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君主殿下啊》墨青未染

9、人性、痴

　　桥上的女人眼神空洞，对外面的话语充耳不闻。
　　叶楠看着那个女人：“容休，人那么多怎么办？”
　　容休眯了眯眼：“如果瞬移突然出现可能会吓到她？而且修行者不宜暴露于人前。”
　　叶楠见那女人动了下：“动了，她动了，快想办法！”
　　容休见情况危急，不能再等：“先救人要紧，你在桥下做好准备，如果我失手了你再出手。”
　　叶楠立马赶到桥下，回头朝容休示意。
　　容休默念囗诀刚准备瞬移，突然晴朗的天空一下子暗沉下来，周围快速被一层浓雾笼罩。
　　叶楠腰间的空铃发出清脆的“铃...铃...”声，他下意识去听。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他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救命！”
　　人群有些慌乱，叶楠被人推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歪向一边，快摔倒时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容休？”
　　“嗯。”
　　“空铃响了。”叶楠站好低声道。
　　“先看他想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或许过了一分钟，又或许过了很久。
　　浓雾散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桥上的女人没什么反应依旧在那坐着，不过此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桥下有条河，河里有个人，那人正在拼命高呼：“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时髦奶奶和家居服奶奶凑近一看：“哎哟喂，这是谁呀！”
　　时髦奶奶：“刚还嘴上缺德，现你咋还自己跳进去了呢？莫不是惹恼了神灵，被神灵扔下去了吧！”
　　家居服奶奶附和：“这位姐姐说的在理，人在做天在看，缺德的人该被扔河里。呵呵...”
　　人字拖男人见被嘲讽，立马呛声：“还不快打119救我，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两奶奶对望一眼喊道：“你说什么？”
　　时髦奶奶问：“老妹妹，你听见啥了？”
　　家居服奶奶指了指耳朵：“年纪大了，耳背，啥也没听见，老姐姐刚说啥？”
　　两人笑着走到前排。
　　家居服奶奶一脸柔和看着女人：“姑娘，有什么难处跟老婆子唠唠，虽说人活一世，的确苦了些，但终归还是有值得你留恋的事物呀！”
　　时髦奶奶道：“姑娘，虽然不知你遭遇了什么？但奶奶想跟你说说奶奶的事。
　　我今年六十三喽！我二十六岁那年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一对双胞胎女儿，我吃过很多苦，但我从未后悔。
　　姑娘，奶奶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生孩子，但奶奶想告诉你，人世再苦，唯有活着才有希望。乖，听话，你下来，奶奶领你上家里吃我最拿手的红豆饭。”说着说着奶奶不禁泪流满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动了，她动了。”
　　容休和叶楠见那桥上女人慢慢爬了下来，同时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叶楠觉得这个女人很是面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河里的人字拖男人紧紧抓着别人递下的皮带，丝毫不敢松手。
　　消防员下车看了看光光的桥身问：“谁要跳河？人呢？”
　　人们看了眼女人，默默指向抓着皮带的男人。
　　消防员一看疑道：“不是说是个女人吗？”
　　人们又看了眼女人又默默看着男人。
　　女人朝两位奶奶深深鞠了一躬。
　　消防员忙取出安全绳将男人救了上来，并开导他：“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跳河，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下次可不能犯浑了！”
　　人字拖男人辩解：“我没跳，不是我，我不知道被谁挤下去的，是那个女人要跳，就是她！嗯？”说着抬头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
　　消防员无奈：现在知道丢脸了。
　　又开始孜孜不倦地开导。
　　女人默默离开人群便开始直直朝一个方向走。
　　叶楠看着空铃问容休：“那人附她身上是要救她，现在为何还不出来？”
　　“先跟上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容休轻声道。
　　女人走到一处房前停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人爬上院墙往里看。
　　女人刚一走近，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沙滩裤的男人冲了出来，他的右手臂上有条长约十公分的疤痕，只见他扬起右手便要掌掴：“王小琪你个贝戋人，死哪儿去了？”
