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陆染柒

3、重新认识

　　准备离开时候，沈阿姨强硬要求江忘顺路要把司念安全送到家。
　　车上
　　坐在副驾上的司念，如坐针毡。除了装死装睡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缓解尴尬的办法，江忘看了一眼装睡演技不行的司念，对她说：“困了？”
　　司念没敢睁眼，只能继续装死。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能扛过这尴尬场景。
　　“现在八点，你平时都这么早休息的吗？”当然不可能，干医疗行业的能早点回家都已经是最大的福利。
　　其实江忘清楚知道司念就是在装，5年没见，也没怎么联系。但这段时间里的空白，除了大家都变得成熟，削减了当年那些稚气，却也没有让自己停止去偷偷关注司念的生活动态。那些小动作在江忘眼里一点都没有改变，都快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了，只要司念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尴尬就会找机会让自己装睡、装困、装病，比如此刻，闭上眼睛，也掩盖不了睫毛、眼球频繁的颤动和转动，江忘觉得有些可爱……
　　“打算就这样睡一路？不和我讲话？”他转头继续看着司念，可司念依旧一动不动装睡。
　　“5年没见，还是老样子，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我看你这5年个子是一点没长。”他继续自顾自地讲。
　　“今天工作辛苦吗？如果你……”
　　司念睁开眼，打断他的话：“所以呢？你见到我想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连装睡的机会都没有了，亏我还很期待和你见面，心脏还坏了似的仍为你跳动。吃饭时候一言不发，现在讲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当然这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心气不顺的司念低头看着被自己绞得开始起皱纹的裙子。
　　“醒了？我以为你会继续不和我讲话呢？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开音乐了”说完就开起音乐，车内瞬间被音乐烘托的有些莫名其妙，而后他又一句话也不说。
　　司念盯着车内的显示屏，
　　嗯？周杰伦的《菊花台》，合着就是把我弄醒就为了开音乐听！
　　“所以，你就是为了听音乐，前面铺垫这么多？”
　　“嗯”
　　嗯？！就回我一个嗯！司念觉得自己的火已经冲上眉梢了。这是对一个很多年没见邻居该有的态度吗？难道不应该恭恭敬敬友好态度吗？从吃饭就对我爱答不理，随意打招呼我就当你是太久没见不好意思，现在让你载我回家还真是为难你了。对你的期待真是碎一地，还对你抱有喜欢的我更像是傻子。司念觉得要不是现在车在行驶中不方便，不然自己一定会在下一秒开车门跳下去，消失在这个臭男人面前。
　　司念忍住怒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好吧，你在前面那个红绿灯放我下来吧，我要去前面便利店买点东西。不劳烦你载我回去。”司念一刻都不想在和他坐在一辆车上。
　　“你要买什么？我陪你，再说我妈嘱咐过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
　　司念强硬态度，江忘也不好反驳只能照做。
　　停下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司念还在回想着江忘对她种种态度简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突然在开门一瞬间，像是被电流触般，开始觉得江忘不会还是因为以前那件事吧。转头对江忘说：“如果5年前那天吵架事情现在对你还有误解，见到我还是能想起那段不愉快。那我们下回还可以找一个时间再讲清楚。哪怕我已经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更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好歹5年没见面，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你和我见面场景，从昨天你的出现，包括现在，对我来说是高兴的。但是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我不明白，总之谢谢你送我回家，那么不麻烦了，再见。”司念说完正准备下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
　　“等等，我不是想要惹你生气。5年前的不愉快我早已不记得了，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司念，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说完江忘放开手，小心翼翼却又不想就这样让她就走掉，却又不得不放，但司念转头下车带上车门，依然没留下一句话和任何一个表情。
