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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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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石和猫咪菊丸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情景——今早刚见过的小狐狸正伏在手塚怀里撒娇,不住的用小小的头蹭着手塚的下巴。手塚明明也在摸着狐狸的头,表情却说不出有多别扭,就像,就像恨不得一把掐死怀里这个小东西。
大石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手塚手塚,看你平常一脸冷酷,看来也挡不住不二这么可爱啊。
手塚快被这个昏了头的家伙气死,心想要不是你引猫入室,哪有今天这么多藤藤葛葛。只得起身,对大石说了句“辛苦”,抱着不二出门。
手塚在不二耳边轻声说,明天我会带走大石,单独留下令师弟,请好自为之。狐狸舔舔手塚的手,手塚只觉得凉凉的,也有点痒痒的,心里一动,又低声说道,阿隆是不相干的老实人,你莫要扯上他害了他。
第二天早晨大石推车出门,小猫在他脚前跑着。习惯性的喊着,我出门喽。手塚也习惯性的回答着,今天都拜托了,大石。
还没走出几步,大石就听到自己家里冬的一声钝响,接着就听到了手塚强忍着仍然不能控制的呻吟声。大石吓得脸都白了,推车扔在当街,立刻就冲回家,大声喊着,手塚手塚,你没事吧。
手塚伏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一声一声咳嗽着,勉强说着什么,大石却一个字都没听清,他从来没见过手塚这样狼狈这样虚弱。大石手都抖了,他扶起手塚,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接着就看到,手塚的衣襟上颜色鲜艳的血迹。
大石心慌的不行,什么也顾不得了。手塚有夙疾,大石心里很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旧病发作有多可怕。他心里一片空白,看着手塚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庞,抖着声音说道,手塚手塚,你再撑一会,我立刻带你去看大夫。
大石背起手塚就去找镇上的乾大夫。从前手塚病发时候还不严重,就是这位乾大夫医好的,大石根本来不及考虑还有其他人选。
小猫呆呆的看着早晨的这突来的事故,它在一旁急得喵喵叫,可是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眼睁睁看着大石背着手塚跑远,正要跟上去,却被人抱了起来。就听到少年的声音淡淡说道,英二,随我回去吧。
大石冲进乾大夫家的院门,就大声喊道,大夫大夫,手塚“逆风”又发作了,求大夫一定要救他啊!
应声出门的,却是个看起来精明整洁的年轻人,他回身吩咐着,阿薰,快去帮忙把病人抬进来。此人正是镇上最可信赖的药师乾贞治。
被唤作“阿薰”的青年,头上包着绿色的头巾,比乾还要更年轻些,看起来相当恼恨这称呼,却莫可奈何。青年很沉默,手脚倒是相当麻利,和大石一起将手塚安放在诊室床上。乾过来看了手塚的面色,又把过了脉象,接着问起手塚发作时的迹象,连血迹的颜色都没漏过。大石六神无主,只有一一回答了。
乾微微一笑,说道,恭喜两位了,手塚这一次只怕就是最后一次发作,虽然严重,以后却没有大患,再也不必受逆风的苦楚了。
大石心里一喜,看着手塚苍白的脸色,又担心起来,问道,大夫,手塚还未醒啊,他从没这么虚弱过。
乾说道,不妨,你且去外面略坐一坐,让手塚在我这里休息一下,一会便没事了。我再开一剂调理方子——你且放心。
大石半信半疑,但是药师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没事,于是阿薰领着大石到外间坐下,倒了茶水。
乾眯着眼睛看着手塚,轻声说道,手塚先生,大石出去了,你可醒来了吧。
