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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硬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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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开学考,其实就是一次小测验,桌子拉开些距离就考了,周围安静,只能听见作答时笔尖的沙沙声。
陈悸一边写,一边往另旁边倾,抬头看了眼张景后压低声音:“同学,刚刚为什么笑啊?”
祁也停下笔睨了眼陈悸,刚要开口,张景的声音便冲破空气里的静谧。
“希望同学们都自己答自己的,不要打扰别人哦。”
此音放出,陈悸抬头就与他对上了眼,站在讲台上的张景笑着冲两人眯了眯眼。
祁也低头之后陈悸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
...
“哒哒”
旁边的人拿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陈悸偏头看过去,就听见祁也小声地说了句话。
“同学,有橡皮吗?”
张景“啧”了一声:“祁也,干嘛呢?”
“不好意思老师,借块橡皮。”祁也站起来,说完后低下头与陈悸对视,伸出手,朝她挑了挑眉。
“啊,噢。”陈悸从笔袋里拿出一块橡皮放在祁也的手心里。
“行,坐下吧。”
“谢谢老师。”
陈悸低头刚没一分钟,那边的桌子又被敲了两下,她抬头,旁边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夹着那块儿橡皮。
她伸过去接,祁也的手指往下一松,东西稳稳的落在陈悸的掌心里,她条件反射的合拢手指,便毫无征兆的与祁也的指尖擦了一下。
陈悸收回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后飞快的移了回去。
少年的指尖冰凉,触碰的一瞬像是过了电。她偷偷地瞟了眼祁也,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冷漠样。
刚打算把橡皮扔回笔袋里,就猛的发现手里东西的数量不太对,她明明只借给他一块橡皮啊,那手里怎么除了橡皮之外还有个东西?
她低头看过去,橡皮平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而旁边,还有张边缘不太规则的纸条。像是随手撕下来的,上面的几行字针锋隽永,漂亮大方:
他是我哥们儿。
还有,谢谢你的橡皮。
...
中午临近自习,祁也才回来,入座之前撇给了陈悸一颗糖,陈悸看了看,那是一颗被半透明的包装纸裹着的蓝紫色糖果,她以前也常吃。
“?”
“谢礼。”祁也坐在陈悸的旁边,又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一颗塞进嘴里。
“什么?”陈悸没太懂他在说什么。
身边的人看着陈悸,半晌,才补了一句:“橡皮。”
陈悸这才想起来早上借他了次橡皮。
“没事儿,不用这么客气。”
她客套道,但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对方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之后,她才伸手把糖拿起来塞进裤子的口袋里。
“谢谢你啊。”
陈悸说道,本以为对方不会有回应,刚打算拿出练习册做点题的时候就听见了对方的回应。
少年的脸埋在臂弯,声音闷闷的:“恩。”
...
时间过得快,匆匆开学就已经半个星期了,两人基本都没怎么说过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说上几句。每天早上祁也都在睡觉,虽然长了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但看着好像也不太愿意参与那些麻烦又无所谓的社交,除了没事儿和程焕曜扯两句之外,没见他主动和谁说过话。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八班来了个吊到爆的帅哥,导致每天课间的后门都人满为患。仅仅三天就坐拥大半个学校迷妹的祁也也管这些,甚至还挺悠闲自得的。
...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即将迎来,陈悸正想着去买点笔谢予灵的声音就就着嘈杂的声音传过来。
“阿漾,”谢予灵边收拾书包边转过头,“要不要去书店?”
程焕曜已经收拾完东西站在桌子外边等着两人了,陈悸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而它的主人也是早早的就走了,整个星期基本上都是这样,一放学就见不到他的身影。
“干嘛,打算改过自新决定刻苦钻研买两本练习册做?”陈悸说。
“不是不是,我喜欢的那本小说,出新一版了,陪我去买嘛。”谢予灵收拾好书包眼巴巴的看着陈悸,“不过我看小说不是也很刻苦钻研吗?”
陈悸失语,收拾完东西,一侧肩就背上了书包:“走吧。”
“阿漾万岁!”谢予灵笑着跟上了陈悸,顺带拉上了程焕曜。
...
程焕曜走在谢予灵和陈悸的前面,偶尔回头看两眼确认二人走没走丢。
“阿漾你都不知道那个小说男主有多帅,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谢予灵双手相扣在胸前激动地说道。
“有多理想?”陈悸边看手机边应着。
“表明冷酷什么也不说但细心的要死,默默地帮女主,我要是女主我直接...”
谢予灵还未说完就掐了声,陈悸刚想回头问怎么了,余光就瞥见了正对自己的方向多了一双运动鞋。抬起头就是一张陌生的脸,不算丑,长得也还不错。还没等陈悸说话,对方就先开了口。
“陈悸同学,”男生举起了一个信封,上面画了一个爱心,“给你。”
陈悸的眉头紧皱:“不好意思啊,我暂时没这想法,还是以学习为主吧同学。”
说完陈悸没做停留,拉起谢予灵就走了。
她眉间的褶皱多的好似要编个麻绳,陈悸不是对刚才的男生有意见,只是她站在不喜欢的男生面前,听他们表达爱慕的时候很煎熬,像是被深海桎梏,难以呼吸。
程焕曜在前方停住了脚步,等二人过来的时候问道:“阿漾怎么了?”