　　‘王小琪’垂眸，看似动作缓慢却一把握住男人的手，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手上一声‘咔嚓’。
　　“啊~”男人抱着折断的手腕满脸抽搐冷汗淋淋地后退。
　　‘王小琪’抬起头眼神冰冷：“蔡士康，蔷薇花开了。”
　　蔡士康吓得扭头跑进屋里将大门反锁，闪进厨房手刚拿到菜刀就听见大门‘咣当’倒地，他吓得腿直哆嗦，咬咬牙冲进卧室将熟睡的五岁女儿拖了起来。
　　蔡士康将刀架在女儿脖颈上狠厉道：“你再过来我就先杀了小雪！”
　　‘王小琪’怒火中烧：“蔡士康，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小雪看着‘王小琪’声声哭喊：“妈妈，妈妈，我害怕！”
　　看着小雪哭的伤心，‘王小琪’眼中疼惜清晰可见，阳光照进来她身形虚晃了一下。
　　容休看了眼高挂的烈日：“不好，他要离体了。叶楠，瞅准机会救出孩子。”
　　叶楠点头跳下冲了进去。
　　‘王小琪’见叶楠冲了进来一脸恍惚。
　　叶楠冲着男人道：“把刀放下，我已经报警了。”
　　蔡士康气得用刀指向他：“这是我家务事，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他用折断的胳膊勒住孩子脖颈。
　　容休瞅准机会瞬移出现在男人身后，一个反手卸掉男人手中的刀，叶楠眼明手快击中男人受伤处，将孩子一把拉出。
　　蔡士康痛得浑身冒冷汗，不住得哀嚎倒退撞在了墙上。
　　容休急唤：“叶楠。”
　　叶楠将恍惚的‘王小琪’扯进一侧背阴处，小雪哭着喊：“妈妈，妈妈。”
　　蔡士康瞅着没人注意抱着手翻窗溜走了。
　　两人合力将门装好，刚拉上室内所有窗帘，一全身皆黑的女人从‘王小琪’身上脱离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王小琪眼睛猛得睁大扶着门框抖声道：“乔薇？乔薇是不是你？”
　　黑衣女人魂体若隐若现。
　　王小琪见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人看向一处，踉跄上前，还未走到便听见一人惊道。
　　叶楠大惊：“不好，她要消散了！”
　　王小琪抓着叶楠的双臂哭喊道：“谁？你说的是谁？她怎么了？”
　　乔薇微微抬头，声音宛若破风箱用力地喘着，听的叶楠都不自主的喘气。
　　乔薇：“别，别告诉她！”
　　容休看着王小琪渴望的双眼又看了眼魂体欲发虚弱的她叹息道：“值得吗？”
　　乔薇抬起头，五官普通却让人觉得十分柔和，接着两人看到她的脖颈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是遭人割颈而死。
　　乔薇看着王小琪眼神温柔：“我愿意的。”
　　王小琪见两人似在与虚空对话，想到自己明明想自杀却无缘无故回到家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摊在地上，掩面痛哭：“乔薇，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如今你不在了，我却仍在苟且偷生，我活该，活该！”
　　小雪看着妈妈哭她也跟着哭。
　　叶楠看着王小琪疯疯癫癫，似嗔似痴的自言自语，对黑衣女人小声道：“不见她一面吗？她已经心如死灰，活不下去了。”
　　乔薇看着王小琪终是不忍对两人道：“请二位帮我！”
　　容休虚空化出一青色瓷瓶：“这水可暂时维持你的魂体，之后的事恕我无能无力。”
　　叶楠瞥见银链猛得站起来：“我来想想办法！”
　　容休对王小琪道：“她就在你面前，你害怕吗？”
　　王小琪拼命摇头：“求你让我见她。”
　　容休看着小女孩，手一挥，女孩合上眼一歪，容休将她抱到床上躺好将门关好。
　　当着两人面容休化出香炉点燃一支香：“此香名为尘缘香，可以让生者见到在凡间逗留的亡者。”
　　叶楠躲在卫生间冲银链喊道：“黑老哥？白老哥？你们在吗？”
　　很快银链发出光芒，白无常声音响起：“叶楠，侬有什么事吗？”
　　叶楠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白老哥，你能不能帮帮她？”
　　“你等等，容俺先查上一查。”白无常似是在翻书，有纸张掀动带起的风声：“有了，乔薇，今日本该轮回往生，却从奈何桥上擅自离开，她已失了转生的资格。
　　况且王小琪寿命已尽，她却枉顾冥府规则，干扰他人生死，照例俺应抓她回府，但念其至情至性且时日无多便随她去吧。”
　　叶楠听他叽哩哇啦说了一堆，啥用没有：“我就问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帮她？”
　　白无常轻叹：“世人皆痴，枉顾法则，请恕白无常无能为力。”
　　叶楠不自主地提高嗓音：“哎，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废话，就不能想个法子帮帮她，眼看一人一鬼都要留不住了，你就不能绕开什么法则，给她开个后门啥的？”
　　白无常沉默。
　　叶楠气极：“哎，我说...”
　　“我们无能为力，但你或许可以。”黑无常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楠有些愣：“我？”
　　“万事皆有因果。她们与你相遇必是机缘。叶楠，或许你便是她们化解眼前困境的契机。去吧！”说着声音渐渐远去，银链的光渐渐淡了，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