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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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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式-叁』
老首领死的很突然,突然到果戈里竟被推上了位,从名义上的继承人成了新任首领。
混乱的不冻港,血与硝烟交织起舞。
“恭喜,”陀思笑着向人送上祝福。
枪声在屋外不绝如缕,房间里炉火温暖,喧嚣中的宁静有些渗人的可怕。
果戈里盯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许久没有开口。
地上凌乱的红霞还在流淌,浸湿了地毯,卷曲毛发毫无光泽。
“你在想什么。”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却是陈述句平淡的语气,陀思的眼中似有恶魔张开翅膀,“如果不想当首领,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先代的死是你动的手。”果戈里歪着头,身体倚在办公桌边。
“怎么会呢?”陀思走到人的身后,手搭在果戈里的肩上,他感受到手抚摸的地方略微绷紧后又放松,“我是不会欺骗你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呢。”
果戈里放任身后那人的手慢慢揉上自己的太阳穴:“欺骗,欺诈,费佳你这是在诡辩吧——真是坏到彻底了,我的好朋友。”
“或许吧。”
两人都安静下来,屋外的声音也愈来愈小最后至完全听不见。屋檐上的雨雪化成水,打在窗户外沿阳台上的声音清晰可鉴。
“走了。”陀思打破了宁静。
“嗯。”
一刻钟后,终于有人推开门。他闯入首领办公室,手上不停地向下滴血。
空无一人。
炉火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光,办公桌后的椅子已经冰冷——人像是已经离开了很久。
但腰上抵着的,更加冰冷的硬物,让闯入者猛的回头。
他看见果戈里冲着他笑,小丑的身后站了一个黑发红眸带白色绒帽的瘦弱青年,正盯着他。
厌世的模样,眼底似乎是浓稠化不开的阴郁,合众地狱里的恶鬼呼之欲出。“你,你是那个!你——”
但这位闯入者已经无法再说出什么话了。
一声闷响,小丑探入斗篷的手抓着滴着血的心脏抽出,甩到地上。陀思手中的枪对着人的嘴巴。
闯入者睁着眼倒下,眸中是盈满的惊慌。
安静了。
『过去式-肆』
繁茂的白桦树林已经白雪皑皑。
深浅不一的脚印戛然而止,树桩边有两团人形身影,从树上看是极其渺小,就像粟与沧海相互比较。
“我说费佳……”果戈里裹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粗布衣服,“我们为什么要在树上待着啊,还有树下那两个抢了我漂亮外套的雪人,到底有什么用?”
一棵高大的白桦树上,两只粗壮枝丫上的雪被扫去了。
“吸引火力。”
陀思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笑着说:“我也只是有个想法而已,你的异能力又不可以让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树林的那头,那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躲着了——咦?”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事物,他的脸上笑意更盛。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还在心里悄咪咪的算计,”果戈里撇了撇嘴,“费佳真是不讨喜的小鸟,你看见了什么?”
“应该是间屋子。”
“那就去吧,可能是猎人用的——这种冷天不会有人住那儿的,或许幸运的小丑先生还可以寻着些柴火。”说罢,果戈里扯着身旁的人向下跳。
破风声入耳。
果然是猎人临时居住的木屋。
掩在厚重雪层之下的屋子还牢固,没有渗入融化的雪水。捆得严实的一捆捆柴边,火炉被烧得很旺。
生气火后果戈里将上衣都脱下,支肉似的翻烤,精瘦的身体上伤痕遍布。
“很冷,会生病的,费佳。”果戈里说道,“过来。”
陀思半掩的眼睁开,血色的眸被染上温柔的火光:“嗯。”
静谧。
松枝炸裂噼里啪啦的声音融入冰柱迸裂声中,矮小的木屋里沉淀着温柔。
两人并肩对着壁炉坐下,没有讲话。
火苗跃动,闪烁。
许久。
“所以都是你已经安排好了的吧,费佳,”果戈里躺在微有温度的木地板上,手交叠坐作枕,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瘦弱的身影,“笼中的鸟儿想要的是自由,却被拔去了羽毛。”
“或许吧。”陀思没有回头,而是对着炉火说到:“有些鸟注定无法飞上天空。”
“……”
“对了,我想建一个组织,你加入吗?”
