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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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武斗，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急色鬼搅局，背时鬼很顺利地赢下了三场。
如果不是前一日的鞭伤，他本来能赢下四场，拿到两倍的物资。
他有些懊恼。因为两倍的物资里除了足够一人吃两天的口粮外，还有一些糖饴、糕点、坚果之类的稀罕物，他本想带点回去给那个贪嘴的小东西吃。
都怪那个莫名其妙的色|胚。
背时鬼揉了揉方才被打到的地方，被今日比武台的判罚叫住：“阿行！”
他愣了愣，转过头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是温顺恭谨：“罗姨。”
喜丧鬼从怀里取了一些伤药：“昨日急色鬼犯了老毛病，我已禀了鬼主，讨了首肯，去好好教训一下他，为你讨回这一身伤。你的伤也莫要拖久了，这些药拿去用吧。”
“多谢罗姨。”他接过伤药，想起昨日他替自己教训了饿死鬼，沉默片刻，还是道：“是阿行技不如人。武斗的规矩本就是判罚可以插手。罗姨不必为了我，去得罪鬼主手下的红人。”
罗浮梦失笑：“他哪是什么红人？不过就是仗着那张小白脸和花言巧语，傍上了孟婆。鬼主倚仗孟婆许多，便也给他一些体面。”她拍了拍小少年梳得整整齐齐的额发，“你放心，孟婆有面子，你罗姨也不差。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背时鬼阿行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抱着物资慢慢走回住处。这回没有再碰上抢食物的人，想来昨日是他被认作了病猫，才惹来几人抢夺。
步伐渐近，还未推门，便听得屋中竟有男声，含笑轻声道：“小美人，尝尝看，好吃吗？”
他倏然一惊，手边的东西掉了一地，快步冲进屋内，起脚便要踢人。
只是早在东西掉地时秦霁色便已有了准备，身子向后一飘便躲开了这一腿。
看着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的小美人眼巴巴看着他手里油纸包的眼神，秦霁色忍不住舔了舔唇，笑容里恶意满满：“求我啊，求我哥哥就给你哦。”
背时鬼这回动了真火，抬手便是杀招。
急色鬼甚至不敢接招，他以轻功见长，在室内的封闭空间里施展不开，左飘右飘像个真鬼，偶尔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以躲避他的凌厉的拳风。
小美人愣了愣，喊道：“主人！主人不要打他！是他救的我！”
此时背时鬼已经刹不住车，一拳将将要砸在少年的肩上，少年背后便是墙壁，无处可躲，便欺身而上，顺着他的手臂缩进他怀里，柔若无骨贴在他的身上，一把冰凉凉的匕首贴在他的胸口。
两人僵持片刻。
小美人跑来抱住自家主人的膝盖，将他与那身法像鬼一样灵巧飘忽的少年分开，把自家主人拦在身后，对着急色鬼急吼吼道：“臭恩鬼！你的糖我不要了！不许你跟主人打架！”
臭恩鬼是什么称呼？
急色鬼要被她笑死，伸手一抛便将手里的油纸包抛来。
没有察觉到危险，背时鬼下意识伸手将油纸包接住。
急色鬼嗤笑一声：“我本来还在想，不救她，是不是能看见你哭出来。不过这小美人也是骨头硬，被举起来要往地上摔居然也不哭，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所以他就只好让那两个丑鬼又哭了一次。
他歪头看了看那矮墩墩的小美人，笑道：“小美人，哥哥也不是每回都会往这经过的。你一只小鬼，不去万鬼堂待着练武，在这么个屋里躲着……”
他环视这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床，一个破柜，一张木桌和一大堆稻草的破屋子，又看了一眼那基本没什么用的木门栓，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很容易被抓去被食尸鬼吃掉哦！”
小美人气呼呼道：“才不要你管！你快走，快点走啦！你再不走，主人要生气了！”
急色鬼耸耸肩，晃晃悠悠，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大门，从背时鬼身边经过，还故意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
没想到温客行小小年纪，身板却硬得很，急色鬼撞那一下把自己痛得龇牙咧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扭曲着脸道：“温客气，你可真是个傻瓜，昨天得罪了饿死鬼他们，没把他打痛打服，今天还敢把这么点大的小美人放在屋子里。我听说你七八岁入的谷，如今算来也有将近七年了。怎的还是这般天真？”
背时鬼沉默了片刻，打开手里的油纸包，发现是一块完整的糖饴。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美人眼巴巴吮手指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回去：“受不起。多谢。”也不知是谢的糖果，还是谢他对小美人的救命之恩。
小美人砸了咂嘴，舔了舔唇，很显然不舍，却懂事地什么都没说。
急色鬼挑眉，笑道：“谁说你受不起，你只要给爷哭一个，留两滴眼泪，不，一滴就行，这糖就归你了。”
背时鬼勾了勾唇角，又举了举油纸包。
