　　张教授有些怀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一边絮叨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装备。——在他身后，其他人也跟着游了进来。

　　胖子一露头就“呦呵”了一声，兴高采烈地奔向那些陪葬品。

　　“胖子！你干什么呢！”吴邪骂了他一声，眼睛瞟了一眼张教授。
　　也不怪他谨慎，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张教授其实就是张小哥。虽然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但在官方考古大神面前还是得注意一下影响的，不能太过分。

　　不过胖子也没真的出手。他跑了一半就又退了回来，刀尖上沾着一坨蜡黄色的东西，问我见没见过这玩意。

　　“这是尸蜡。”胖子指了指地上那串小脚印：“我从那里扣出来的。”

　　尸蜡，自然是和尸体有关。脚印上带着尸蜡，说明尸体走路了。——难不成是粽子？

　　“粽子？”张教授抬起了头：“嘉兴五芳斋的粽子？你们下来干活还想着吃啊？”

　　我笑得肚子疼。蹲在地上整个人直不起腰来。

　　小哥，艹，小哥真有你的。是不是想把我活活笑死然后继承我的两个氧气罐罐。

　　然而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

　　胖子右手边的青花瓷罐子原本立得稳稳的，此刻却突然倒了下来，在众人眼皮底下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进了黑色的甬道，一直滚出去很远，最后直接听不到动静了。

　　“卧槽，不会真是个粽子吧？小吴，你身上有黑驴蹄子没？”
　　吴邪摇了摇头：“没有。”

　　阿宁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太紧张了，这里连着水，水的那头就是海床。我们刚才游泳的时候都见过水母海鱼，说不定是什么动物钻了进去，让我们不要大惊小怪。
　　“宁领队说得对，咱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最后一个冒出水面的张亮说道。——他的脸有些发白，看来似乎是在刚才逃生的时候消耗了过多的氧气，憋的了。
　　“还是先找到主墓室要紧。”阿宁说着，解开了自己的氧气罐，指了指那条黑暗的甬道，“走吧，抓紧时间。”

　　姥爷如果来过这里肯定也是要进主墓室的。所以阿宁的提议也正是我的目标。
　　我们没人反对，一一低头留下不必要的东西，打着手电筒顺着甬道缓慢地向前走。

　　在此过程中我们没有过多交流，只有吴邪和胖子时不时地拌上一嘴。

　　“我看你一直排雷挺辛苦的，不如换个人呗。”胖子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吴邪说道。
　　“是谁刚才非得游进去抓那团头发啊？！”吴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他娘的净会闯祸，没门！”

　　我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差点儿就做了跟胖子一样的事情。还好张教授过来瞅了一眼，不然我们可能要被头发两面夹击堵在中间了。

　　想到这儿，我瞟了一眼张教授反光的脑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想冲过去对着他的秃顶弹两下的冲动。

　　吴邪走得很小心，我们也尽量踩着他的脚印走。然而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咔嚓”一声，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阿宁脚下的甬道陷下去了一块。

　　机关瞬间发动。一时间，墙壁上至少冒出了十多个圆形发射弩。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胖子和张亮手里有大背包，胖子反应很快，立即跳出来举起背包挡在最前面，然而张亮却在这个时候紧紧地抱着背包不肯撒手，还整个人缩在了最后，和英勇无比的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背包和一个胖子也不可能把我们都护住，可能最后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怎么办？
　　下一秒，我看到阿宁一手拧住了吴邪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当成盾牌推在了前面。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几乎不给后者反击的余地，整个人的眼神也变了，就像这箭雨一样锐利。

　　我突然就火了，也不管周围都是箭雨，护着脑袋往前一跳，正好踹到了阿宁的膝弯。她打了个趔趄，立即丢下吴邪瞪了我一眼，然后闪身进了右侧一个岔路，转身对着我们抛了一个飞吻，两秒之后，那条路的石门应声而闭。

　　箭雨停了，终于停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三箭，腹部的两箭，突然有些发晕，想着自己大概是没救了，索性往后一倒，结果被一只手抵住了后背。

　　张教授身上也插着箭，甚至比我还多，几乎都在后背上。——看来我后背完整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帮我挡的箭。
　　我抬眼看着他，向他道谢。他并没有说话，反而先把手伸到了我的胸口上，在箭头处摸了摸，两只手拧了一下，直接把箭拿了下来。——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血都没有，甚至也没什么感觉。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莲花箭。这种箭看起来和普通的箭矢没什么区别，但she/出来碰到人体之后就会缩起尖头，翻出一个类似昆虫足部钩子一样的玩意勾住皮肤，造成一种箭头没入体内的假象。——当年我在师父手下练功的时候就用这种玩意演练过，被射中了也只是三个小红点，只要处理得当，一会儿就不疼了。

　　但是这墓主人到底为什么要用莲花箭？机关不能致人于死地那还做什么机关？难不成墓主还对盗墓贼抱有慈悲之心？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转眼间，我身上的箭矢都被拧了下来。
　　吴邪和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立即如法炮制，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箭头。我冲着张教授摆了摆手，让他背对着我蹲下，我帮他拆箭。

　　很快，十一支箭被我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张教授活动了一下脖颈，突然转过身在我的肩膀上捏了捏，随后站起来吸了一口气，浑身颤抖了几下，骨头爆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整个人突然长高了一截。然后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按摩了一下，恢复了那标志性的发丘指。
　　最后，他又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下，把手放到了耳后，直接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啪地一声丢在脚下。

　　张秃突然就变成了张小哥。

　　吴邪和胖子都认识他，看到眼前大变活人的场景脑袋直接短路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卧槽，小哥！？你他娘的这——这是啥意思啊？”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吴邪和胖子，又把视线落在了我脸上。我本来正带着一副“嗨呀我早知道了”的表情沾沾自喜来着，突然发现小哥在看我，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立即低下头去看最后一个倒霉蛋张亮，结果一转头，发现原本缩在最后的人居然不见了。

　　“卧槽，他不会和那女的一起搞我们吧？”身上还挂着两支莲花箭的胖子拍了拍脑袋，立即从地上蹦起来往来的方向跑，吴邪也直道不妙，马上跳起来跟着胖子往回走。
　　我刚迈了一步就被张小哥的半个身子挡住了去路。他低头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半晌，他摇了摇头，让开了位置，示意我先走。

　　我想了想，可能是他对自己掉马的事情有些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