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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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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开始挣扎,“放我下来!”
盛天纵笑得放肆,紫瞳潋滟,眼波流转。“偏不。”
说罢就要继续揽着她在空中跃行。晨时的阳光一点也不热烈,春日的风和煦温暖,盛天纵随手折了一根柳枝拿在手上把玩。江月白挣扎无果也平静下来,抬起眼皮睇向他,“破坏公物。”
盛天纵把那柳枝别在她绾起的发髻里,一摊手,“现在可就是你了。”
两人一路斗嘴,来到了城中繁华热闹的地段,这才下来。江月白折身要回去,盛天纵勾住她的胳膊,“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
江月白甩手,“我饿了,要回去吃早饭了。”
盛天纵说,“人家两个今天会来这茶楼里听戏,你不想看看?”
江月白一个愣神,便被他抓住了机会,一把将她扯进了茶楼包厢里坐下,江月白没好气地说:“我没钱!”
他勾唇,单手支着下颌,悠哉悠哉的模样,“钱我有的是。怕什么?”
好,有钱了不起是吧,土豪是吧,江月白磨牙,挥手喊来了小二,唰唰唰点了一大桌菜,顺带叫了好几壶上等的酒。看小二点单的眼神就知道资金在熊熊燃烧,现在就算不是江月白的钱她都有些肉疼了,偷眼看去,有钱人盛天纵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似在说:
你就可劲造吧,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江月白朝楼下看去,果见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戏台子也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她又把目光转回了面前一桌山珍海味上,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夹起一筷离自己最近的凉拌三丝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盛天纵却不怎么动筷,江月白奇道:“你不饿吗?”
他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边的装潢,“你倒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的下去。”
江月白想起了那会儿两人赶着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城去吃阳春面,他嫌恶的眼神,最后两碗面几乎都给她一人吃了。
是以猜测他多半又是嫌弃她五大三粗的吃相,故意扮了一个鬼脸气他道:“好吧,那你继续饿着吧。”
说话间,楼下人声鼎沸,戏台子上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个盛装打扮的戏子。他二人置身的地方是二楼正中央的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视野极好,盛天纵下巴一点笑道:“学着点,看看人家是怎么演的。”
知道他又是在嘲讽她之前拙劣的演技了,江月白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这时,门口又进来二人,一男一女,皆作常服打扮,很是低调。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江月白昨天才见过他在府里跟瑾瑜汇报些什么。
江月白微微直起身子,瑾瑜一身浅粉色春衫,打得薄薄的刘海把她显得更加娇俏几分,杏眼圆圆,好奇地打量着茶楼里的一切,时不时还附耳在唐疏夜耳边说些什么。唐疏夜一身黑衣,面色沉肃,听她说话时竟也微微弯了唇角,牵着她在后排坐下。
那个侍卫弯腰在唐疏夜耳边说了几句,唐疏夜点点头,他便悄声出去了。
这时,江月白却听得哪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按说楼下喧嚷嘈杂,她听不到的才是,不知怎的福至心灵一样,打眼望去,见一楼大堂角落里坐着一个黄衫女子,戴着长长的白色斗笠,看不到面容。那冷笑声好似就是从她那里发出的,因着她丢下了一锭银子就拿着桌上的剑出去了。
桌上只摆着一杯水,江月白微微一惊,她不就是上次几人在城中一间大酒楼里见过的,因一杯温水跟小二扯皮的女子?
好生奇怪的人,到哪里都只要一杯温水。
再看她丢下一锭银子,江月白额前几道黑线划过,又是一只野生土豪。这该死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发财。
江月白对演出的戏一点都不感兴趣,转头看盛天纵却津津有味地瞧着,不免恶声恶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恶趣味,这种无聊的爱情泡沫剧也吃得下。”
天纵单手支着侧脸,好似真的很有兴味的样子,理也不理她。
江月白开始怀疑盛天纵硬拉着她来这里的目的,但此时出去势必会叫楼下那两人看到,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桌上的菜基本都凉了,江月白无聊,只好又开始挑着几道凉菜开吃,砸吧着嘴思考人生。
大约是席间喝的水太多,江月白捂着肚子去找茅厕了,楼下演员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为了避开坐在大堂的那两个人,硬生生多走了一半的路从后门溜出去了。
但有道是有缘无处不相逢,有些人怎么躲也躲不过。江月白后脚踏出门槛还没两步,就听到一道熟悉中带着惊喜的女声,“王……姐姐!”