　　司念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走在路上，在想他刚刚说“重新认识一下彼此”是什么意思，是想重归于好？做回好邻居的状态？还有5年的不愉快已经不记得了？那我一直还以为他还很在意，可以不和我联系这么多年，他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吗？这件事我自己还记了很多年，对于你还惦记了很多年。哼！
　　司念抬脚踢了一脚路边的灯柱，嘴里还在发牢骚。

　　五年前，
　　记得那天的天空格外漆黑，云层厚重的看不见任何一颗星星。白天太阳炙烤地面的温度一直持续到大晚上，热！直到夜晚的风，微风拂面，给人丝丝凉意。可司念只觉得跑回家吹到自己身上晚风是那么的‘寒气逼人’，天空漆黑一片要把自己吞噬。
　　那晚我为江忘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的下午他气冲冲地来找我，很凶的把我骂了一顿。那是自己认识以来和他之间吵过最凶的一次。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情绪外泄的江忘。
　　“司念，是你说我再这样针对他，你就同样的对我！好，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可你……你还是背着我接受他。”他的眼神从未那么凶，心里那一团火已经压制不住。
　　“你为什么呢！！！”
　　我根本没有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甚至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就不想见到他，可是他现在却对我歇斯底里。想要逼问我说出一些他满意的答案，可自己根本没有心情和力气与他争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我用力甩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疲惫看着他讲到：“你看不见我的疲惫吗？”
　　可他气头上，哪里还看得见。“哼！你不明白？还在和我装傻！你上午不是和他出去了吗？”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是谁了。一瞬间自己心底那份委屈和怒火也喷涌而出，眼神死死看着他。我觉得他针对一个无辜朋友有些无可救药了。
　　“你觉得我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真的不明白？你要以什么态度和我讲，我和他的事情。”
　　“……”这次他终于停下来看我了。
　　“我和你说很多遍了吧，我和张宇就是好朋友的关系，而且是你！是你每次都对他态度很不好，并且还莫名其妙地对我忽冷忽热。我才是搞不懂你在干什么？你要是看不出来我做了什么那你就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最后，我极力压制自己那个颤抖的声音。
　　“江忘！你……你是……有女朋友……的。”眼泪强忍着不让它出现。
　　“什么！”他一脸震惊和错愕的看着我。
　　“我哪里来的女朋友！”他的表情和反应，让我觉得可笑，为什么明明已经发生的事情，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再伤害我一次。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江忘！我不是傻子，你自己昨天说的话你自己要负责的。”我瞪着江忘，这次生气的人是我！是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昨天说的什么，或者发生什么我完全可以和你重复一遍！”
　　“江忘！可以了。我累了，真的累了。你先回去吧。”
　　在这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直到今天这顿饭前。
　　5年，总有某些时候还能梦见两个人这次的吵架，司念也想过如果当时让他解释一下会不会现在两人还能像以前一样是朋友是邻居或者像我期许的那样成为更进一步的关系。但这也终归是过去，这次他回来了，觉得好像没变又感觉变了许多，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认识的那个江忘，也许5年时间让他想明白了什么吧。
　　……
　　提着一袋东西回到家刚坐下，妈妈又打电话过来，看着电话，觉得的自己妈妈还真准时。
　　“念念，怎么样，吃饭吃得开心吗？”
　　“嗯，开心”司念回答有气无力，很敷衍。我能说不开心吗？好好一顿饭都被江忘给气的。
　　“那有好好和江忘聊天？沈阿姨刚和我说你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以后就有个照应。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江忘，妈妈也好放心一些。本来就一直担心你一个人在那个城市里都没个熟悉人照顾。”
　　嗯，好好聊天？回家时候把他说一顿算嘛？
　　“妈，不要担心，我都多大了。还有怎么没有熟人，长安不是和我一起嘛！”
　　“那毕竟安安也是个女孩子啊！总归要有个男孩子照顾。”
　　“妈，那个什么我累了，准备洗漱了。至于江忘，我们以后再聊哈”也不知是那句话表达错误，让司念妈瞬间嗅到八卦气味，自己家孩子这几年总是一听见江忘两个字就想回避。
