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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沈府的鸡在北边厨房,池妙睡的是正东的院子,按距离来说她是听不见雄鸡唱白的。那她是怎么醒的呢,是春芜摇不醒,跑去找蔡妈妈,蔡妈妈亲自用她的大嗓门对着池妙耳朵叫起,池妙才堪堪醒来。

      休养了三四天,基本每天睡到自然醒,谁也不会对一个病人有意见,池妙也睡习惯了,所以她今儿迷迷瞪瞪的就被叫起来,还有点不满:“妈妈可是有事?”

      “哎哟我的好檀哥儿!不是妈妈有事,是你有事啊!”蔡妈妈掀她被子,“这都什么时辰了,该去上学了!去晚了要挨先生板子了!”

      !

      小时候上学迟到罚站的经历瞬间浮现在池妙的脑子里,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就说昨晚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要命了!

      春芜看着她家素日规规矩矩上学,准时准点回府,脸上除了悲基本没有别的表情的小姐,此刻一个弹跳从床上下来漱口抹脸穿衣,心里有些异样。

      但池妙现在显然不太好,她搜索沈檀的记忆,发现今日是个贼凶的夫子上课,上的还是古往今来最大的魔鬼学科——数学。

      只有初中学历的池妙表示自闭,她觉得她大男主的梦想要夭折在今天了。

      这个感觉在沈府门口马车上见到等她上学的沈直时,尤为强烈。只见她的好二弟笑眯眯地冲她问安:“大哥身子可好全了?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要是今天不用上学,她还能更好点。池妙强撑笑容,“都好。二弟可用了早膳了?”

      “谢大哥关心,我起得早,已经用了。大哥可用了?”沈直礼尚往来。

      “我也用了。”假的,但输人不能输阵。

      寒暄句式用完,只坐了两个表面兄弟的马车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池妙坐得板板正正,看上去面无表情,俨然一个威严兄长,实则在脑海里疯狂回忆硕果仅存的初中数学知识。这门课是今年秋季入学才新开的,沈檀对这门课的内容没有记忆,池妙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算学是个什么水平,不知情是最让人不安的。

      这在揣了小心思的沈直眼里,只觉得这个大哥突然深不可测了起来。毕竟昨天沈怀通是歇在周姨娘院里的,池妙对自己落水一事的应对周氏旁敲侧击一下,沈怀通就没有不说的。周氏是什么人,沈府心机大白莲,顿时就从中生出了危机感,也第一时间传达给了沈直。

      如果池妙知道她昨晚的战绩今早沈直就一清二楚,她一定会感叹沈府各位大佬都是小灵通,只有她那对便宜爹娘和亲妹妹是个缺心眼的,顺便为水深火热十几年的沈檀本人掬一把同情泪。

      然而她不知道,是以她还在琢磨上学的事。

      这个朝代是架空的,叫惠朝。惠朝政府在各州各县都办了学校,天子脚下的叫国子学,官员子弟到了八岁可直接入学,平民子弟八岁过了入学考试也可入学。国子学分文院和武院,都分外舍生、内舍生、上舍生,和现代一二三年级的区分异曲同工,文院外舍生教四书,内舍生教五义,上舍生教时论。一般来说这些课程是安排学个六七年的,另外还有律学、书学、算学,这几个就有点选修课的意思了,不要求全上,选两个就行。

      武院内舍生练体魄,外舍生练兵器,上舍生才教到兵法,跟文院不同,四书五经时论在武院这儿才属于选修,大部分人只用选一个,基本选时论。

      原书有些鸡贼,说是架空历史,基本是照搬历史。至少这个国子学的大框架,池妙敢用她初中历史第一的名头拍胸脯说,基本搬的是大宋时期先辈的智慧结晶,又在这个框架上加加减减,改成适应剧情的样子。至于惠朝这个国子学还有个学分制,池妙并不熟知,乍一从沈檀记忆里面捞出这个信息,她还觉得挺新鲜。

      沈府离国子学学院有一段距离,因为沈老爷子当年是个外来人口,就算后面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也没能搞到学区房,退而求其次选了性价比比较高的沈宅。马车从沈府出来,要跑小半个时辰才到国子学。

      沈直自八岁跟兄长一起上学,从来没觉得这段路是如此漫长。未知的总是让人不安的,现在的沈直,就有点看不透这个兄长。就近日发生的种种而言,沈檀从落水被救起来后,整个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行事突然就带了几分嫡长子的气度,沈直从未被这个大哥压过一头,现在却怀疑这个大哥之前是不是故意让他的。

      可要是十几年来都在大智若愚,为何偏偏如今要撕破伪装不再藏拙?难道只是因为落水?

      还是,中了什么邪祟。

      沈直眼神一暗。据说那日沈檀被捞上来的时候,神情怪异,直睁着眼看人,打捞的下人都吓着了。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没听说过这个大哥会凫水,那日沈檀落水的时间不短,捞上来还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又睁着眼不说话,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得不多心。

      沈直越想越深,心下惊疑不定。毕竟说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少年,沈直坐不住了,他决定找点话题:“兄长这个旬假有何打算?”

      池妙还在为即将到来的算学课忧心忡忡,加上马车走了一段,已经到街上了。街上卖水果的、卖豆腐的在吆喝,装着蔬菜的小推车一轱辘从石板路上辗过去,人声嘈杂,池妙就没注意到沈直说了什么。

      于是沈直提高音量:“兄长!”

