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非本非妃

7、润雪照欢年（二）

　　“我住哪里？”余欢问到。

　　未等温润说话，一个仆从抢先答道：“余小姐请跟我来。”

　　温润陪同余欢来到隔壁，屋子以青色为主调，各色植物摆在角落，花团锦簇。

　　余欢移到墙角，手指蹭了蹭，蹭掉一抹未干的墙漆。
　　花香浓烈，但嗅觉灵敏的她还是闻到了刻意掩盖的脂粉香，中间夹杂着腐败的奇异味道。

　　这个地方，讨厌。

　　“什么时候吃饭？”余欢和余乐一样，对吃饭分外执着。
　　温润微愣，随即浅笑“稍等，这就让人去做。”
　　贴身婢女应声而去，吩咐厨房开始张罗做饭。
　　***
　　黄昏时分，温润放下碗筷，侧首看着桌上吃得欢快的少女。

　　余欢吃得不紧不慢，弯成月牙的眼睛，上挑的嘴角，无一例外暴露了她的开心。

　　看眼前的姑娘吃得欢快，温润不由思索：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余欢吃光一盘最爱的辣子鱼，餍足地放下碗筷，身旁的人立刻递上一杯热茶。

　　“你慢点吃。”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次的称呼从“余姑娘”变成了“你”。

　　不得不承认，温润体贴细心，好看温柔，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应该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被余欢放出去“遛弯”的麻雀带着另一只麻雀从窗口飞入，落在她的肩膀上。
　　最后一丝太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余欢和温润各自回到房间，屏退众人。
　　没多久，窗户打开一条缝，余欢熟练地爬进了温润的里屋。

　　温婉斯文的大家闺秀挽着袖子翻窗户，着实有点割裂。

　　两只麻雀分开来，飞到两个房间的床边，幻化成温润与余欢的模样，躺在床上。

　　余欢决定以后多找燕孟辰换几只鸟儿，可以通信，可以监视，还可以幻化。

　　“阿润准备去哪里？”余欢拦住温润，“不带我这个心上人一起吗？嗯？”
　　这句话存了几分戏谑，却又因为带着几分妩媚和娇气，勾人的紧。

　　“我知道了，是想回家吧，带我一个呗。”不容温润思考，余欢自动拉上了他的手腕。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手腕被丝滑的手帕扫过，绣着翠竹的白色手帕染上一抹小红点。

　　被取血了啊，难怪。
　　温润无奈，也是，差点忘了这丫头会“读心”。这也是他找上余欢的原因。
　　他需要借用余氏秘宝，求一个真相。
　　只是没想到，秘宝竟然给了余氏大小姐随身携带。

　　“走啦，阿润。”余欢挽住温润的胳膊，阿润阿润叫着，一幅熟稔的样子。
　　***
　　小院子掩在密密麻麻的林间，小巧的房屋围着简陋的栅栏，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有些可怜。
　　主人不在，然而屋子亮着灯光。

　　二人刚刚踏入这片领地，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缓缓走来。
　　白衣，背着惊鸿剑，抱着一个小女孩。

　　余欢打开瓷瓶，拿出一颗糖丸嚼着，“白玉？”

　　她倒出一把“糖丸”，嚼得咬牙切齿。
　　她需要多吃点橙子味的清心丹，免得控制不住和这个吃里扒外的侍卫打一场！！

　　白玉没搭理余欢，视线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怀里的温暖挣扎着，伸出手要余欢抱，带着点小奶音，她一个劲叫着：
　　“娘亲，抱抱，糖糖。”

　　刚满十八岁喜当娘的余欢：……

　　温暖顶着包子脸，挥舞着胖胖的小手，葡萄似的眼睛里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余欢克制住想要伸出去的手，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没能如愿以偿得到抱抱的温暖瘪着嘴，眼里隐隐有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余欢从白玉手里夺过孩子，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乖宝，告诉娘亲，要哪个？”
　　说完便在温暖脸上捏来捏去，圆圆的，软软的，像糯米团子。
　　“以后你就是娘亲的小团子了”