不敢在药师面前班门弄斧啊。手塚说着,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乾的眼眸,手塚冰冽的脸庞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说道,谢谢药师成全。
手塚坐起身来,乾就坐在他对面。乾微笑着说,你早就知道,自己的逆风快要全去了吧,只是诳的大石白白急这一场,他是真的当你是兄弟,全心全意为你的。
手塚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我虽知道今晨是逆风最后一次发作,可是也没想到会这样剧烈——我也当大石是兄弟,我对他,也是决不会有半点坏心的。
乾舒一口气,说道,手塚,我帮你一场,你也要帮我。
手塚支起床前的窗子,望着庭院中开的正盛的海棠花,轻轻说道,乾,你的海棠,今年开的特别好。
乾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有么?我倒是觉得,这花开的和往年无异啊。
手塚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原来如此。
又过了一刻的功夫,大石在外间已经等的有些沉不住气,作陪的阿薰又沉默寡言,不会出言安慰,大石心情更加烦躁。正在这时,乾已经陪着手塚出门来了,大石立刻冲上去,看看手塚,觉得除了还有一点虚弱,似乎已经和平日无异,心里就放下心来。
乾说道,方子我交给了手塚,以后应该就没事了。
大石得了这句承诺,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手塚兴冲冲出了门。
乾看着这两人拐出了这条街,转头说道,阿薰,你出来吧,不要再躲着手塚,他早就看出了你,躲也无用。
阿薰从厢房里面走出来,冷冷的说道,我早说过不要住在你这里。
乾却笑了,说道,你住我这里总胜过东奔西跑,再说你和阿桃不是还没分出胜负么?你若这么走了,他定会笑你。
阿薰恨恨说道,谁说我要走了,那死猴子只会找我挑衅。话虽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瞧着那一树海棠花。
乾轻声说道,今年因为有你在,海棠也开的格外好呢,我想这海棠也一定是喜欢你的,阿薰,一直住下来吧。
阿薰别过了脸,半天才说,不要叫我阿薰,听起来像叫女孩子。
乾忍不住大笑,说道,那我叫你什么好?海棠?‘海堂薰’小姐!
眼看阿薰一副凶巴巴想要吃了他的样子,乾勉强忍住笑,说道,阿薰,你莫气,也莫要担心,手塚应承我,决不会找你麻烦,我看他自己才是官司缠身自顾不暇呢!
正说着,就听院外传来了青年嘹亮的声音,中气十足也挑衅十足,那声音大喊着,海棠蛇,你出来,我们还不分上下,有种的就出来再打一场!!
乾心里舒一口气,心想,阿桃来得还真是时候。
果然,阿薰忿忿的进屋取了一条长鞭,一语不发阴着脸跳出了院墙。
豆腐兄弟回了家,大石却又是一番乱了阵脚六神无主。
大石找遍了屋子前后,翻遍了屋里的每个角落,甚至一条巷子里的每一户都挨个敲门询问,却到处都找不到小猫菊丸的影子。大石颓然的坐在屋子中,望着手塚说道,手塚,你说菊丸会到了哪里?是不是跑出去又被野狗欺负了?还是被什么人抱走了?手塚,菊丸脾气很大,离开了我们家少不了会吃苦的。
手塚望着大石哀哀的样子,却说不出什么话。他心里很清楚不二守约带走了英二,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大石和英二只在七月半说过几句话,见过一面。手塚甚至有些庆幸,现在消失的只是小猫菊丸,大石已经方寸大乱,如果大石真的和小猫的本体英二再有接触,是不是会陷得更深了呢?手塚心里叹气,暗暗的告诉自己,我们这样的人,能躲在安宁的小镇已经是万幸,切莫再和狐妖蛇精扯上关系了,大石,大石,现在你虽然会痛一痛,可也比日后无容身之地强上万倍,何况,那个叫英二的少年,非我族类,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大石整整一天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是不停的寻找菊丸,晚间也跑出去沿着自己卖豆腐的路线打探。手塚虽然叹气,也只能由得他去。