      池妙被吓了一跳,皱起眉教育沈直:“二弟有事便说,正常音量我也能听见。”

      沈直:?

      沈直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闷闷应了声“是”。又继续先前的话题:“兄长这个旬假有何打算?”

      “旬假?”池妙有些茫然,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说国子学一月三旬每旬一日的假,“没什么打算。”总不能直接说她要开始对沈娉婷的歪脖子树掰正计划吧。

      “蔡兄他们打算去明恩寺赏菊,邀了我同去,兄长可有兴趣一起?”

      明恩寺在京郊不远某座小山上,是京城有名的灵验寺庙,不管是什么邪祟,去了必有一劫。沈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兄长,突然想到沈檀是个没事不出门的,在学院也少与人有交集,估计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池妙沉默了。她在想,听过去山寺赏梅的,赏文人古迹的,赏书画石碑的,赏百年老木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去赏菊的。

      沈直这头已经在想要怎么劝说兄长了,哪料池妙沉默了会儿就答应了:“好啊。都有哪些人去?”

      沈直微微一愣,“蔡兄打算邀工部尚书杜家的二位公子,大理寺卿岳家的公子同杜家二位交好,应该也会去,还有个武院的李公子,别的暂时不清楚。”

      池妙只听前两个,就觉得这趟很值得去。沈檀先前落下的人情世故,她现在都要赶进度补上。跟这些官二代打好关系,远了说,是为她的大男主事业铺路,往近了说,这种交际很多时候对一个男子在家中的地位影响很大,长辈尤其看重这种关系,古往今来就没变过。

      抢男主,就要从抢人脉资源开始。

      池妙思路很清晰,搞事业,她是认真的。

      聊天的时候,时间就是过得比较快。马车缓缓停下,不知不觉国子学院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池妙的错觉,下马车的时候,明显感觉沈直松了口气。

      沈直的确是松了口气,他冲长兄一拱手,“弟弟这就去上课了。”

      池妙也一拱手,俩人就在文院门口分开了。春芜是不能进去的,把文具包袱递给池妙,她就在外面等了。

      文院是很大的,内外上三个级每级都设有甲乙丙丁戊五个班。池妙方向感不太好,绕了好一会儿,最后是踩着上课钟和夫子一前一后进乙班教室的。

      池妙这个人天生对老师这个职业有一种敬畏,这回踩点还被老师抓包,心虚得很,就近看到个座位直接一屁股把自己塞进去,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全然忘了学堂的各人的座位是基本固定的,她的位置在倒二排单桌,倒一排没人。

      池妙这一个瞩目的入场,和一个大刺刺抢别人座位的行为,成功引起了某些官二代的注意。

      比如,她的同桌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池妙这时候也觉出不对来了,奈何她实在没勇气站起来,顶着夫子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绕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于是她久违地写起了小纸条:不好意思,听说这个夫子很厉害,我太紧张,直接坐下了。

      池妙并不知道自己同桌是哪路神仙,主要是沈檀吧,她不认人,每天就是埋头在倒二排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木头,反正家里当官的那个当得平平无奇,她这个上学的上得老老实实,没人管她,就是个小透明。池妙今天毫无准备,本来是打算暂时延续这种小透明状态的。

      奈何天意弄人,她小纸条刚往旁边推出去,上面的夫子就盯上她了。

      夫子当即就扔出一个小石子,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潇洒的抛物线,然后精准击中池妙的脑门。

      池妙:嗷。

      她仿佛条件反射一样立马站起来,老实作揖:“夫子。”

      “你是哪家的小子?”夫子是个老头子,就是传说中那种严格固执又板正的老头子,语气已经有些不满了。

      池妙恭恭敬敬一弯腰,“回夫子,小子名叫沈檀,家父礼部郎中沈怀通。”

      老头皱着眉寻思了半晌,哦,从六品的小官儿。“老夫今日初次给你们讲算学,你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周到?”

      池妙汗都要滴下来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物就是当老师的,眼看这夫子要拿她来烧这算学课的第一把火了,简直欲哭无泪。

      当下乖巧非常,“夫子说笑了,学生才疏学浅,不敢评论夫子的教授。”又开始吹彩虹屁,“更何况学生早就听说夫子于算学一道造诣颇深,已经数次参与算学教材的编纂,学生之所以选修算学,正是慕夫子的名而来。”其实这课是因为沈檀当时看到律法头大,不得已选了另两门。但她会说吗?她不会。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板正的老头,他也是有痒点的,池妙这一手明显是挠对地方了。夫子来了兴致了,决定跟这个学生多说两句,“这么说你对算学很感兴趣了?”

      在场的官二代,十个有八个都是背不下密密麻麻的条例,躲律学躲来这儿的,一听夫子这话,一时间众人脸色丰富起来。

      池妙硬着头皮继续吹彩虹屁,“主要是学生听父亲谈起过夫子的学识渊博,心中仰慕,至于对算学,的确是有些好奇的。”

      池妙话一出口,立刻感觉到夫子来劲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老头捋了下胡子,开口了:“好奇,说得好,这好奇是学习算学的最佳动力。只有感受到算学的奥妙,人才会好奇,才会更加深入探索。”

      “难为你有此心,今日我便出一题,你且看看如何。”

      池妙:???

      您可啥还没教呢!咋就做上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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