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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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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叶崇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叶惜跟着叶弦再次来到了老宅。叶弦进了楼上的书房,他自己在后花园逛了逛。初春到来,有些盆栽已经发了嫩绿的小芽,处处洋溢着生机。
晚上四周寂静,叶惜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咆哮,似乎是叶子桓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叶惜抬头,看见叶弦已经下了楼,而叶子桓表情扭曲,疯了似的追了上来:“叶弦!”
“你是不是以为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握中?我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多得是你不知道的秘密!”
“叶子桓!”叶学光跟了出来,神色凝重,怒吼着想要打断他的话。
他这一声显然不起作用,下一秒叶崇山的巴掌重重落了下来,叶子桓被这力道打得差点没站稳,叶学光看在眼里,心疼自己儿子,却也不敢阻止。
“恬不知耻!”叶崇山手背在身后,他这一出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事,还有脸在这大呼小叫?停你职算是你弟弟放你一马,还不知道悔过吗?!”
叶子桓身体僵直立在原地,怒目圆睁,紧盯着叶弦。叶弦已经来到了叶惜身边,他看向楼梯上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四个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站在了叶惜身侧。
叶崇山话里有话,对叶子桓说道:“事态严重,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是叶家的人,我还能送你进去吃牢饭不成?这几个月你自己好好反省,知道错了再滚回公司去!”
叶学光低下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老爷子不会那么狠心推自己孙子进牢笼,但碍于叶弦,不得不停职以示惩戒,只要叶崇山表态明确,叶弦是不会把事做绝的。
叶崇山眉头紧皱着,烦躁得厉害,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开,叶子桓一脸不屈,全然没有做错事的态度,但听到他还可以回公司后收敛了情绪,被叶学光拉着离开了。
叶崇山和叶学佲一起走了下来,一时之间沉默包围了整间屋子。对于叶崇山刚刚那一番话叶弦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叶崇山话里的意思。
叶崇山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叶弦,最终叹道:“回去吧。”
整间屋子只剩下父子二人,叶学佲捏了捏眉,愁容满面。他和叶弦有血缘关系不假,但叶弦处理事情可不会给他这个父亲留一点面子,叶子桓侵吞公款,数额庞大,这件事只能由叶崇山出面压下来,而叶弦早早知道这件事,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揭露,目的已经很显然,如果动叶惜,叶弦就不会放过叶学光这一家他隐忍了很久的眼中钉。
叶崇山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让他再留一段时间吧。”
“爸!”叶学佲无奈地喊了声,张了嘴巴又闭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行了!要不是你当年自作主张,哪来今天这乱七八糟的事?叶弦视你这个父亲如仇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一脚都入土了,能不能让我安心的走?!”
叶崇山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训斥叶子桓还要气愤,叶学佲只好闭口不言,在接到一个电话时神色更加凝重了,在离开之时叶崇山喊住了他:“我跟你一块去。”
……
回去时由叶弦开车,叶惜坐在副驾悄悄打量他的神色,刚刚那一幕他看在眼里,能让叶崇山动手的事,想必是大事,但看叶弦的表情,似乎也并不是能严重到影响他。
“我送你回去。”
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叶弦家门未进,把叶惜送到地方后离开了。叶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门口打了一辆车去了医院。
他这段时间来医院来得很勤,病情相对稳定,只是苏泽还是坚持让他把这件事情如实告知叶弦,但叶惜从不回应他。他不想让叶弦知道,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不想让他更加担心,不想让他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不喜欢这件事情给他们两个带来恐慌感,他讨厌变数,也讨厌这个不健康的自己,只要一想到住院,焦虑就会将他牢牢包裹,好像在提醒他时日不多,可他的病情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所以只要好好吃药保持平稳就好。
不需要让叶弦知道。
回到家时容姨迎了出来:“西西,你同学来啦。”
维愔坐在客厅,面前的茶一口未动,见他回来了伸手朝他挥了挥。
叶惜走过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等多久了?”
“没多久,想着你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没告诉你。”维愔看见了他手中的袋子,“去买东西了?”
“嗯。”叶惜把装着药的袋子裹成一团掩盖住,和他一起回了房间。
维愔坐在了沙发上,望了望窗外,转头问他:“你看见群里发的消息了吗?”
叶惜疑惑道:“什么?”
维愔拿出手机转发给了他,是校内组织的春季活动,地点定在一座县城的自然保护区,景点多,为期一天。叶惜看见了那括号内的一句“身体不适者可以不参加”,有点犹豫。
“要不要去?”维愔说完啊了一声,“你身体不好,能行吗?要不要先问问你哥?”
自然是要问的,从小学开始他就很少参加户外活动,这一次叶弦同意的概率想必也不会太高,不过这是进入大学的第一个集体户外活动,看看景点介绍,叶惜有点心动。
等叶弦回来后叶惜下了楼,一起进来的还有余澈文,手里拉了个行李箱正在打电话,见到他后抬了一下手打了个招呼。
“哥。”
叶弦径直朝他走来,叶惜看了眼余澈文:“这是要去哪儿?”
“美国。”
叶惜轻轻啊了一声,失落地问:“去多久?”