第二天,大石依然神色极其失落。手塚拍拍他的肩,自己推着车子出门了。熟人们有的会问为何今天换作了不爱出门的手塚,手塚心想我总不能说大石丢了心爱的小猫六神无主吧,只得推脱说大石身体不适。那些大婶们听说后难免好好的慰问一番,手塚忍不住又叹气——大石的人缘当真太好了。
午后又是手塚出门。手塚无聊的走过大街小巷,正在树荫下面休息的时候,却听到了小猫的叫声。手塚心里一跳,他毕竟有些心虚,心想若再见到菊丸英二,自己简直无地自容。
转头看去,却不是菊丸,而是一只除了四只爪子和脸部正中一块黑斑之外,全身毛色纯白的小猫。小猫的眼睛也是翡翠一样的翠绿色,只是神色傲慢,简直像猫王子一样旁若无人的缓缓走过,身后一群野猫作势呲牙,却没有一只敢冲上去。
手塚忍不住来了兴趣,这只是普通的小猫,虽然知道是万万不能和菊丸相比的,但是或许也能稍微转移大石的注意力,何况,这只小猫,也是真的很可爱啊。
手塚顺手拔了一根小草,捻着草茎,逗着小猫。小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慢慢转向了手塚,朝着小草跑了过去。
眼看越走越近,手塚正在考虑若是只没有主人的猫,简直再好不过了。这时,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却远远的传来,卡鲁宾,卡鲁宾,你在哪里啊?
小猫听到这个声音,立即转头,可是又舍不得晃在眼前的玩具,喵喵的大叫起来。
卡鲁宾,卡鲁宾!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近,身影从左近的巷子中转了出来,手塚抬头看去,一向平稳无波的心里,也忍不住微微一动——真是很精彩的少年!
大概只有不到十三岁的样子,墨绿的头发,金色眼眸,顾盼间眼波流转,真是双特别灵动的眼睛。少年看到了伏在手塚前面的小猫,立刻高兴的冲上来一把抱在怀里。少年笑着望着手塚,说道,卖豆腐的,你在欺负卡鲁宾吗?
虽然问的老实不客气,但是少年抱着小猫后流露的笑容实在是让任何人都狠不下心来的。他穿着一身浅浅的绿色的衫子,但是笑容简直衬得周围一切都失了颜色。手塚有一瞬没有思考,他对这少年有很特别的感觉,可是又追捉不定,这究竟是什么?
少年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有些困惑的收敛了笑容,微微偏着头看着手塚。
手塚心里叹气,心想我莫不是被当作了傻子么?他前所未有的伸出手去,轻轻摸着少年怀里小猫的头,说道,很可爱的小猫。
少年骄傲的笑着,说着,那当然,卡鲁宾当然是最可爱的。
这个骄傲的神情一点都不惹人厌,只是让人觉得他特别可爱,手塚望着少年,觉得心里又微微一动,这是今天里他的第几次动心了?手塚暗暗的叹气,该来的总是会来,那么只要坦率的面对就好。
手塚俯下身,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少年抱着小猫反而后退了一步,他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手塚。眼前的青年的确有着特别冰冽的气质和容貌,但是现在的神情却很温和。少年心里迅速判断着,他毕竟对这个陌生青年好感更重一些,于是毫不吝惜的微笑,说道,龙马,我叫越前龙马。
手塚望着他的再度微笑,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会沉落下去——那么大石,也有着相似的感受吗?
手塚正在出神的时刻,远处有个青年急冲冲跑过来,一面大喊着,龙马,龙马,找到了卡鲁宾么?我们走吧!
少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转回来对手塚说道,桃哥来叫我了,下次见面你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哦。说完摆摆手,不等手塚有什么反应,已经跑向了那个青年。手塚远远听到他笑着问青年,今天的架打完了么?是不是又被薰哥打了一顿?两个人渐渐走得远了。
下一次见面?凭着天生的阴阳师的直感,手塚告诉自己,很快就会有下一次的。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淡淡的笑容,已经泛在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