急色鬼无奈，他也不爱吃这玩意：“算了算了，就当我下的定金吧。你啥时候想哭了，记得叫我来看。”他弯下腰，又忍不住两手去揉揉小姑娘的漂亮脸蛋，痴痴地想，这么好看的脸，哭起来，该有多漂亮啊。
这动作太过狎昵，背时鬼低头一把打开他的手。被急色鬼一把抓住，在手上摸了一把，而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背时鬼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神色微冷。
急色鬼色|眯|眯地轻笑：“啧啧啧，温香软腻，如花如玉，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他哼着小调，慢悠悠地走出了这间破屋。
“温客行。”背后传来他冷淡的声音，“不是温客气。”
小美人也抱着主人的大腿，探出半个小脑袋，奶声奶气道：“我叫，我叫顾湘，主人平日里都叫我阿湘。”
急色鬼愣了愣，转过头来，歪着脑袋想了想：“秦霁色。叫我急色也行。”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霁？”
这惜字如金的家伙突然掉书袋，急色鬼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眨眼，忍不住笑起来，嘲弄道：“急着去投胎的急。”
他足尖轻点，转瞬便没了影，可见轻功之高妙。
这样一个人，而且他年纪还这样小，其实只要稍作易容，便可混迹人间，任谁也抓不住。
怎么，会进到鬼谷这样一个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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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温客行每日要练功和武斗之时，都会将顾湘送到罗浮梦处。
今日的意外也只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第四场武斗会拖那么长时间，顾湘按原先的时辰由罗浮梦的侍女送回了家，被守在门口的水鬼和饿死鬼截住，想抓了阿湘，给他一个教训。
温客行沉着眸子，看着顾湘抱着那块糖饴舔了又舔，在上面涂满了口水，忍不住叹了口气：“往后，你就在罗姨那里待着，和姐姐们学字，看书，学学武功，练练内力，待主人做完了事情，再去罗姨那里接你，可好？”
只有四岁半的小姑娘捧着糖啃得很认真：“罗姨的住处好远哦。这样主人打完架要好久才可以回家呀！阿湘想要主人多一点时间休息嘛。”
温客行摸摸她的头，起身从火塘里取火，点燃柴火。
小家伙放下糖块，主动地跑来跑去给他递要加热的面饼和肉干。
温客行不让她小小年纪就碰火，怕出事，她也很听话，离得远远的，聚精会神地学温客行操作。
“没关系的。往后我们在罗姨家吃了晚饭再练轻功跑回家。这样还能省一顿。”他开着玩笑。
但是顾湘听不懂他的玩笑，只是惊喜道：“真的吗！罗姨家的东西都好好吃哦！”她捧着脸有点苦恼：“但是这样罗姨会不会很讨厌我们。”
温客行不逗她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在罗姨家吃完我们自己的晚饭再回家。”
第二日，他去罗浮梦家中接顾湘时，又碰见了那个少年。
他在罗府中上蹿下跳，上梁钻缸，左支右绌地躲避着罗浮梦的红袖。
罗浮梦遛他跟遛狗一样。轻飘飘的红袖飞来飞去，轻灵迅捷，但一旦拍实了，脏腑都能给人拍出来。
顾湘不知其中凶险，只觉得眼花缭乱，急色鬼的杂耍表演精彩至极。
她拼命鼓掌，蹦蹦跳跳，欢喜得很。
急色鬼欲哭无泪，像只死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罗姐……不是，罗妹妹，你行行好，我就是逗了这小姑娘两句。”他闪开一丛致命红浪，“不信你问她，我就是夸她漂亮，我还救了她呢！”
罗浮梦最恨这样轻浮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她扬手，内力激荡，四根红绸同时卷向急色鬼。
温客行微微蹙眉，这若是卷实了，轻则手脚骨折，脏腑破碎，重则当即毙命。
他不喜这个轻浮古怪又下手狠辣的少年，但他救过顾湘是毋庸置疑的，让他就这么死在罗府，罗浮梦也很难跟鬼主交代。
他喊了一声：“罗姨……”
耳边突然冒出一个阴柔的声音，一双手扶住他的肩，一颗脑袋冒出来：“嗨呦嗨呦~公子只应画中有，此中唯我独知津。念君蒹葭倚玉树，定非尘土世中人。”他偏头避开温客行的掌风，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整个人弯折成奇怪的弧形，像一道流风，流畅又自如地从他的背后转到身前。
而后用手轻轻抚了一把他的脸，腻腻地笑起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美人儿，好久不见，想煞哥哥我了。”
温客行：“……”
罗浮梦四条绸带都没有抓住他，恨声怒道：“急色鬼！”
那少年便应道：“诶！来了来了！”
他嘴里应着，脚也向着那边动，却不知怎的，腰一扭，反身，手指在他的面门上轻拂，而后轻轻捻了一下他的耳垂。
温客行骤然僵住，一时忘了送他一掌。
秦霁色则是顺着去势，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被裹进面前的滚滚波涛，万丈红绸里。
温客行呆立在原处。许久，许久。
久到那滑不溜丢的少年郎已经被数根红绸裹了起来，动弹不得，一边告饶一边被悬在了梁上，久到顾湘喊着“主人”，喜滋滋地冲着他跑来。
久到耳根那一瞬的灼热赤红散尽。
他才轻轻地，轻轻地，揉了一下耳垂。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