“一个星期吧。”叶弦探出手,撩了一下他脸侧的发,“马上就走,这几天有什么事找蒋叔,要听话。”
叶弦回来连半个小时都没待,收拾东西开车离开了,叶惜站在门口望着车子远去,想了想,校内活动这件事也不用再告诉叶弦,他拿出手机回复了舒新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告诉他会参加。
初春的天气还有着和风细雨的温存,众人上了大巴,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同学们兴奋的探讨中就显得很短了,下了车,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舒新要看管着所有人,此刻离开了叶惜身边。
离开了第一站,叶惜跟着大部队来到了一座寺庙,这里供奉了很多佛,身边安静了不少,有的学生已经双手合十开始跪拜了。叶惜逛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药师佛殿内,跪在了蒲团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维愔的视线从佛像转到了叶惜身上,见他站起了身,将嘴边的笑压了下去:“是在求身体健康吗?”
“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叶惜抬着头仰望着那尊佛像,说完后转头看他,“你要不要拜一拜?”
维愔淡淡道:“我不信这些。”
叶惜去客堂求了个平安符后,众学生集合,匆匆赶往下一站,山脚下的景点逛完,就要开始当天最艰难的路程,爬山了。
舒新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为最先到达山顶的前五人设置了奖品,这会儿大家已经分散开来,只有叶惜维愔等人在末尾慢吞吞地走着。
以叶惜的身体来说,爬山是一件危险的事,他不想冒险,但来了也不能搞特殊,还好这段路也不算长。
叶惜对维愔说:“你去吧,不用顾及我。”
维愔点头,下一秒一步两个台阶,和他拉开了距离。
“喝水吗?”
舒新递来一瓶水,叶惜道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两个人并肩走着,想了想,叶惜还是提醒道:“我走得很慢。”
“我知道。”舒新并未追问,只是说,“我也懒得爬。”
才几分钟的工夫,他俩已经成最慢的人了,舒新将袖口往上挽了挽:“现在还会水肿吗?”
叶惜顿了顿,答道:“还好。”
舒新已经从他迟钝的那几秒察觉出了问题,点点头:“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
“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来凑个热闹。”
舒新说:“你哥不知道吧。”
叶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舒新看到他的眼神,解释道:“猜的。你哥哥很疼你,他知道了,应该是不会让你来的。”
叶惜头低下去,脚踏在了台阶上,小声地说:“他不用什么都知道。”
由于爬山速度太慢,再抬头已经瞧不见其他人了,舒新提议休息几分钟,站在半山腰看看风景。而在此刻,叶惜听见了小鸟叫的声音,细细一听,就在旁边的树丛里。
舒新也听见了,先他一步:“我去看看。”
是一只翅膀受伤的幼鸟,叶惜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里,听着它无助的叫声:“能治好它吗?”
“应该可以。”舒新说,“我们带了医疗箱,等上去的时候给它擦点药吧。”
“那快一点。”
叶惜转身要跑,舒新拉住了他:“别急,它不会有事,但你不行。”
叶惜一心想着救小鸟,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很多,到山顶时有些人已经吃完饭在玩游戏了。维愔靠着石碑,嘴里叼了一块面包,看着叶惜和舒新略微亲密的接触,轻轻笑了笑。
舒新带着叶惜和自己的同学集合,几个人对小鸟的伤势都很关心,护理好伤口后又给它补充了点营养,其中一人轻轻拍了拍鸟儿的脑袋:“没事了,好好养着吧。”
另一个人问道:“你们谁养?没人养我带走了啊。”
舒新凑近叶惜,低声问:“你要不要?”
叶惜说:“我想等它伤好了,把它放飞。”
“好。”舒新转头对其他人说,“我救的,我要了。”
一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惜,摆摆手让他拿去,身边没有笼子,只能暂且把它放进一个小小的纸箱里。
下山时路变得危险了很多,舒新责任重大,不能陪在他身边,维愔揪了路旁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慢悠悠走到叶惜的身边。
维愔看着下方拿着喇叭大喊注意安全的舒新,对叶惜说:“他喜欢你。”
叶惜没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微微睁大了眼。
见他如此反应,维愔笑了:“有什么惊讶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同性之间的情感叶惜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身边就连听说过都不曾,虽说网络上对这一方面看得很开,但它总归还是个敏感话题,而且据他所知,大部分男生都是排斥的。
维愔又问:“你喜欢他吗?”
叶惜呼吸一停,一时没做出反应。
“看出来了,你也喜欢男生,只不过喜欢的人不是他。”
太聪明了,维愔。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除了这个人的神秘经历,叶惜对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过于精明,在他面前,一切的斟酌用词停顿都能被识破,而且猜得往往极准,让人反驳都无力。
“让我猜猜,”维愔眼珠转了转,语气里充满了玩味,“你喜欢的人,莫非是你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仿佛被人击中,叶惜能感觉到心脏重重一跳,这个一直以来无人知晓的秘密居然被维愔轻飘飘地说了出来,他大脑宕了机,脸颊慢慢开始发烫,他知道他的模样不适合让维愔看见,可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他控制不了。
维愔不意外,也没有其他的反应,把狗尾巴草折了折扔向了一旁渐渐陡峭的山路里,他不再说话,叶惜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鸟儿。
也许是知道被人救下,小鸟已经不再叫了,脑袋动了动,圆圆的眼睛盯着叶惜看。
他思绪混乱,脚下踩了个空,被一双手稳稳拉住,维愔也被他吓了一跳,提醒道:“下山的路陡,多看路。”
叶惜把盒子抱在怀里,低着头闷声走,路旁野花开得姿态万千,叶惜突然想起来家里长出来的那颗小芽,等它开出花来,一定也是如此壮观吧。
“小心!”
维愔的声音突然高高响起,叶惜来不及去看清楚,整个人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天旋地转,剧痛无比,盒子飞了出去,在失去意识以前,他只听见了鸟儿惊慌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