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幻》霂夜

11、（十一）

　　那天，我照旧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发呆。当初走出梵家的时候太过匆忙，连这也未来得及还。珞离走进来，坐在我身侧，小心地将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嫣儿，听说……梵眩的父亲被贬职了。

　　自从我嫁给他，他就开始叫我嫣儿，而每到夜晚，他必是碰都不敢碰我。每日里，我这样坐着发呆，他就时不时地向我报告些梵眩一家的事。

　　我一震，贬职？贬往何处？

　　他轻声地叹气，听说是洛阳。那么远的地方，若是梵眩跟着一起去，恐怕，很久都无法再见面了吧。

　　我蹙眉，是么？那么远……离，我是否应该去见他一面？

　　珞离覆住我的手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就连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痛的表情，是应该去。

　　和我相处了那么久，珞离早已学会掩盖自己的伤痛。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我便也一直装得不知。因为一旦揭开来，便是痛彻骨髓的伤。

　　我折叠好那件嫁衣，轻轻叹气。珞离适时地走上前来抱住我，而我也反常地没有挣脱。

　　珞离在我的耳边轻声喃喃，嫣儿，如若是我先遇到你，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我有些迷茫，离，其实，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梵眩。看着他用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应该心痛？可是，可是，为什么我都不痛？为什么我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珞离握住我的手，迫我与他对视着，语气温柔，嫣儿，我不管你对他的感觉如何。你只要告诉我，如果你先遇到我，你会不会有一点可能爱上我？

　　我慌了，面对着珞离，我还是不能坦然地接受他的碰触。

　　我用力抽出手，立起来，离，你不要这样。一切都已是过去，不会有假如了。

　　珞离的眼眸一瞬间黯下去，是么，是么……那，是不是，你不会？就算，我先他一步遇到你，你也不会爱上我么？

　　他黯然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在我蹙眉转身离开的瞬间抬头，我明天会陪你去看他。这样，即便他想羞辱你，也不敢太放肆。

　　我诧异地回头，看见珞离微笑地看着我，但我能看到的还有他眼里的伤痛。

　　我低头，装作不知，装作不在乎，好，多谢。然后走出门去。

　　掩上门的时候，我能看见门里珞离的眼一刹那空下去。却只能装作不知。

　　他不会知道，明天，我将会穿上这一件大红的嫁衣，去送梵眩。我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我想要他看见，他深深恨着的那个女子，是怎样地执着。我要他就算恨我，也会深深记着我，永不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