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追猫少年

4、戾气

　　“喂？”江笙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笙儿，今天你什么安排，要不咱聚聚？”
　　“嗯......牧哥？”愣了好几秒神儿的江笙慢慢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声音。
　　“啊，当然是我了，睡懵了是不是。”手机那边的赵牧被江笙懵懵的略带点儿小奶音的声音逗笑了。
　　“没安排，有时间。”江笙打着哈欠眼皮也不抬地回答。
　　“好，那地点我定了啊，定好了给你微信。”
　　“好，那先拜拜牧哥，我再睡会儿。”江笙按灭了手机翻了个身继续将头埋在被子里不省人事。
　　“嚯，这小子干嘛了这么困，比我还能睡。”赵牧看着被火速挂断的电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您可真有自知之明。”一旁的傅晗一脸不屑的表情盯着他。
　　“......嘶，怎么个意思呢？我帮你找房子，陪你一起挤这小破宾馆，我够兄弟了吧，听不到一句感谢的话还搁这儿明里暗里的挖苦我呢是吧。”大型儿童赵牧一个眼疾手快后就跳到了旁边傅晗的床上将他的头捂在了被子里。
　　“说，错了没？”赵牧用被子将傅晗的头成功地包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我去你大爷啊赵牧，你特么都多大了还来这套，这招我弟都不用了好么。”被捂得满头大汗的傅晗对这种幼稚行为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别闹了大傻子，你不还要请你那个宝贝弟弟吃饭么，你不看看都几点了。”挣扎不开的傅晗只能转换策略。
　　“呀，快十二点了。”赵牧瞅了眼手机后便急匆匆的跳下床去洗手间洗漱了。
　　“啧，真不愧是个傻子。”望着赵牧冲向洗手间的背影傅晗一阵默默的感叹。