我不姓王,江月白闭眼默念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却还是被瑾瑜一把拉住,“姐姐,你也上这看戏?”
江月白挤出一点笑来,“我来上茅房。”
瑾瑜尴尬地放开她。江月白在茅厕里磨叽了好半天才拖着步子出来,没想到瑾瑜还在外头。江月白以为她在排队,于是摆出一个友好的礼让动作让她进去,却听见瑾瑜说:“我只是出来透透气,那戏可真无聊。”
江月白难得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比了一个礼貌的手势,“那我先走,你请便。”
瑾瑜却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姐姐,我听说你早上卯时中就起了,你不困吗?”
江月白无意与她再交谈下去,谁知道就在此时,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持短刀,目露凶光,“哪位是宁王妃?”
江月白正要应答,其中一个黑衣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都抓了!”
江月白侧身挡在瑾瑜面前,沉声说:“我是宁王妃。”
头先说话那个黑衣人却指着瑾瑜,对身后的同伙大声喊;“粉衣服那个!抓活的!”
这场戏马上就要谢幕,唐疏夜左等右等不见坐在身边的瑾瑜回来,面上隐约现出一丝不耐来。这时之前的那个王府侍卫过来,弯身在他耳边急道:“公子,不好了,夫人被抓了!”
唐疏夜腾地站起来,唇角紧抿,“她在哪里?”
这时却见一个身着便服的女子朝他走来,下巴尖巧,腰身更是消瘦得明显,正是江月白。不知为何,一旁的侍卫总觉得王爷没刚刚那么紧张了,唐疏夜沉声吩咐他几句,“备马去追,留活口。”
那侍卫连声答应着退出去了。江月白见他已经知道了瑾瑜被抓的情况,眼下也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便略显尴尬地要折身走开。这时本应在楼上沉浸于爱情泡沫剧中的盛天纵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这就要走?”
江月白暗暗喊糟,怎么把这尊佛给忘了。她对上唐疏夜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口说:“我……”
“怎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盛天纵倚在墙上,银发如瀑。他双手抱胸,紫眸里幽光闪烁,笑容邪侫,语调凉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知道他说的是当日二人刚刚从雪崩中脱险后为求借宿假扮夫妻的事,江月白恨他偏把本来坦坦荡荡的一件事说得暧昧不清惹人误会,但眼下一时又解释不清楚,加上本来因为昨晚在窗边偷窥(不是)可能被发现一事就有些心虚,就更加说不出话了。
唐疏夜只看了一眼倚在那边的盛天纵,说起来他们是见过一面的。他带瑾瑜进门的那天。
他走过来,抬手,江月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发现他只是伸手把别在她发髻上的柳枝拆了下来,当着盛天纵的面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拉过她头也没回地走出了茶楼。
江月白很少见他动怒,此时却分明感到他情绪低沉,拉着她的手也是握得紧紧的。
但他还是很有分寸地没有弄疼她。江月白只好任那双温暖干燥的大手一路拉着她回了宁王府。
江月白咬唇,问他,“你生气了?”
他简短地回。“没有。”
江月白无话。府里其他丫鬟见出门的时候还是王爷和瑾瑜侧妃,回来的时候却成了王爷和王妃,一个一个心里头纳闷,难道王爷这是又开始吃回头草了?回心转意了?
荒废三年之久的丫鬟赌局又忙得如火如荼起来,大家都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押注的对象由之前的王妃对战宛宁变成了如今的王妃对战瑾瑜,丫鬟们忙着站队,居然押江月白赢的人还不少。
据这些丫鬟们的自述,之所以敢押王妃股的原因是,在一些手握前线情报的丫鬟们中间私下偷偷传着,有好几次半夜里起夜或忙其他活事之时遇到了深夜办公回府的王爷,有时会召管家嘱咐一些事,有时就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院里,看着某处出神,也不多留,通常是回来停一会儿就走了。
据极富八卦精神和科考精神还有想象精神的一些丫鬟分析,通过各种精密的画图、计算、推演当时的场景和角度,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王爷对王妃这根回头草还是旧情难忘,但面子上又抹不开,于是总是半夜里回来偷偷看着王妃的寝居发呆。
于是在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里,这个只在一些丫鬟高层里流传的秘闻越传越离奇,最终到了江月白耳朵里时,已经不知道是被改编的第几十个版本了,比起当年外人传新晋宁王妃的真面目还要夸张上那么几分。
江月白对着传闻里这个一副痴汉形象的宁王流下两道宽面条泪,你永远都不能低估人类的八卦精神和想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