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焰》举世倾芳华

3、血浓于水

　　小孩子总是特别贪睡，凤天焰闭上眼睛，躺在母亲怀里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膀胱一阵紧缩，双腿之间升腾起一股尿意，凤天焰几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要努力夹紧双腿才能让自己不立刻尿出来。
　　她猛的惊醒了，苏锦玉此时翻了个身，正好把手挪开。她轻轻巧巧的翻身下床，动作又急又快，从没有发现憋尿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感觉两腿之间的尿意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家里没有茅房，她想也没想到就往外面跑。推开门门外的冷风一吹，感觉双腿之间的尿意更汹涌了，随时都有可能渗出来。这具身体就这样差到什么地步？居然连自己大小便都控制不了。
　　门外月上中天，她穿着单薄，冷风一吹，真有点瑟瑟发抖。本想随便找个地解决，可是到底是成年人的心智，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最后，还是找到了一堆浓密茂盛的草丛，足有半人多高，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身体遮住。她蹲在草丛后面，把裤子一解，裤子一掉下来，冷风吹着屁屁，菊花一凉，尿就下来了……
　　真冷啊！其实家里也不暖和，床上就只有一床破棉絮，一床棉被盖了好多年，又冷又硬，不过三个人挤一张床睡，倒
　　也不会觉得冷。现在一出来发现真冷啊。
　　苏锦玉睡得不太安稳，在梦中她又见到了昨日的场景，小女儿发着高烧活生生的死在怀里，一动也不动，怎么叫也不回答。好可怕的梦……
　　她睡得不太安心，随手往旁边一抓，手捞了个空，手抓空的时候眼睛就睁开了。
　　床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愣了两三秒钟，带着哭腔叫起来
　　“丫丫，我的丫丫呢，我的女儿呢！……”
　　石芷兰也猛的惊醒了，扑过去抱住娘亲，“怎么了，娘亲！”
　　“丫丫，丫丫不见了。”苏锦玉一下子就慌了神，眼睛四处在房间里面打量着。家里家徒四壁空空落落，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尽。她的心顿时掉到了谷底，“丫丫不见了，丫丫不见了，老天把她收回去了，老天爷把她收回去……因为我对她不好，我总是让她吃苦，老天爷要把她带走了……”
　　说到这里眼泪扑蔌蔌的就掉了下来。
　　“娘亲，娘亲，别瞎想，我们现在马上去找人。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会出任何事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人。”石芷兰当机立断的决定。
　　苏锦玉傻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老天爷把她带走了，因为她总是跟着我吃苦。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就把她带走了。都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怪我……我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受苦的！……”
　　石芷兰表面上装的镇定，其实内心也很慌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但是她只有抱住母亲不停的安慰，母亲是个善良柔弱的人，如果不是一直有她安慰，当她的精神支柱，想必她早就崩溃了。
　　突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头上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门口，见到两人都坐在床上，互相抱着哭泣。被这场面吓了一跳，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他们。
　　“娘亲……”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苏锦玉突然从床上冲下来一把抱住她，一连声的喊道。“丫丫，丫丫，丫丫，是你吗，是你吗，我以为你不见了，我好担心，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她抱的好紧，抱的就好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一样。凤天焰被抱的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一身脆弱的肌肤更是有点隐隐作痛。听到娘亲的话她非常感动，只好用软软的小奶音安慰道。
　　“我刚才出去小号了。不想吵醒你就没跟你说。娘亲，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呜呜呜呜……”凤天焰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滴在头发上，苏锦玉边哭边说，“以后不管去到哪里都一定要把我或者你姐姐叫上。你是我的命根子，娘亲不能没有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石芷兰此时也板着脸教训道，“娘亲说的对。就算你只是出去上厕所。也应该把我们叫醒，让我们跟着一起去。我知道你不想打扰我们，可是你这么小，出去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万一被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这一点凤天焰倒是没有想到。就算穿越过来三天了，她也始终不能适应自己的孩童身份。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她没想过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来说晚上在外面乱跑，确实非常危险。
