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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国子监开学一个月,池妙上学第五天,挨人找茬了。

      她新得了小厮,原本兴致勃勃地给他们进行上岗培训,吩咐下去,以后每天早上她起床了,也不要他们伺候着,就四个人站院里跳广播体操,就她当年会的唯一一套“雏鹰起飞”。还美其名曰“一日之计在于晨”、“从早焕发精气神”。

      几个人刚开始手脚放不开,对这怪异的“体术”难以接受,还是池妙亲自带头跳了几次,又在旁边激将:不是吧就这几个动作学不会啊?

      沈明是第一个中计的,他不服,马上卖力跳,那几个也没能矜持多久,跳着跳着发现确实焕发精气神儿……

      还没完,跳完池妙又说要有气势,要喊出身为大少爷小厮的精神,带头喊口号,“沈明!加油!”

      几个人跳得头脑发热,顺嘴就出去了,“加油!”

      池妙折腾人折腾得非常快乐,从这一刻起她不是光杆司令了。

      然而麻烦说来就来。

      事情是这样的,国子学每三年招一次生,每届有甲乙丙丁戊五个班,甲班是正二品及以上在任京官的子孙,乙班是从二品至六品官员的子孙,丙班呢,是六品以下所有京官子弟呆的,丁班是给各州县官员子弟留的席位,至于戊班,就都是考试进来的平民子弟了。

      因为每三年才招一次人,国子学对因招生频次问题而超龄入学的,允许申请每一级采取学分制,外舍生学四书,每科十积分,每半年一次学科考试,积够四十分即可升内舍生,内舍生积够五十分可升上舍生,上舍生积够时论十分、选修二十分可以直接毕业。

      因此这几个班的人员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外舍生读三年,内舍生读三年,上舍生读一年。另外外舍生升内舍生,和内舍生升上舍生时,若家中祖辈和父辈官职变动,则国子学就读的子弟可以随之申请调班。

      不过这个制度也有个漏洞,就是上舍生作为最后一级,在这一年内家中有升大官的,就没法儿去到该去的班了。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国子学都是读书人,自然是讲道理的,只要“道理”够硬,就算只剩一天就毕业了,也给你调班。

      比如,假如你家有个刚当了贵妃的姑姑,还有个刚在兵部升上了二把手的爹,那你就可以。

      很巧,宋盼就是这么个幸运儿。

      宋盼其人,是个实心的纨绔子弟。他家在京城当官多年,三品往上的官儿出过俩,今年又出了个贵妃,一时风头极盛,本就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宋盼迅速地,膨胀了。

      至于初来乙班的宋盼如何展现他的膨胀?

      很不巧,池妙就是那个倒霉蛋。

      根据宋选之蛋·池妙回忆,她当时正老老实实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忽然有人从倒一排撞过来,直把她撞得差点摔个狗啃泥。这还没完,撞人的一个踉跄稳住脚步,劈头盖脸冲池妙骂:“好狗不挡道!你杵这儿是想绊死谁!”

      池妙:?

      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第一天来陪读的沈华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能碰上这么个事儿,他忙不迭把自家摔懵了的主子扶起来。挑事这位是什么身份,他方才在隔间跟其他小厮闲聊时已经知道了,主要是宋家小厮跟他家主子一脉相承的嚣张,他想忽略也没法。

      池妙站定,回过神,“兄台此言差矣,在下不过是照常收拾东西罢了。”又往身边比划了一下,“在下身子也不在过道,挡不住人。”

      “我管你什么在不在过道的。”那人一张圆脸,身材白胖,很有几分富态,“我走我的路,你出来给我绊倒了,要么你现在给爷磕个头,爷考虑考虑原谅你!”

      这就是存心挑事了。

      主子被这般欺负,做下人的本该替主子找回场子,可这位肇事者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儿,沈华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该怎么说话才能既保住主子的颜面,又不给沈家惹祸上身。

      沈华在那头纠结,池妙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出门在外,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人家找茬找上门来了,也没有一再退让的道理。

      她当即撸起袖子准备开干,“打架吗?”