　　在江奶奶第五次的催促声中江笙终于是磨磨蹭蹭的起来了。
　　“我现在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是吧，跟朋友出去玩儿也得有个时间吧，你倒好，给我一玩玩到大半夜。”江奶奶边踮着脚够着身子去拉开窗帘边不停地数落。
　　江笙摸着乱蓬蓬的头发眯着眼睛四下找着自己的拖鞋。
　　“哎呦要死了真是，这儿呢。”还在拉窗帘的江奶奶瞧见江笙光着脚踢着自己的拖鞋到处跑就是不往地上的拖鞋那儿瞧一眼气更不打一处来了。
　　江笙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什么话都别说才是最正确的，于是默默的穿好了自己的拖鞋然后下一秒精准定位到洗手间乖乖地走了过去洗漱。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江奶奶已经将饭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今天......没啥事儿吧奶奶？”洗漱完后的江笙看着一大桌子菜愣了愣神。
　　江奶奶将最后一个汤端上来后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笑着说：“能有什么事儿呀，这不你再过两天就开学了嘛，这一上学就得操心学习的事儿吃饭也吃不好，所以奶奶呀今天起了个大早去买了好些新鲜的菜。你看，够丰盛吧。”
　　“嗯，丰盛，丰盛。”江笙抿着嘴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但江笙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赵牧的电话就来了。
　　“笙儿，你好了没，我就在巷子口呢，你快出来。”
　　“这会儿吗牧哥？”江笙有点儿心虚的往奶奶脸上瞅了一眼。
　　“谁呀？是不是又要出去？”江奶奶放下筷子绷着脸问。
　　“呃，，奶奶，我有点事儿。”江笙捂着话筒支支吾吾道。
　　“你能有什么事儿？整天疯的不着家。饭吃完了再去。”江奶奶一脸严肃。
　　“可我朋友已经在等了。”
　　“那就叫他们进来一起吃。”
　　江笙：“......”
　　“愣着干什么，叫啊”江奶奶一副斗到底的神气。
　　江笙叹了口气朝电话那头的赵牧说：“牧哥，我奶奶......我奶奶叫你上我家来吃饭。”
　　“哈？真假的？我倒是挺怀念奶奶做的饭的，就是怕会不方便。”赵牧倒是挺想来的。
　　“方便的方便的，就是怕你们会吃不惯。”江笙知道赵牧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担心的不是赵牧，而是怕那位冰雕的哥哥会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哦。”赵牧挂断电话便拉着傅晗去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些老年人的补品就往江笙家里走去。
　　“呦，赵牧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江笙给奶奶介绍完后她就一个劲的拉着赵牧说话。“那这孩子是谁呀？”江奶奶笑盈盈的看着旁边的傅晗。
　　“奶奶好，我是新来的租户......”
　　“新来的？就租老赵房子的？哎呦，那我们以后可就是邻居了。”还未等傅晗将“的哥哥”这三个字说出来，江奶奶就热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傅晗也只能干笑几声。
　　饭吃到快结束的时候，赵牧突然惊醒似的：“我们在这儿吃饭了，你弟怎么办？不说好今天也带他出来吃饭的吗？”
　　傅晗嚼着刚送进嘴里的红烧肉头也不抬的来了句：“没事儿，饿不死。”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耳背没听清。是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是吧？”
　　江笙翻了翻白眼小声嘲笑奶奶：“这也叫耳背？”
　　傅晗支支吾吾道：“对，就，就还有一个弟弟。”
　　傅晗此刻内心祈祷着江奶奶千万不要让自己去叫傅辞。这孩子其实说白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儿能让自己欣赏的来的东西。脾气差，性子冷，不爱交际不爱说话，这些傅晗也都能理解。但他吃饭挑三拣四甚至好像对实物有仇的这毛病他可理解不来。要是江奶奶把那座瘟神请来了，到时候挑这拣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看着傅晗这满脸抗拒的表情，赵牧一脸鄙夷。“是啊奶奶，他还有一个弟弟，开学就跟我们笙儿在一个班里上课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离这么近，以后下晚自习回家时也有个伴了。”将奶奶一直为江笙下晚自习回家一个人走夜路担心，这下可终于是放下心了。
　　“那你快去叫那孩子过来一起吃啊，正好今天奶奶做的菜多。”
　　听到这句话后首先是江某人一脸的惊讶加不情愿。
　　其次是傅某人视死如归的神情。
　　只有赵某人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约莫十分钟后，赵牧带着有点儿我不是很好的表情回来了。但身后并没有出现那张令江某人和傅某人担心的面孔。
　　“奶奶，我们吃吧，那孩子他，他说没胃口。”肉眼可见赵牧扯谎时的不适。可他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他眼巴巴的去叫人家吃饭结果连门都没让进？还是说他站在外边磨了近十几分钟的嘴皮子后只换来人家冷冷的一句“不用”？
　　“咳咳......”看着赵牧这一脸无光的神情傅辞不厚道的笑了。
　　“嘶，闭嘴。”赵牧恶狠狠的朝笑瘫在桌子旁的傅辞比划着拳头。
　　“那怎么行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行。这样，笙儿，你给他送过去吧。”热心老年人榜样江奶奶又一次提议道。不，准确来说是要求道。
　　江笙猛地抬起头望着奶奶，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什么？谁去送饭？”
　　“你去送啊。来”江奶奶已经麻利的在保温盒里装好了饭菜硬生生地塞到了江笙手里，根本不给江笙说话的机会就催他赶紧送过去。
　　江笙不情不愿的接过了饭盒，不情不愿的跨出了家门，不情不愿的走向那个熟悉的大院，不情不愿的敲响了门......
　　“什么事？”冰雕少年大中午的还穿着一身睡衣明显就没起过床。
　　江笙也转换了一副拽拽的表情：“喏，给你饭。你，你哥让送的。”江笙不想说是奶奶让他来的，太丢面儿了。
　　冰雕傅辞迟疑的往江笙脸上扫了扫：“他有这么好心？”
　　好不好心的江笙就不知道了，但就从“饿不死”的那句话上来看也不是很想管他。
　　“这保温盒新买的，放心吃。”江笙想傅辞这货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连个没正常女生该有的体重都没有，吃饭毛病肯定多的不得了。得跟他说明白。
　　“哦。谢了。”傅辞两指一勾就从江笙手上拿走了保温盒。
　　“还有事？”
　　江笙：“那天，王癞子那件事......”
　　“管好你的事。”上一秒还有点儿小温和的傅辞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又冷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这位冰雕再一次重重的摔上门，江笙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本来想安慰他那天的事不必放在心上的，但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戳中这位大爷的敏感区了。
　　“喂，吃完饭盒记得还我。”江笙像个小孩子似的抿着嘴撒气的朝里边喊道。

　　在这个被固化了思维模式的世界上，人们往往容易忽略的一点就是，戾气的背后并不一定都是凶恶，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保护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