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不逐流[重生]》忘流年

4、跑道

　　如果有机会重来你想做什么，顾随波看着讲台上谆谆教诲的老师，看着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坐在教室里的他好像分外格格不入，融不进这个世界，顾随波就这么坐了一下午，没起身没说话就像这空间里不存在的人，只在心中不停问自己，重生，你想做什么？直到放学时任哲成来叫他。

　　“走了，都放学了你还在想什么？”任哲成一巴掌拍在顾随波背上，他一进来就看见顾随波在座位上发呆，周身弥漫的氛围他非常不喜欢，想一巴掌打散。

　　“痛，你铁砂掌啊。”顾随波被一巴掌从座位上拍起来，有任哲成在他就根本没机会伤春悲秋，是的，顾随波和任哲成也不在一个班，一个十七班一个十八班，要是任哲成和他在一起那他两就是吵一下午他脑袋到底进没进水到底去不去医院而不是发一下午呆了。

　　“累死了，今天下午老班居然连堂，我连厕所都没去一个，快点快点，和姨昨天说今晚蒸鱼，咱们赶紧回，今天折腾了一天我要补充能量。”任哲成拿起顾随波的书包推着他就往教室门外走，然后在门口遇到了当拦路虎的李乘风。

　　“你怎么会在这？有事吗？”任哲成看李乘风拦着他们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

　　“老师让我来叫你们，别忘了操场还有十圈。”李乘风也很不想来，但教导主任是他们政治老师，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正好就是政治课，他就被派过来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但逃是逃不掉了，任哲成只能拉着顾随波不甘不愿的跟着李乘风向操场走去。

　　走着走着任哲成发现一路上顾随波一言不发就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李乘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顾随波，你和李乘风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李乘风听到问题也特别留意着后方的回答，他走在前面感觉后面盯着他的目光快把他烧穿了。李乘风觉得自己很无辜，即使自己幼儿园真的抢了他的玩具骗了他的糖，好吧，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仇恨该怎么化解，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冤，顾随波阴阳怪气一声“不认识”，留他一个人在大家八卦的眼神里翻记忆翻到差点怀疑人生，但他似乎好像仿佛真的不认识顾随波啊，要是他见过的人里有人长成这样他怎么也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啊，难道真的男大十八变？

　　从教学楼通往操场的路是一条银杏大道，金秋十月正好的阳光穿过金色的扇叶洒在前方的身影形成片片光斑，顾随波看着李乘风突然僵硬的背影想笑却笑不出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李乘风，不由自主想靠近但却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他的任何风险，更何况他自己就是这个风险呢。

　　这条路很短，但也足够顾随波在心中下了决定，李乘风，我们就真当“不认识”吧。

　　顾随波凑近任哲成的耳朵边，其实声音并不小，前面的人也能听见：“没什么，就是终于见着一班的李乘风了，有些好奇。”

　　“哦~~”任哲成九曲十八弯的音调一拐，然后坚定的给与了自己的好兄弟肯定：“没事波子，李乘风帅是帅但绝对没你帅，你顾随波认一中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差距太大！”

　　看着前面突然放松下来又突然加快步伐的身影，顾随波咬牙切齿的说道：“任哲成，我谢谢你啊。”即使真“不认识”了，他也不想被当成个傻子。

　　“你们三个，快点，就你们三个最慢。”教导主任的声音穿透半个操场从远处传来：“李乘风、顾随波、任哲成，就你们三个，看什么看，快点。”

　　三人不敢再闲聊拖延，小跑到操场，列队站好。

　　“今天你们的行为非常不好，你们要认识到，你们来学校是学习的，高中了，你们马上要面临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当然你们到学校除了学习，品格的培养也很关键，特别作为男孩子，我们要坚强，不能遇到困难就流眼泪。”顾随波突然感觉到队列十多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当然，教导主任也当做很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但他发现了。

　　“还有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有什么问题好好解决……”很好，现在目光有人和他分担一半了，现在受注目礼的变成了他和李乘风两个人。

　　就在教导主任坚强与友谊的主题教育后，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们终于开始罚跑了，教导主任“去跑吧”的话音还没落，一行十多个人就已经冲上了跑道。