“顾左右而言,”果戈里似乎是因为愤愤不平而控诉,瞳中却是死气沉沉没有光彩。
看见陀思并没有回答而是又向壁炉中加了几根木头,果戈里撇了撇嘴以示内心或许压根不存在的不满:“名字呢?”
“死屋之鼠。”
“还挺贴切?丧家之犬,死屋之鼠。”果戈里打了个哈欠,“这就是费佳的目的吗?这就是的吧。”
“啊……是的哟。”费奥多尔回头看向闭眼假寐的果戈里。
他的眼中兴奋,像个找到猎物的捕手:“而且你一定会同意。”声音平淡,试探向两人早已了然于心的答案。
“费佳是个可爱的小坏蛋。”果戈里坐起身来,从后面环住陀思的腰,“所以宽容的,仁慈的小丑先生是一定会满足小费佳的愿望的啦!”
湿热的气息尽数覆在人的耳畔。
“但是……小坏蛋也要给小丑先生相应的报酬——比如说,我终有一日会杀死你。”
果戈里脱去了陀思身上还未干的外套。
剖丝抽茧。
费奥多尔微笑起来,像个拙劣傀儡师手中僵硬的提线木偶。
……
“我在笑吗,当那种时候。”
“费佳你干什么都是在假笑吧,太不尽兴了。”虽然从背后看不见怀中人的表情,但果戈里笃定了说出了正确选项。
“因为没有必要。”陀思回答道,“在这个糟糕透了的世界里,即使存在也是无用功,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我是与众不同的丹顶鹤吗?在不会飞翔的肉鸡之中。”
“你是特殊的,在我的眼中的世界。”
“啊……真是太犯规啦,费佳!”果戈里将陀思搂入怀中,扯着人的嘴角,“笑一个嘛。”
“你想再来一次?”陀思反问道。
“这个嘛……也算做报酬吧,我加入组织的报酬。”果戈里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唔……说起来,你还没有把名字交给我。”陀思说道。
“我的名字?”果戈里怔了怔,“全名么?”
陀思点了点头。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寒风呼啸,大雪敲打着窗。
柳絮纷纷扬扬而下,小木屋里温暖如春,像是与世隔绝的某处未知境地。
半梦半醒间,果戈里似乎听见幼时知晓的歌谣。
“若繁花似锦,不如就此长眠吧。”
『此刻』
似乎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细节都模糊不清。
梦醒后,果戈里看见费奥多尔站在窗边向外眺望,有些恍惚的说道:“他们来了吗,费佳。”
“有人来接我们了。”费奥多尔回头看向人,“天人五衰的成员或许还少了嘶吼在末日的芬里斯,我们该去迎接他了。”
天人五衰?
……原来是睡着了。
果戈里脸上带有几分嘲讽的笑:“当然了,首领。”
有人推门进来,恭敬地请二人出去。
“我说,那时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划吧,首领大人。”在飞机上,果戈里似无意的问道。
“什么?”费奥多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那个配角的死亡,突兀的闯入者,稀少且愚蠢的追兵,甚至是木屋——就算是猎人的地盘,也不至于已经度过了漫长寒冬之后干净无尘,柴火垒出小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费奥多尔笑着看向果戈里。
“也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得到了报酬。”果戈里望向窗外,云层之上空荡而浩瀚。
“嗯?”
费奥多尔没有得到回答。
被恒温调控的飞机里很温暖,却是无法消融从骨子里泛出的寒冷。
“这个冬天过于漫长了。”
小丑如是说。
鸟儿在交付姓名的刹那,便将自己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