      沈华来给沈家当下人前听过不少传闻,比如,沈家大少爷不近女色,身体单薄,举止柔弱,疑有断袖之癖。

      宋盼来乙班前也听过不少传闻。比如,沈家嫡子沈檀不近人群,性情懦弱,凡有人挑衅,充耳不闻,以求息事宁人,十分孬种。

      乙班一干还没得及走就看了一出戏的众人,先前也听过不少传闻,比如,沈檀掉了趟池子,捞上来性情已经不同以往。

      而池妙,她准备用拳头告诉他们,大好男儿别浪费时间磨磨唧唧,有搞事的打一顿就好了。

      沈华人都傻了,他也没想到自家少爷路子这么野,嗷嗷上来就要打架。他拉住池妙的衣袖,拉得紧紧的,免得她一拳下去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盼人有点懵,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可以横着走大半个京城,溜须拍马的不少,阿谀奉承的大有人在,在纨绔圈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还没被人顶过呢!

      乙班看戏的官二代们震惊了,沈檀默默无闻了好多年,这是一来就打算搞个大的啊!

      杜如昭在门口看了会儿,没有出声,偏头瞥了身边随侍一眼,那随侍意会,往夫子们休息的地方去了。

      池妙还在一本正经地撸袖子。因这大袍子两袖宽大,一时也束不好,她干脆直接往外翻折起来,露出两节白皙纤细的手臂。忙活了半天,那边宋盼一脸懵逼不吭声,她只好加大音量催促:“打吗!”

      宋盼是个纨绔,但好歹不是个歹人,在人人讲礼的国子学文院,大声说话就算是失仪了,要有什么不和也是嘴上损两句、暗地使绊子。更别提都是官员子弟,多大的官二代这儿都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怕为了家里的官儿,众人也不敢随便惹事,都是本本分分读书的读书,社交的社交,和平得很。他哪里想得到今天本来要欺负的怂包原是个上来就要打架的刺头?

      众目睽睽之下,宋盼气性上来了,只见他挺了挺肉肉的胸脯,“你敢和我打架?好啊!来啊!”

      “来啊!出去打啊!”

      一行人推搡的阵地从教室变成外面的空地,池妙看着来来往往正要去食堂的人流,皱起眉毛:“这儿不适合,有种咱们去武院校场,放开了打!”

      要说人都有八卦的天性呢。

      要是换了其他人要斗殴,那怎么着也会出来几个人劝劝架,但这俩人,一个没朋友,一个朋友跟本人一样嚣张,是以根本没人劝。一众书读久了快闷死的半大少年,只怕两人半路不打了,毕竟晌午的吃食都已经差人去打包了。

      甚至出来几个拱火的:“武院校场没人!”

      “这儿场地小容易磕碰着啊!”

      “是啊,免得影响二位发挥嘛!”

      “宋兄莫不是不敢应战吧!”

      就这,不打不是男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武院校场去了,武院的内舍生操练完兵器,刚收拾完准备往外走,忽然哗啦一大群书生涌过来,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少年看着怒目相对的两人被簇拥着离开,想着反正已差人去请夫子了,不欲再多理会,本想直接去用午饭,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搂住脖子,“阿昭!”

      杜如昭被这股冲劲撞得往前跌出去两步,抬起手就用不离身的折扇毫不客气地拍上来人的手臂,“松手。”

      “嘶——”岳山河一下缩回手,揉搓着被拍红的地方大声控诉:“下手忒狠!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杜如昭举起扇子斜过去一眼,威胁之意不言而明。

      “嘿嘿。”岳山河收了夸张的演技,“你在这儿干嘛呢,走啊咱看戏去!”说着伸手要去拽他手臂,又想起这是个从小就不爱人碰的主儿,改为揪他袖子。

      岳山河他爹是大理寺卿,是全惠朝加班最猛的那批官员,在任两年,已经劳累晕倒三次了,是以岳夫人格外注重他们爷几个的养生,什么补汤,什么打拳,岳大人身体有没有起色不知道,反正岳山河哥俩个头是一个赛一个的虎。

      现在被他揪住了衣袖,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妥协,二是断袖。

      杜如昭没得选,他无奈地跟着去看热闹,顺嘴问一句,“阿海呢?”

      岳山河头也不回,“今天外面那家卤猪蹄摆摊,我怕下人抢不过,让我弟去了。”说着回头冲他一笑,“放心,交代了会抢你的份儿的,这顿定不能饿着你!”

      大家都有人带饭,池妙没有。她站在校场上跟宋盼相对而站,给沈华使眼色。

      第一次,沈华看到她满头大汗,递上了一方手帕。

      第二次,沈华收起手帕,递上了水壶。

      第三次,沈华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爷,您……加油?”

      ……

      池妙:饥饿且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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