　　顾随波随着大流在中间不紧不慢的跑着，十圈四千米再兴奋急着回家这群孩子也不会撒开腿跑，两圈后呼吸变得沉重，喉咙有淡淡的血腥味，身体也有些无力的感觉，即使并不舒服，可就是这鲜活的对身体掌控的感觉，与地狱中只有疼痛截然不同，让顾随波清晰感受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狱。

　　一个，两个，顾随波放开脚步跑了起来，他不断超越前方的人，健步如飞冲了起来，在他身旁的任哲成跟着也加快了速度：“对，波子，拿出我们的厉害，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实力，我们这是才貌兼备。”

　　原本在领跑位置的李乘风突然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在任哲成像个二哈一样边跑嘴还合不上的挑衅行为下，李乘风也加速向前冲去，没一会儿顾随波李乘风这两你来我往你前我后不断追逐互不相让的第一梯队就遥遥领先边跑还不忘给顾随波呐喊助威的任哲成一个人的第二梯队，第三梯队那就更是望尘莫及了。

　　“你们后面的快点，要向前面两位同学学习，不断拼搏，罚跑也要认真。”教导主任语气一转：“但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同学之间还是要以团结为主……”在教导主任的背景音下，十圈很快就完了，顾随波首先冲过终点时，大部队还有一圈。

　　跑完步一群人直接倒在操场旁的草地上躺尸，李乘风就躺在顾随波不远处，顾随波偏头看着把胳膊放在额头闭目养神的李乘风，心中回忆起曾经他们的这一次罚跑。

　　一样的十圈，一个觉得一个傻一个觉得一个没多聪明还敢嫌弃我傻，就因为这样两人憋了口气互相较劲在赛道上比个你死我活，如今阴差阳错他为了发泄心中苦闷跑了起来却也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结果，看着李乘风的侧脸，顾随波心中绝望的在笑，现在不同的因就是同样的果，那将来呢，李乘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如果再一次靠近你还是同样的结果我该如何？

　　还没躺一会儿，他们一群人便被教导主任叫起来再次接受了讲话教育，等到踏上回家的路天已经黑了。

　　顾随波和任哲成出了校门顺着环海路走了一段绕进沿江路便顺着江边走，有些凉意的风带着千汇江的水汽吹在脸上，让他们疲累的四肢和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些。

　　“顾随波，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冲那么快，我没追上你现在都觉得腿要断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也完全不影响任哲成嘴巴发挥：“你就算要和李乘风那家伙比也不能拿着自己折腾啊，好好的四千米你两冲得像个100米一样。”

　　“不行，我觉得我的腿不是我的了，我明天就不再是能直立行走的人类了，波子你为什么可以不叫唤呢，你难道还在想那个李乘风！”

　　“我没力气叫唤，我连嘴都累。”

　　顺着沿江路两人来到了一个交叉路，顾随波看见了不远处的越江大桥。15年前和15年后的越江大桥好像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现在的灯光亮度更暗淡一些颜色更少一些花样更简单一些。顾随波远远看着桥中间的位置，他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怎么了？这桥不是越江大桥吗？天天上下学都见。”任哲成见顾随波停住脚步问道。

　　“没什么。”

　　他那天确实是崩溃了，那天的风冰冷刺骨他那时又身无分无买不起冬衣穿得极少全身都冻僵了，他站在栏杆上手脚僵硬。顾随波其实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到底要干什么，跳下去？好像也没到那个程度，他一直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他又站到了栏杆上。

　　吹着这刺骨刮面的风，顾随波又觉得自己还是想要一个火柴一点温暖心中还是有些奢望的，但他还是掉了下去。不知是风太大还是身体无力了，但掉下去那刻，顾随波感觉到背部接触到了温度。

　　其实那天一开始他是想去看跨年烟花会的，那天很多人都在环海路等着看“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跨年的烟火，顾随波看到宣传广告的时候笑了但这天不敢见人已经躲了很久很久的他却莫名去了，去不了人群顾随波在跨江大桥便停下了脚步，他想也许在这也能看到些许烟花的火线，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见到，不知道这场难得一见的烟火到底什么样。

　　“走吧。”顾随波不再去看那越江大桥转头向家的路走去。

　　“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哎波子等等我啊，你怎么跑完步现在还有力气走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