　　“等等，是你和江忘吃饭发生什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妈妈在电话里停顿片刻讲：“念念，妈妈其实知道你喜欢忘仔。”
　　那一刻自己脖子就像是被人抓住，窒息且抽痛。认识江忘到现在有10年了吧，从初中到高中就暗暗喜欢他甚至现在也还是止不住。我那藏了10年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自己亲妈知道了。
　　“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喜欢他”
　　“念念，你从小脸上就藏不住秘密，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在脸上。妈妈在高三就不自觉察觉到你对忘仔总是很关心，他有事你总要插一腿，越看越觉得你是对他有意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只是后面忘仔他去了国外，妈妈也多过问。直到妈妈有天去你家打扫时在你房间发现你一本很厚很久的日记本，我就更加确定，你一直喜欢忘仔。念念，妈妈也挺喜欢江忘的。如果你两个可以在一起那当然好，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但是妈妈也会担心你喜欢那么久，忘仔知道吗？而且你对感情不敏感，是迟钝的。妈妈坦白不是想要你有压力，我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你的恋爱，妈妈就希望我们念念能够收获自己想要的爱情。如果有，也希望念念能抓住。”
　　“妈！我喜欢江忘那都是年纪小的事了，谁没有过少女懵懂时期啦，更何况我知道江忘他不喜欢我的。您还是不要太在意这件事，吃顿饭都把我吃累了，我先洗漱去了。以后再聊哈。”
　　“念念，感情也不能自己一直付出，也要学会节制和留心去感受。妈妈可能说的有些多，你可能不爱听，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你听在心里。”
　　“嗯，好。……谢谢妈。”
　　司念知道爸妈一直都是开明的父母，并且自己也一直是在他们一辈子甜蜜爱情见证下长大的。但还是希望不应该让父母插这事。准备挂了妈妈的电话时，那头还问了一句：
　　“那？念念，现在还喜欢吗？”
　　这一问还真是被问住了。司念不知道要怎么确切回答自己妈妈，我自己对江忘的感情也曾经劝自己放弃过，自己也不是没有人追。可是每次被表白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下意识去拒绝，怕被江忘知道自己交男朋友了。慢慢地也试着让自己不去想，会淡忘的。因为那颗喜欢的心从来没有得到回应，司念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继续喜欢着。他现在对自己的反应，也看不出他对我是什么意思，更加觉得江忘还是不喜欢自己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曾喜欢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司念抱着抱枕把头埋进去，沉默片刻。“妈，我还喜欢……”
　　江忘，现在的他，熟悉又陌生，陌生感觉占据更多。饭桌上，依旧熟悉的是：他不爱讲话，并且说话总是单个字或是两个字蹦出，这个习惯似乎还保持着，散发冷冰冰地气场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细节上也同样是，他虽然对于我没什么过多的话，却会把我爱吃的菜默默地转到我面前，见我杯子没水了，一句话也不说就给添上。陌生感的是：样貌的变化、生活方式的变化以及他更会藏着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以前的那个他，活在我的回忆里，他几乎走过我的青春最美好的时光，我所有的开心、哭泣都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我都在他身后看着他，偷偷的。喜欢追着他的影子，对着他傻笑。喜欢参与他干的任何一件事，悄悄靠近。和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一样单纯觉得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的天，天真浪漫地写下任何与他发生的开心瞬间或任何一个琐事。
　　长安曾调侃说：“你干嘛还暗恋他，他又不知道的，赶紧表白了，不然邻居也会变成别人的。”也总有人提起暗恋就咂嘴，普遍认为喜欢就该说出来，就该告诉对方说有一个人喜欢着你。那时自己却认为暗恋是风，是微光，纵使微弱却具有力量。暗恋也许是一厢情愿，也许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可自己不身处其中，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份喜欢是拥有美好的，是个藏宝图，等待发现宝藏呢！我愿意喜欢你，那份喜欢主动权在我这里，这里我永不失恋，因为他的开心足以让我喜欢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