　　不就是当娘么，乖乖要她抱着玩，也不是不可以。

　　温暖咿咿呀呀，把娘亲哥哥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埋入那堆瓶瓶罐罐。

　　余欢站起，拍拍衣袖上的尘土。夜色微凉，她从储物袋拿出一件外袍。

　　黑色的袍子围着绿色的花边，里子上用金黄色丝线绣满密密麻麻的平安二字。

　　袍子披在温润身上略显宽大，余欢望着袍子若有所思。

　　针脚丑丑的，一看就是出自她之手。
　　袍子的尺码与余乐不符，而且他的好弟弟最讨厌花边。

　　她似是猜到这件袍子是为谁而绣，不在乎地笑笑。

　　刚开始家里人都说她忘记了一个人，后面却再也没提过。

　　管他是谁，她余欢，绝不回头，再说，忘记的人何必要再想起来。

　　余欢回神，恢复日常慵懒的模样，“阿润小心着凉。”

　　语毕，余欢望向白玉，“白玉是吧，我替你照顾你的温公子，你帮我守好我的娇娇儿。”

　　至于孩子……

　　她替温暖想到了个好去处。
　　****
　　“归燕”处

　　燕孟辰站在谢非殇身后，对眼前抱着孩子的少女一阵无语。

　　“帮忙养两天”

　　余欢依依不舍地捏了把小团子的脸蛋，把她塞到燕孟辰怀里。

　　“凭什么？”

　　他才不要照顾拖油瓶。

　　温暖眼睛瞪得溜圆，抱着她的红衣少年眉目精致，怀抱温暖，是她喜欢的那款！

　　不耐烦的燕孟辰觉得衣服一紧。

　　小小的人儿抓着他的衣领仰头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一句：

　　“爹……爹爹”

　　小团子此时还没忘记她的“漂亮娘亲”，转过头去，没看见余欢，看见了站在燕孟辰前面的谢少主。

　　谢非殇一贯地面无表情，侧颜棱角分明，毫无瑕疵，配上清冷的气质，似是谪仙人。

　　温暖高兴得直拍手，他冲着眼前人，又一次吐出一句：

　　“爹爹，抱～”

　　余欢忍不住轻嗤一声，她算是明白了，长得好看的，都是小团子的爹娘。

　　她接过挣扎的小女娃，放到谢非殇的怀里。

　　谢非殇背崩得笔直，生疏地抱着孩子，一动不动。

　　“这是大爹爹”
　　余欢握住小团子的手指，引着她指向刚才抱过她的男子，又说到“这是小爹爹”

　　小团子的手肉肉的，小小的，还没有她半个手掌大。

　　余欢松了松力道，怕捏坏了团子。

　　趁燕孟辰在一声又一声大爹小爹中没反应过来，她后退一步，“凭你是她爹。”

　　开溜！

　　等燕孟辰回神，已经没了余欢的踪迹。

　　余氏轻功，天下一绝。

　　入夜，寂静的“归燕”传出声声孩童的哭声。惊飞了屋檐的燕子，惊亮了隔壁的“藏娇”。

　　“白玉”

　　谢娇儿点上灯，对着无人处呼唤。

　　一席白衣的白玉从暗处走来，带进一身霜露。

　　白玉的世界很简单，十三峰的温润和现在的谢娇儿便是他的全部。

　　只要温润无事，对于谢娇儿，他可以随叫随到。

　　不管是在看得见的明处，还是看不见的暗处，他都守着她。

　　“我在”
　　短短两个字，无端让人心安。

　　“你有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谢娇儿见到白玉的同时，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隔壁的院子是兄长居住，不可能有孩子。入夜更是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她就知道，自家兄长的住处毫无人气，迟早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