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什么？这还得了！适意这小丫头，肯定是被骗了。这些教授，衣冠禽兽起来，骗人一骗一个准。”程老医生比宁灏可激动多了。
“您这么肯定她不知道？”
“那当然！适意这丫头，当初有个男生为了追她，天天往他宿舍楼下跑，一次夜里回去的时候摔伤了，送到我这儿来。适意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有点过意不去，结果这男生的女朋友知道了消息，跑来看男朋友。适意这才知道他想脚踩两只船，把适意给气的，在我那儿骂人骂了几个小时。”
宁灏想想那场景，有点搞笑。再想想现在的境况，又有点心酸。
“她现在就在里面呢。”宁灏指了指杏园餐厅，“和那个男的一起。”
“走，把她叫出来。”程老医生一马当先，往餐厅走去。宁灏还有点犹豫，被程老医生一把拉进去。
“适意，出来，有事跟你说。”程医生单刀直入。
安适意抬头见是程医生和宁灏，她还挺高兴的。拉开旁边的椅子，请他们坐下说。
“出来说。”程医生坚持。
林远风礼貌地笑了笑，建议道：“两位有什么事，不妨坐下说说。”
程医生看了一眼林远风，心道一声“果然”。难怪适意小丫头会被骗了，这人，这张脸，这神情，拿来骗人再适合不过。
“你也出来，一起说。”程医生指了指林远风，然后拉起安适意就走。宁灏赶紧端了她的餐盘去倒残，林远风也只好跟了上去。
程医生拉着安适意径直走到湖边，见四周没人才开口：“适意丫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安适意一脸茫然：“谁？”
程医生了然：“适意丫头，你被骗了啊。那个人！”他指了指正朝他们走过来的林远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他已经结婚了！”
安适意一脸震惊。
林远风？结婚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向他。
不远处的林远风也听到了程医生的话，呆立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四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风不敢再吹，柳条也不敢再拂动，安适意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乱七八糟，毫无节奏，凌乱得就像地上不该凋落的落叶，偏偏就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土里。
电光火石间，曾经的很多疑惑就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不对她开口说爱？为什么他不敢牵她的手？为什么他总有顾忌？为什么他从不敢提现实和未来？
原来答案如此简单。
他结婚了。
安适意向地上滑去，程老医生赶紧托住她。
林远风伸出手往前紧走几步，被宁灏拦住。
许久许久，安适意开了口：“我想跟他谈谈。”
宁灏和程老医生对视一眼，老医生点了点头，扶着安适意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有事喊我们，我们在那头等你。”老医生吩咐一句。
安适意疲惫地点点头。
程老医生警告地看了林远风一眼，带着宁灏往湖边小路的另一头走去。
林远风走到安适意跟前蹲下，想拉住她的手，被安适意躲开了。
“你结婚了？”
林远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枯败下来，眼眸中的绝望似要溢出来将自己淹没，久久地，在安适意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轰”的一声，安适意的心被炸开，鲜血淋漓。得到他的承认，还是太过震惊，令她难以接受。
“你结过婚了？你不是博士刚毕业吗？”
“读研的时候，她怀孕了，所以就领了结婚证。”一直隐瞒的事情，开了个头，再往下说就似乎轻松多了。
“你们有孩子？”
林远风点点头。
“那你跟我算怎么回事？”安适意的世界在一瞬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婚外情？我是小三？”
“不是的……”林远风想辩解，却被安适意抢过话头。
“也对。你没有开口说过喜欢我，也没有追过我，而且一直用行动告诉我，我们不可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安适意开始语无伦次。
林远风的心被她的反应刺得生疼，抬手抱住她：“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执意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是我打乱了你的生活。”
“放开，别碰我！”
“适意，我已经在准备离婚了，只是我母亲还没有同意。我本想等事情办好再告诉你，不想让你掺和这些。”林远风不敢撒手，他怕这一放手，他们就再也没有将来。
“离婚？孩子呢？孩子何其无辜？”安适意疯了一般想甩开他，“因为我，让一个孩子失去完整的家？在你心里，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林远风还是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遇到你，我才像活了过来，你就是我的许广平。”
“可你不是鲁迅，你结婚不是包办婚姻，更没有抵御身体本能！”
一句话直戳真相。
林远风的手终于松开了。
他知道自己两年来的担心，在今天成为了现实。
他一直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离开，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他也幻想过知道真相的她，能不计较他的婚姻，或者愿意等一等他，让他能坦荡地对她说一声“爱”。只是那渺茫的希望，如今，被她亲手掐灭。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林远风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去挽回。或许，他一步步地放纵自己，就是在一步步地迈向深渊，还要带着一个她，一个美好如斯的她。
他何其残忍！
他又如何忍心！
“对不起，适意！对不起！你忘了我吧！对不起……”
“你放心，我不会记得你！我不想再看见你！”安适意望着湖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林远风失魂落魄，望着她良久，终于等不到一个眼神，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宁灏和程老医生又等了一会儿才过来。
“适意丫头，你还好吧？”老医生小心翼翼地问。
安适意擦了擦眼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程医生。我以后再来看你。”
安适意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宁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着急，我陪你坐会儿。”
安适意看着他：“又是你。果然遇见你就要倒霉。”
宁灏难得地没有反驳她。
“我想回家了。”安适意撑着长椅站起来。
宁灏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我送你。”
直到安适意坐上出租车，宁灏才返回学校。
安适意头靠在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飞速闪过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的心在滴血，头疼欲裂，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刻骨铭心，如挖骨剔肉，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比车祸还要疼上千百倍，这感觉比面对大货车还要可怕上千百倍。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接近她！明明是欺骗，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恶心她！为什么！
如果一切犯傻都能被删除，能像自己说得那样，把什么都忘掉，那该多好！
车在安思畅的别墅区门口停下，安适意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没往别墅大门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辆银灰色的轿跑跟上了她。
陆逸寒自从查到了安思畅的住处，就经常鬼使神差地到他家附近来转转。
他看到安适意，一眼就认了出来，立刻就跟了上去，然后就发现她很不对劲。
她走路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喝醉了，直到看见她在抹眼泪。
一下又一下，粉红色的衣袖洇湿了一大片，成了深深的玫红色。
陆逸寒有疑惑，有不解，还夹杂着心疼。
看着那张和陶然一模一样的脸在哭泣，他的心揪成一团，无法释怀。
陆逸寒跟着她很久很久，看到她进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
他找了个车位，才停好车，就见到安适意拎着一包东西出来了，换了方向继续走。
陆逸寒从车里出来，不近不远地跟上她。
穿过两条种满法桐的街道，眼前是贯穿江市的大河。
河岸杨柳依依，暮春只剩零星的花朵点缀。
安适意沿着江河，继续走，到了一处亲水平台，她找了一个离河水最近的角落，坐在地上。
安适意解开拎着的袋子，一个一个小盒子挤在一起，粗粗看去，有几十盒。
她拿出一盒，打开，里面的冰淇淋边缘已经化了。
她的泪水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拿勺子挖着吃，那混着泪水的冰淇淋，又苦又涩，一点儿都不好吃。
吃了几口，换了一盒打开，还是苦涩。她告诉自己，别哭了，冰淇淋都被你哭得不甜了。
她停下来，把眼泪擦干，再换一盒。还是苦涩。她崩溃了，嚎啕大哭，负气似的跟冰淇淋较劲，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陆逸寒在不远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双拳紧紧攥起，眼眸含泪，心疼夹杂着欣喜。
是你吧，陶然？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