　　“娘亲，娘亲，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听到女儿认错，苏锦玉忍不住内心的感情，抱着女儿又哭了一场，整整哭了十几分钟这才停下来。
　　此时不知道哪里咕噜噜的传来一阵腹鸣之声。
　　凤天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肚子有点饿。”
　　苏锦玉见女儿饿了，连忙也顾不上伤心，赶紧跑到桌子上面拿起中午剩下的半碗残粥，笑着说道。“幸好我和你姐姐都没有吃，正好留给你吃！还是你姐姐聪明，知道你晚上会饿。特意留给你的。”
　　石芷兰看了一下碗底，米粒全部都沉淀在碗底，粥水非常浑浊，端起碗嗅一嗅，有若有若无的酸味。看来是有点变质了。虽然现在的天不是很热，但是一锅粥放三天，也是时候坏了。
　　“娘亲，这粥妹妹不能喝！”石芷兰皱着眉头说道。“这个粥已经变味了，不能再喝了。”虽然变质的不是很严重，可是，妹妹自幼体弱多病，又是个小孩子，肠胃娇弱，万一一碗粥喝下去，腹泻拉肚子甚至危及性命，那该怎么是好？
　　苏锦玉眼里显出一丝踌躇，觉得这样浪费食物很不好，想了想，把粥端到唇边，二话不说就喝了下去，动作之快，让石芷兰都来不及阻止。喝完之后抹抹嘴。
　　“你和丫丫都还小，不能吃变质的东西。但是我是成年人，我身体好，不会闹肚子的。浪费了多可惜，这米还是我借来的呢。”
　　石芷兰微微叹一口气，也没说什么了。
　　凤天焰越发觉得肚子里饿的难受，这三天来一直都喝粥，都是清水样的小米粥，水多米少，看似每次都能喝一大碗，其实吃到肚子里的根本就没有多少，完全就是被水撑饱，以至于连自己大小便都控制不了。但是看到家里这样的情况，她什么也不敢说。
　　家里已经穷困到连变质的食物都舍不得浪费。要喝掉的地步了。
　　“丫丫，你忍一忍，等天亮了我就出去给你买吃的！”苏锦玉抱着小女儿，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
　　凤天焰乖巧的依靠在娘亲怀里，声音软软的说。“没事的，娘亲。我现在觉得不饿了，等到天亮再吃也没关系。”
　　石芷兰看着这一切，心里越发的想要叹气。如果这真的是她妹妹就好了，大难不死，还乖巧懂事，可惜不是啊，只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天一亮，苏锦玉就连忙起来刺绣，绣了一个多时辰，把牡丹图绣好，又小心的收起来。又把大女儿叫醒，让她跟着一起上集市去。
　　石芷兰用清水简单洗了一把脸，就匆匆忙忙的跟着娘亲上街去了。
　　等真正上了街，一切都是石芷兰说的算，石芷兰并没有太多逗留，对待繁华的街景一点也不眷恋，而是拉着娘亲直奔这条街上最大的绣阁。进去见到店员，就直接说要见掌柜的。
　　店员一脸狐疑，但是最终还是帮忙引见了。
　　石芷兰一看到掌柜的，顿时心里就有底了，笑着拿出绣布，在掌柜的面前一展开。掌柜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好一幅国色天香的牡丹图。
　　一丛明丽妖娆的牡丹花热烈的绽放，彩蝶翩翩起舞，穿梭其中，仿佛有一股浓烈的暗香扑面而来。一切都栩栩如生，而旁边正绣着一行小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不管是绣工还是质量都是一流的大师之作。
　　足足看了几十秒钟，掌柜的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眼睛移开。然后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画绣的确实不错，不过呀，还是略有不足。不知道你们想要个什么价位？”
　　打量了一下这对母女俩，破衣烂衫，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是比路边乞丐穿的还差。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缝过好多次。一看就是条件特别差，应该用不了多少钱就能打发吧。
　　想到这一点掌柜的笑得更灿烂了。
　　“这幅绣画是我娘亲，缝了三个多月，精心制作而成的。掌柜的看如何？”
　　石芷兰并不急着开价，而是反问道。
　　“这画确实绣得好，这样吧，我给你们二两银子。怎么样？够多吧！”掌柜的道。
　　听到这话，石芷兰都差点气笑了。
　　虽然二两银子相对来说是不少，可是这幅绣画以它的精美程度来说，简直就是艺术品，放在现代拍个几十万都不为过！居然才出二两银子打发乞丐呢。
　　“10两，至少10两银子！”
　　石芷兰不欲多言，反而说道。“这是我娘亲的心血之作，绝不能轻易糟蹋了。要知道，这条街上并不是只有你一家绣阁。这幅绣画如此精美，如果我卖给别人，别家有，但是你家没有，恐怕有损阁下的威望吧！”
　　“10两银子，抢钱啊！”掌柜的见便宜占不成，立刻就露出了凶悍的面目。
　　“就这样一张破布，上面绣几朵花就想要我这么多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如果只是破布上面绣朵花的事，那阁下为何不亲自动手呢？”石芷兰把绣布收起来，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卖给别家！”
