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非本非妃

4、青枫不愁（四）

　　一众看客羡慕地看着余乐，眼前的小公子艳福不浅。

　　余乐才不管什么艳福浅不浅，他的心凉了半截

　　一舞毕，余欢上楼到雅间换了身衣裳，白衣的涟漪从雅间走出，戴着同款面纱，骄傲地看着下面的男人们一掷千金，互相争抢，只为与她春风一度。

　　余欢已和笙歌结伴来到一楼，在人群中寻找一青一黄两个身影。

　　春梦楼里歌舞升平,东边的公子抱着两个姑娘，一个姑娘喂酒，另一个姑娘捏肩，公子高兴地把钱往两位女子的衣服里塞;西边有一个姑娘站在桌上，一群人围在身边，姑娘解开外衫随手一抛,引起周围人的哄抢……

　　嬉笑怒骂声混作一团，楼内的热闹与街上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

　　“这不是笙歌姑娘么，我今晚，要她。”一位酒醉的客人指向笙歌,打个酒嗝。
　　油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手也不自觉朝笙歌摸去，就在快要靠近时，一双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那双手莹白细腻，让人联想到上好的羊脂玉,男子顺着手往旁边看去,一身青衣的余欢五官精致,只涂了淡红的唇脂，温婉恬静，有一种名门淑女的气质。

　　“这位新来的姑娘当真是美若...美若那个啥来着，好看好看。”男子张开双臂冲余欢走去，突然两股力量把他往后拉，两位青楼里的姑娘靠向男子怀里。

　　其中一位妩媚的女子嗔怒到"王老爷,是我们姐妹俩伺候的不好吗?您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

　　另一位年纪小的女子不善言辞,干脆直接堵上男子的嘴巴，美人献吻,男子沉溺在温柔乡，无暇顾及余欢与笙歌。
　　妩媚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笙歌拽着余欢到了离开,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
　　***
　　自从李宽烧了余乐的大牡丹，余乐每天清晨都蹲在李宽门前。嚷嚷着赔钱,赔一百两黄金。

　　李宽身为李家唯一的儿子，并不是赔不起，而是——哪个神经病 ,没事随身带那么多黄金?这是敲诈,敲诈!

　　见余乐不依不饶，李宽的狐朋狗友画出一个传送阵,表示只要到了地方，余乐定乐再没时间找他闹。
　　结果....他们直接被传到了青楼。

　　这就是胖子说的好地方？

　　余乐现在顾不上鄙夷李宽，刚才涟漪花魁被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拍走，他不担心自家姐姐吃亏，但担心等下出人命。

　　“刚刚那个舞娘，跳舞跳的真好看”李宽中肯地评价。

　　“好说，以后要我姐单独给你跳一曲，不过出场费有点高”余乐听见姐姐被夸，感到很高兴。

　　单纯的李宽立马变了脸色。
　　“你姐姐？”李宽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你见过。”余乐虽然不知道自家姐姐为什么在春风楼，却也相信她的分寸。

　　李宽拍拍余乐的肩膀，问地小心翼翼“你们……是不是很缺钱”说完又仔细观察余乐的表情，生怕伤害人家自尊。
　　“对，缺钱”远处的余欢替余乐做出回答，徐徐走到两个人面前。

　　“临走时我们姐弟俩身无分文，多亏大家照拂”余欢大大方方地回答。

　　临走的时候姑姑说要历练他们二人，的确是一文钱没给……想到此处，余乐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所以我经常来这里帮姑娘们跳跳舞，教她们点本事，以补贴开销。”余欢开始表演
　　“有时候我们姐弟俩会一起种花除草，攒点钱用”余乐咬牙“是我没用，好不容易种出一盆牡丹，还……”

　　还好是替舞，李宽松了口气，而后内心酸楚，愧疚和忧伤交织，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我没一百两黄金，但是有银票，我可以先把银票抵押给你”李宽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媳妇模样。

　　“"行行行。”余乐直接上手,在李宽身上东摸西摸,摸出了一大堆银票，“回去后把钱都交给我，什么时候有一百两黄金了，再赎回去，”

　　“余兄，你真是个好人”李宽感动极了。
　　余欢和余乐相视一笑，好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好骗的冤大头诶。

　　心情大好的余欢不再计较弟弟来青楼，与笙歌告别，热情地拉着李宽和余乐来到二楼雅间。
　　***
　　二楼雅间，燕孟辰花痴地盯着谢非殇，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打开门，端坐的谢非殇和不正经的燕孟辰映入余欢眼帘。
　　“燕孟辰。笑一笑。”余欢又无理头地冒出那句话。

　　谢非殇在,燕孟辰做不到无视,只好说:“实不相瞒,我自小就有了意中人。”
　　谢娇儿好奇地望着燕孟辰，这事竟没听提起过。

　　“那个人娇气又拧巴，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也不说，看起来凶巴巴、冷冰冰的,其实心软又体贴，偏生还长得好看，让我喜欢上了，再也忘不了。”

　　燕孟辰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穿着裙子，以为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就会讨父亲喜欢的小孩子的模样,小小的，抱起来还软软的。

　　“那人家姑娘叫什么!”李宽八卦地问道。
　　“谢大花。”燕孟辰回答。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名宇都忍不住笑了,唯有谢非殇脸色不太好看。
　　燕孟辰说得认真, “所以余欢姑娘，莫要喜欢我。”燕孟辰劝到。

　　余欢笑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的虎牙。”
　　燕孟辰好穿红衣,长相妖娆. 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偏偏生了一对虎牙，笑起来单纯无害,唬人得紧。

