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歌不到天堂（明星文）》鸢天

3、1. 灿烂之城. 2

　　抱着仅剩的几个包子跑回到家里，还没有脱鞋就冲到了客厅，把还有微暖的温度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辰一马上跑到墙角推醒在地上的床垫子沉睡的昊然：“喂喂，快起来，快起来！”

　　年仅十七岁的男孩子因为寒冷的缘故而缩成一团，显然在温暖的被子里睡的很沉很沉，过了好几分钟才惺忪的勉强睁开眼，一看到辰一就撇着嘴巴哀嚎：“我很困啊，明天还要打工呢，让我睡啊让我睡……”说完又更用力地抱住了被子，把头努力塞进枕头里面去。

　　“滚起来啊你！我带了好吃的回来！”辰一马上一巴掌拍向他的头去，笑骂道。

　　“好吃的？哪里哪里？”听见这一句话，昊然立马从床垫上弹了起来：“我今天没吃晚饭呢！哪里哪里？什么好吃的？”

　　“诺……给你，是包子。”辰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白软软的肉包子递到他眼前说道，在他扑过来之前又急忙一闪，笑嘻嘻地说：“嘿嘿，想吃么？想吃么？叫我大哥就给你啊！”

　　“啊啊啊，大哥大哥，辰一大哥，叫你爹都行啊，我饿死了！”昊然急忙嘟着嘴伸手去抢，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全都是饥饿和激动。

　　这样的他，辰一自然不会再捉弄。把包子放在了桌子上，又顺手帮他添加了衣服，还转身去热了一杯水来放在狼吞虎咽的昊然的身旁，有时候还轻轻拍着他的背，叫他不要吃的那么急。

　　看着因为急吃而咽得满脸通红的少年，辰一没来由的一阵鼻酸。

　　是怎样的梦想，可以让人执着到这样的地步？

　　昊然比他小两岁，就算身材很高却依然纤瘦，大大的眼睛和小鹿一样，亮晶晶的很是清澈，蓬乱的头发大多时候都是毛茸茸的，鼻梁很高，轮廓坚毅，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整齐白洁的牙齿，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让女性母爱大发的男孩。

　　因为还在成长的阶段，所以好像永远都是在饥饿的状态下。

　　三个包子几乎是在一眨眼的瞬间就被吃光了，显然还没有饱，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油，昊然有点怯怯地抬起头来：“……还有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差点就摇起狗尾巴了。

　　“要给澈永留一点吧？”辰一叹了口气，又去帮他倒了一点水：“今天不是发工资么？怎么没吃晚饭？”

　　“啊，那个钱啊……我寄给奶奶了。”昊然一口气喝完了水，抓了抓头回答道：“反正后天还要发餐馆那边的工资嘛……”

　　所以就可以两天不吃饭么？辰一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包子用外套包好。房间简陋而且寒冷，在冬天基本上是和冰箱一样的温度，剩下的包子如果不保温的话，很快就会和石头一样硬了。

　　“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来收拾。”辰一对昊然说道，弯着身端起了盘子往厨房走去。

　　一厅一室的公寓已经很小了，何况还有三个大男孩住在一起。

　　卧室里没有暖气，坏掉的窗户还一直漏风，三个人便拖着床垫子来到客厅的角落睡，晚上盖着的被子的上面还铺着很多衣服，彼此蜷缩在一起，也不觉得冷。

　　厕所里的水总是忽冷忽热，洗澡跟打仗一样痛苦，基本上都是先做好几十个俯卧来热身，再咬着牙冲进厕所洗澡，运气好的话可以全身暖烘烘的走出来，运气不好的话总是可以听到从浴室传来的哀号声。

　　辰一从小吃苦吃习惯了，已经可以在冬天冲着冷水带着微笑练着歌，边唱边洗碗；无论是寒冷炎热还是挨饿受苦他都可以正常面对，只是心里，已经很累很累了。

　　咬着牙缓慢走来，这条路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好像永远都是打不完的工，要不断地向客人道歉赔罪，要永远努力努力再努力，要一直忍受着同伴们的挑衅和冷嘲。嘴边哼着的曲子是下个月要考试的歌曲，美丽温柔的旋律怎么样唱出来都没有丝毫的温度。

　　昊然看着低着头洗碗的辰一，不觉发起呆来了。

　　他们客厅的灯光很暗，因为大白天总是有人不在家，而晚上三个人也很少会聚集在一起。

　　但在朦胧的淡黄色灯光里的那个人，即使是个背影，也带着无法形容的傲岸气势。仿佛那连墙角都照亮不到的灯泡，是在盛大的舞台上表演SOLO时候的一束灯光，四周的黑暗是在屏息等待、沉静聆听的一片歌迷。

　　而那个人温柔低沉的声音，缠绵婉转地传了过来，起起伏伏地像是弥散在空中的音符，淡淡的，轻轻的，如风一样的让人痴迷了过去。

　　昊然恍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耳边已经响起了震彻天地的欢呼和掌声。

　　“怎么了？干嘛还不睡？明天会迟到的。”擦干通红的手之后才发现抹布比手还要脏，无语了一下，辰一笑着又冲了一下冰冻的手指。

　　“辰一……我做了一个梦了。”昊然呆呆地说道，双手依然抱着枕头，下巴抵在上面，头发凌乱又蓬松。他的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地板。

　　“哦？什么梦？”早就习惯昊然莫名其妙的抽风，辰一伸了个懒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梦到自己，你，还有澈永，我们在一个好长好长的走廊上奔跑。像个隧道一样的地方呢……”昊然用手比划着：

　　“我们一直往前跑，前面的风很大很大，却一直都不冷，也不凉快，只是吹着很舒服。我们跑啊跑啊，耳边却有人一直叫着我们的名字。很大声的呼唤声，不像一个人，却是很多很多人叫着……像是……开演唱会那样呢。”他说着说着，不觉有点疲惫和困了，便慢慢地躺了下去，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好多人的声音在一起，叫着一个我听不到的名字呢。但我就是知道，她们在叫我们哦……”他有点朦胧地勉强睁开眼睛：“辰一……会有那样的一天吧？你说呢？总会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嗯。会的。”辰一温柔地笑了笑，走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又把自己的脱下来的大衣给他盖上。等昊然的呼吸平均的时候，这才叹了口气，勉强地站起身来。

　　把鞋子脱下，戴上耳机，伸了伸筋骨，然后就在狭小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开始练舞。

　　难得明天不用打工，今天晚上原本是要狠下心好好练习的，却被胃痛给打搅了。既然现在已经填饱了肚子，自然要利用这段等待澈永的时间来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