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王位之争》微靥

3、第三章

　　入春的三月，积雪消融，冷冽凄清的大地在暖暖的春风中，一点一点恢复生机，细密的春雨重新滋润着这片土地，新绿慢慢渲染覆盖了原来的雪白。
　　宫里的日子在平静表象的掩盖下慢慢的向前滑动着，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年，如今的太子轩辕崎和二王子轩辕聿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御赐府邸。
　　轩辕聿依然每天和太子一起上课，莫言依然每天随行于太子左右，太子则在频繁的接触下越来越心惊于轩辕聿内敛也掩藏不住的锋芒。
　　轩辕崎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个对手的强大，只是没想到，轩辕聿远比他想象中厉害。他开始有些犹豫和动摇，是否真要公平竞争，或许趁着他羽翼未丰之前一举斩草除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莫言看着太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之色，微微皱起了秀眉。
　　这场太子轩辕崎和二王子轩辕聿的战争中，莫言眼看着太子越来越无所适从，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焦躁不安，越来越……透着嗜血和狠毒的气息。这不像他，不像原来那个从容淡定自信优雅的他。
　　现在的太子，就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维持着表面的强悍，烦躁的用利爪蹭着地面，在进退维谷间，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敌人，可是，却找不到机会。
　　忍耐总会有一个极限，压抑和欲望一样，会扭曲人心。或许，很快的，一切都无法再维系平静了吧。
　　二王子府内院，轩辕聿持剑起舞，起落之间，手臂随势翻转，顺风而攻逆风而守，看似无招胜有招，新叶春花在剑气下洋洋洒洒的纷飞飘落，煞是好看。
　　乍看之下，每片落叶飞花都似完好无损。细细看来，中间却有着一道细微的划痕，如被利器所伤。倘若拾起一片，便从划痕处断裂开来，一分为二。
　　“好剑！好兵器！”一炷香之后，轩辕聿终于停下动作，轻抚着剑刃，不禁赞道。
　　“少主，事情办好了。殷公子问您什么时候去看看？”
　　说话的是雅尼，二王子轩辕聿的侍从，从小随侍在轩辕聿身侧，从严无情到轩辕聿，雅尼可以说是伴着轩辕聿一同成长的。
　　“不需要。让他安排妥当后来见我。”
　　三年，殷睿已经把最关键的那步棋部署完成，比他预期的更快。
　　记得三年前，他把殷睿留了下来，其他人也分别指派了任务，决意只带着雅尼入宫。
　　当时所有人都反对，因为这是巨大的冒险。这个皇宫有多可怕，他们都很清楚。他知道，一旦入宫，将会有很多人想置他于死地。而他这样只带着一个侍从暴露在敌人面前，就像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对手的剑尖，无疑给了敌人下手的机会。
　　如今看来，当时的冒险是值得的。短短三年，他当初的部署和设想已大体完成，是时候把殷睿招回来了。
　　收起宝剑，轩辕聿接过雅尼递过来的茶，啜饮一口：“好茶！”
　　对于好的东西，轩辕聿从不吝于赞美，剑如此，茶如此，当然，对手也如此。
　　只可惜，太子轩辕崎的表现比他期待中的差了几分，心有杂念，束手缚脚。
　　倒是太子的生母，那个精明强干的王后，无论是手段、心机、魄力，还是野心，都称得上是可敬的对手。
　　不过后宫嫔妃谋朝篡位妄图改朝换代，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扶植自己的儿子，是后宫嫔妃争权夺利稳固自己地位的最佳手段。
　　只要处理得好，王后就能成为这个王朝实际的掌权者，而自己的儿子登基为王，娘家势力掌控朝政，则能确保她的后世血脉永享王室尊荣。
　　轩辕聿勾起一抹笑，再精妙的计划，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后难道就没察觉，在她谋划的同时，站在这个国家权力巅峰的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么。
　　那个男人，无论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么慈祥和蔼，都只是愧疚罢了。
　　如果二十年前他能为了权势连他口中最爱的女人都舍弃，如今又有什么理由对觊觎他的位子的王后仁慈？
　　自从来到王宫，轩辕聿表面看起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除了读书习武，几乎不与人接触，除了出席祭祀庆典，几乎没离开过翔龙殿，直到一年后搬入二王子府，依然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个深得大王宠信的二王子似乎对权势并不恋栈，只有轩辕聿自己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名正言顺的时机。
　　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他倒是很有兴趣看看那个被百官推崇的太子怎样做困兽之斗，也很有兴趣看看那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和那个急躁的王后怎样鹬蚌相争。
　　聪明的猎人，懂得怎么坐收渔翁之利。
　　“少主，是时候去太傅府了。”
　　接过轩辕聿的佩剑放好，雅尼把披风递给轩辕聿。
　　府里的下人都是雅尼这两年陆续安插进来的自己人，是轩辕聿从小培养的死士，藏匿在下人的伪装下，更容易模糊对手的焦点。
　　一早就交代好了府里的大小事务，轩辕聿带着雅尼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二王子府。
　　前些日子进宫时，太傅曾送予二王子轩辕聿一幅字画，上面还提了一首诗。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太子也曾收到过太傅的墨宝。可不平常的就在于字画上的那首诗。
　　轩辕聿总觉得那首诗有古怪，回府后仔细研读之下发现，太傅竟在诗里透露了让他在指定时间去太傅府见他的讯息。
　　当然，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而今天就是诗里提到的时间。
　　按理说，太傅只是教导太子的老师，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身份尊贵的二王子亲自走一趟太傅府。
　　但轩辕聿知道太傅会以这么隐晦的方式提出这个要求，就肯定不是平常事。而他正好借此机会求证一个问题。
　　从三年前太傅告之轩辕聿他年轻时曾游历多国起，轩辕聿就一直怀疑他就是他要找的人，也是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三年来一直苦无证据证明，试探他怕打草惊蛇，派出去的探子又一直查不到消息。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今天，也许轩辕聿想要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或许我们不只能找到那个人，更能得到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