　　余欢不多做解释,推开窗,观望着楼。楼下的笙歌正在弹琶琵，一群人大声叫好，打赏不断。

　　燕孟辰看着余欢的背影竟看出几分落寞。
　　****
　　一楼人群中，夜景看着二楼一身青衫的余欢，手指敲打着桌面。
　　“那……这位……”买下涟漪一夜的老者恭敬地问道。
　　“赏你了。”夜景本以为跳舞的是涟漪,没想到另有其人。

　　不过来青枫浦学习的人，全都是各大门派的小姐少爷，如果是余欢，还需从长计议。

　　想到这，夜景改变了主意，“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深情款款地挑起涟漪的下巴。
　　想要的人不能动，先找个女子凑合凑合。

　　涟漪心头一跳，眼前的公子长得好看，还是个有钱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夜景四十出头，却仍是二十好几的模样，不少人都夸他保养得好。

　　女子的精魄保养的容貌，能不好吗?但隔三差五就要换人，容易被发现。地下室的尺体，快要堆不下了。
　　不过……以后不用担心了，夜景贪婪地盯向二楼已经关上的窗户，玄阴体么……。
　　****
　　“我还有事，等下再走。”余欢从怀中掏出谢子娇送的朱钗重新戴在头上，冲谢子娇比了个口型:记得留门。

　　李宽同情的目光不时在余欢余乐身上打转。
　　太可怜了!姐姐替青楼女子跳舞，大晚上还不能归家，弟弟给人养花收入惨淡……
　　想着想着,李宽叹息一声,搂住余乐的肩”余乐，本公子决定雇你做我贴身侍卫，包吃包喝包住包玩。”

　　一个月黄金五十两，不，一百两。”想到还有余欢要养，李宽改口。
　　余欢眼睛放光，她替余乐开口“包睡吗?”
　　“包睡!” 李宽爽快答应。

　　“那行，我弟回去就搬过去。”余欢揪住余乐的耳朵“好好干。”

　　余乐全程未说一句话,就已经被余欢卖给别人。他认真思索，好像也不亏，而且听姐姐话，会发达!

　　“各位 ，快回去吧，天色已晚”余欢目的达成，开始赶人。
　　“哼。”谢娇儿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娇娇，在家等我。”余乐勾住谢子娇小指，拉勾。

　　燕孟辰对于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任何兴趣，他围在谢非殇身边，问道:“谢公子，缺不缺贴身侍卫?包睡的那种?”

　　他原地转一圈，问道“你看我怎么样?”
　　谢非殇不答话，开启传送阵，走了。
　　“等等我,等等我。”燕孟辰跟着追去。
　　李宽也跟着离开，余乐在阵前犹豫，有点舍不得离开姐姐。

　　余欢一脚踢去，把余乐踢进传送阵，做完一切，她收回脚，呼出一口气，终于清静了!.

　　她轻车熟路地摸进笙歌房间，等着笙歌回来。
　　笙歌弹完琵琶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小脑瓜一点一点，困的不行的小姑娘。

　　听到开门声,余欢清醒了，对着笙歌温柔地笑着，走上前张开双臂，“阿笙抱抱。”声音软软的，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笙歌环抱住余欢，拍拍她的后背，“怎么还没走?”
　　“找阿笙要样东西。”余欢乖巧的回答，“发带，我要绿色的。”

　　因为收了谢娇儿的朱钗，就应该也收点笙歌的什么。余欢这样想着。
　　笙歌没想太多，余欢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她打开放衣服的柜子翻找。

　　绿色的发带有是有，但自从认识了余欢，她就再也没穿过绿色的衣服，戴过绿色的饰品，因此寻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

　　“我改变主意了。”余欢见笙歌急躁地把衣服扔在地上，走过去摸摸笙歌的头，
　　“等阿笙找到后，绣个笙字在上面再给我，不然别人怎么如道这是谁送的。”

　　“那你就快回去睡觉歇息。”笙歌把余欢推出房门，啪，把门关上了。
　　余欢站在门外，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赶了出来。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到给她留门的谢子娇，她打个哈欠，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送走余欢的笙歌蹲在柜子前，决定不找到发带不睡觉。
　　****
　　余欢回到青枫浦，越过藏娇重重守卫，爬上谢娇儿的床，闭上眼睛，搂住床上的人，睡了。

　　等旁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谢娇儿睁开眼睛，瞄了余欢一眼，继续装睡。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
　　青枫浦客人居住的厢房却没有“藏娇”那么安静。

　　余乐抱着被子准备往山下赶，李宽家中对他千娇百宠，于是在青枫浦山脚下的一间客栈,定下三年的天字号房，李宽也成了众多子弟中唯一一个没住在青枫浦的娇少爷。

　　余乐边走边哼着歌，在大门口撞上同样抱着被子的燕孟辰。

　　“就这么追不及待?”燕孟辰望向余乐抱的一床被子。

　　“天下第一客栈天字号的床和青枫浦客房的床，你说哪个更好睡?”余乐冲燕孟辰翻了个白眼。
　　李宽住的客栈名为“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大，服务天下第一周道,请的是天下第一名厨。

　　天字号房配备齐全，一位天字房客人配两名小厮使唤，随叫随到，每个天字号的床也各有特色。
　　当然，价钱也是天下第一贵，一般人住不起。

　　余乐注意到燕孟辰手中的被子，“燕兄，你这是迫不及待到哪去?”
　　“青枫浦主院的床跟客房的床 ，哪个更好睡?”燕孟辰用同样的语气回复。

　　主院?余乐想到跟燕辰相熟的谢娇儿，没想到他们已经熟到这个地步！只是他的好姐姐余欢定也在谢子娇那里……
　　余乐对着燕孟辰走远的背影拜了拜，“祝三位夜晚愉快。”
　　然后抱着被子接着走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