“没事儿。”
陈悸松开谢予灵,没两分钟就走的蛮远了。
“看她走的这么快,当然是小迷弟啦。”谢予灵拉着程焕曜追上了陈悸,“不过我们阿漾确实漂亮,这才开学几天,就已经有十几个小迷弟告白咯。”
面对谢予灵的调侃,陈悸也没含糊,淡淡地笑了笑:“魅力太大了。”
...
“阿漾你怎么回去呀?”谢予灵说。
“我买杯奶茶再走回去,你们喝吗,一起去?”陈悸指了指身后的奶茶店。
“nono,你去吧,我俩就先走啦。”谢予灵说道。
陈悸点点头,向身后的二人挥了挥手告别,转身便朝奶茶店的方向走,毕竟兴致来了是怎么都抵挡不住的。
店里人不多,陈悸点了一杯平常爱喝的。等待的过程中她随意的朝店外看着,无意间瞥到路对面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与旁边陌生的人倍感亲昵。
急于确定这件事的陈悸,在奶茶出餐的同时匆匆离去,任身后的店员怎么喊也没叫回来。
开门开的匆忙,恍惚间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慌乱之中也没有回头确认,潦草地说了句抱歉就出了店门,随后悄悄地跟在刚才二人的身后。
身影越清晰,就越发不敢确认。
直到真正看清了对面人的脸,心里怔松一片,心脏都漏了半拍。她扶着身边的墙,腿有点不可控制的软,仿佛有一板砖狠狠地敲在了陈悸的脑袋上,耳边好像都出现了轰鸣声。
池冉出轨了。
她的母亲,出轨了。
最后的几片夕阳透过密密麻麻的楼房,倾洒在马路对面,两人打扮的光鲜,像是新婚的夫妻,男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人有说有笑。陈悸的背抵着身后退无可退的墙,凉意灌了全身。
马路对面的男人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让她有些作呕。忍住巨大的打击,陈悸下意识的去掏手机,在摸出来后才想起来刚刚付完钱没多久就因为电量不足关机了。
她楞楞的盯着手机,有点喘不过气,还掺了几分反胃。陈悸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仿佛想把马路对面的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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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眼前变暗,她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略带锋利的眼。估计是难以消化,陈悸还没缓过来,木讷的盯了那人半天,才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人是祁也。
他没穿校服,头上扣着灰色卫衣的帽子,几撮蓝色的头发在帽子外随风飘扬着,少年的外套半敞,能看见卫衣里面还穿了件白色T恤。
眼前的人把奶茶举起放在陈悸面前,和陈悸刚才的那杯是同一个。
“你的。”
陈悸仍旧盯着祁也。
“没下毒没掉包,你刚刚撞得是我。”祁也补充道。
半晌,祁也叹了口气,刚打算把手放下,陈悸赶在祁也放下之前把奶茶接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陈悸又低下头,“谢谢。”
祁也没说话,转身往家走,陈悸也跟着他走。
或许是临近小区身后的那串脚步声也未减小一点,只是慢了几分,祁也回头看了眼,就那一眼,他直接在原地愣了半晌——
身后的陈悸一边低头喝奶茶一边在脸上擦着什么。
直至二人相撞,陈悸抬头之后,祁也才看清陈悸的脸,不出所料,鼻涕和眼泪还挂在陈悸的脸上,鼻尖和脸颊两侧也憋的有些发红。
陈悸对上祁也的脸,看了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捂着脸把头低下去,用衣服胡乱的擦,可是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陈悸干脆把整个身子都蹲了下去,用袖子把整个脸都捂住。
...
“喂。”
陈悸把眼睛露出来看着祁也,轻微皱着眉的祁也侧着脸,别扭的像个小孩儿,一只手扶着后脖颈,没直视她,而另一只手靠近陈悸,拿着的是一小包纸巾。
“给你。”
...
祁也是等陈悸走了之后才继续走的,没走几步前面的人就回头看着他。
“我已经没事儿啦,不用跟着我。”陈悸笑了笑。
祁也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和陈悸的路线仍旧一致。
到了陈悸家楼下,陈悸再次回了头看着祁也,这回没有说话。
祁也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回家。”
见前面的人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祁也没再看她,抬起步子就往前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走到陈悸身边的时候抬手胡乱的揉了下陈悸的脑袋,一下也没有多停,脚步都没有因为动作而停顿半秒。
直到上了半层楼梯的时候祁也才停下脚步。
“哎,”楼梯上的人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抓了个什么玩意往陈悸的方向撇了过去,“下次别在马路上哭了。”
那东西没有如愿的撇到陈悸的手里,而是稳稳的落在地上,陈悸看向地面,祁也撇的——
依旧是两颗蓝紫色的糖。
...
陈悸到家照了照镜子,眼睛有些红肿,脸上的泪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到扎眼,那红晕倒是不太明显了。陈悸把祁也给的几颗糖全拆开一并塞进嘴里。
是蓝莓味的硬糖。
糖的酸涩随着唾液的分泌而散去,发出不腻人的甘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陈悸莫名觉得这糖甜的有些发苦了。
紧跟着的,是令人发指的心酸。
...
陈悸蹲了下来,突然回想起在儿时父母大吵一架后,陈国年带着她去见了一位陌生的女人。模样记不清了,只记得女人店里鱼缸里的鱼,是陈悸叫不上来名字的橙色观赏鱼。
池冉以前也常常会问,不要你爸了行不行?
陈悸总是以为那是在开玩笑。
但随着年龄不断的增长,思想也愈发变得成熟,陈悸才恍的发现,儿时的那个女人,是当时陈国年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