　　掌柜的顿时急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让你家大人说话。”
　　面前这个女孩年纪虽小，但是却深谙人情世故，在她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倒是旁边的这个美貌少妇，眼里透着清纯柔弱，看着倒像是个好欺负的主。
　　苏锦玉深知自己生性柔弱，做不成大事，所以全权把此事委托给自己的女儿。倒也没觉得丢脸，听到这话只是摇摇头。
　　“我女儿自幼就聪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不过就是一块绣布，二两银子已经不错了。抵得上别人好几个月的收入了。你们可要知足，不能太贪心。要是出了我们这个门，拿到别人家去还卖不上这个价呢！”
　　掌柜的嚷嚷道。
　　苏锦玉面上立刻显出一丝踌躇，但她还没说什么，石芷兰就立刻做了决定。“娘亲，我们走吧，我们去别家看看。”
　　眼看两人要出门，掌柜的慌了，急忙喊了一句。“10两银子是吧？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
　　石芷兰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掌柜的非常肉疼的从荷包里点出钱来，满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这女孩儿怎么能这么聪明？简直就像是商场上身经百战的老手啊，居然懂得经商之道，而且还能跟她心理博弈，互相杀价，我的天哪，面前这个小女孩才6，7岁吧！真是神童啊！
　　苏锦玉脸上立刻露出喜色，10两银子真不少啊，可以买好多米面鸡蛋了。省着点用可以用好几个月！
　　石芷兰把钱收起来，临走之前怕有危险还补了一句。“掌柜的，我爹是谁你知道吗？他叫石富贵，是一个著名的混子！知道什么是混子吗？混子就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今天我跟娘亲要是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幸。那么，我爹恐怕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有一帮□□上的兄弟，俗话说的好，和气生财，掌柜的，你也不希望给自己惹麻烦是吗？”
　　掌柜的刚才有想要抢夺钱财的想法，听了这话立刻就打消了念头。得罪一个混子，万一影响了生意，失去的可远远不止10两。
　　“我娘亲有一双巧手，只要她能够用心起来创作，像这样的绣作她以后还能创作出来。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样，石芷兰威逼之后使出利诱。“所以掌柜的，请你务必对我们今天的交易三缄其口，不要跟外人说起。”
　　掌柜的点点头。
　　石芷兰小心的把钱收拾起来。装进自己的兜里。钱放在她自己身上比放在苏锦玉身上安全多了。不管是小偷还是强盗，都不会想到，有人会把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
　　苏锦玉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眼睁睁看着女儿谈好了一笔交易，最后结束一起走出去。
　　一出门，苏锦玉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兰儿，你真的好厉害啊。真的什么都懂！你还会跟别人讲价，要是我今天来的话最多只能卖二两银子了！哈哈，我是有什么样的好福气才能摊上你这么聪明的女儿？”
　　石芷兰心想，她是一个穿越者，两世为人，要是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话，还真是枉为人了。
　　苏锦玉立刻拉着女儿开始大采购，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都没怎么看，只是开始疯狂的买米面蔬菜，准备回去给两个女儿做一顿美餐。
　　在路上看见卖糖葫芦的，苏锦玉想了想，还是摸出两个铜板，买了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大女儿。
　　石芷兰原本不爱吃甜的，但是好几年没有吃甜食了，糖葫芦一入口那种甜味，立刻把她征服了。毕竟比起以前顿顿吃玉米面窝窝头的日子，那糖葫芦简直是无上美味了。
　　“要不要给丫丫带回去一根！”苏锦玉见大女儿吃的开心，随即说道。
　　“算了吧。妹妹还是吃一点好克化的东西比较好。”石芷兰心想，成年人不见得爱吃糖葫芦，这糖葫芦确实过甜了。那个孤魂野鬼才刚刚穿越过来，估计也吃不惯小孩吃的东西。
　　苏锦玉又在一个小地摊上，买了三根红头绳，一个雪白的蝴蝶结，小女儿头上戴着红头绳还算是新的，大女儿一直都用麻绳捆着头发，看着别提有多寒酸了。用头绳把大女儿的头发梳成一个麻花辫，在发尾扎上一只雪白的蝴蝶结。越发显得清秀可人。
　　“啊，娘亲，这个蝴蝶结要不留给妹妹吧！”留恋的摸着那雪白的蝴蝶结，石芷兰明明心里很想要，但她还是说道。
　　“你妹妹还小，不懂什么美不美的。等她大了再给她买。”苏锦玉只买了一个蝴蝶结，就连给自己都没舍得买。“而且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一直照顾妹妹，还帮助我，那都是应该的！”
　　石芷兰眼眶又忍不住的湿润了，连忙对着太阳眨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泪水眨掉。
　　“娘亲，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总有一天，这个蝴蝶结谁都买得起，谁都戴得上！她不相信她一个穿越者穿越到异世，还能一辈子受苦受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