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佛》天上街灯

7、冬夜的星星

　　“西街花园路23号！”叶语成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时，若兰才发现自己已被他带到车上。“这是要去哪？！”她吃惊地问道，一脸失措，偏头看向一旁的人，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冷峻的侧脸近乎完美，“我住的地方。”他斜眼看向她，眼神有些不屑。
　　“你家？”她整个彻底石化了，“算你幸运，我没有把女人丢大街上习惯。”他冷眼盯着她一阵，然后转看向窗外。“可是……”她看到他转过一张俊脸，作势又要发怒，只得小心地紧抿上自己的嘴，生怕惹怒边上这尊瘟神。
　　车里一片静默，没有人再说话，前座的司机专心的开着车，车后两人分别看向两侧车窗。因为车里的暖气，至使车窗外的景色变得朦胧，若兰看着窗外的楼，行道，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就这样上了车，为什么会就这样默许去他住处，难道？她脑里像塞了棉絮一样的混乱。
　　下了车后，若兰才发现外面已丝丝绵绵地飞起了细雨，眼前清冷宁谧的一切，在呼出的白气中，刹时幻化了。他经过她身旁时，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着我。”
　　她一路小跑，才勉强地跟上他，早已顾不得身上湿意，小区内曲折的石路，一直蜿蜒至高耸的公寓大楼前。夜色之中，楼廊前两盏壁灯，桔色的光线，淡淡地透出几许暖意。她想也没想，穿过楼廊，跟着他进入电梯中。当他按下键上的数字十八时，她感觉到周围沉默而压抑，她忽然莫明地想逃离这个地方。“这是公司给我租的房子，平时我很少到这里来。”他略有所思地说着，语气依然冷淡，却让她心里感到了轻松一些。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静等他下边的话，却听到“叮—”的一声，十八楼到了。
　　他熟悉地打开漆黑发亮的防盗门，打开了灯，脱了鞋径直走进去，她站在门口，屋里柔和的灯光，漫到她的湿漉漉的鞋前。他听到后边没有声音，才意识到身后的人并没进来，他扭过头，秀气的眉毛拧结在了一起，“拖鞋就在门口，自己换。”她盯着门口的那双毛绒绒的鞋子，鞋面上粉红的流氓兔是那样的可爱，有些愣住了，心里似乎有样尖的东西刺了出来。高大的身影很快没入了客厅。她只好缓缓地脱下鞋子，真是冻僵了，手脚是那样地不利落，可当她把穿着白袜的小脚伸到那绒绒鞋子里，发现鞋子还真有点大，女孩子和女孩子的脚是不一样大的，她这样冷冷地想着。
　　“要洗澡吗？”若兰望着眼前素淡雅致的陈设，不由一阵喜欢，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她吃惊地望向叶语成。他面部表情平淡，仿佛就像说着青菜萝卜那样，他又重复了一次。
　　“哦，不用，就这样好了。”若兰应景笑了一下，努力掩饰吃惊带来的不适。
　　“淋了雨，不洗澡会很冷的。”叶语成向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那样俏皮地扇动着。仿佛换了一个人，在耐心地向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教。
　　“可是，我，我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若兰觉得两人的话题进入了一个难堪的境地，她说得有些吃力，愈发笨拙。
　　他坐在沙发上，瞟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若兰，呵呵的笑了一下，敞亮的客厅气氛里变得有些怪异。“衣服没关系，这里有睡衣，不行的话，穿我的也行。”他微眯了眼眸，邪肆地打量着娇小的身躯。
　　她身体不由地一僵，暧昧的话语仿佛软蛇一样缠上她的心房，她不由叹了一口气，“不需要，谢谢。”一种叫做失望情绪正在感染她。
　　“一个女孩子答应一个陌生男人去他家，我想她不会不知道两人要干什么吧？”他调笑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忽然有些伤心，原来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房里开着空调，可她丝毫觉不着暖意，反而全身发凉，比先前更冷。她不再看他一眼，直直地转身，向门道走去，门廊边上嵌着漂亮的碎花玻璃，晶莹剔透，仿佛恋人的眼泪。
　　“你干什么？要回大街上去？”他捉住她的胳膊，她个子真是娇小，只到他的肩，像个瓷器娃娃。他有些困惑，现在的状况似乎和平日不同。
　　她回过头，看到抓住自己的手，骨节清晰，白晳修长，愤愤地，她抬起眼，看向他，“你尽可以按你的想法去想我，再见。”说着，她用力挣脱抓着她的手，带着满心的委曲。他有些慌乱，可却把她抓得更牢。她死力一甩，却一个踉跄，撞到了门上，“啊！”她疼得叫出了声，跌到地上去了，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头，偌大个人跪坐到了地上。
　　“你激动什么啊？我又没怎么着你。”他摸着她的额头，忽然看到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他只好放开了手，“好了，是我的错，”他停了一下，不由地自嘲地笑起来，“从来都是女孩子主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会碰你的。”他忽然想到什么，“我前面说有睡衣，是真的有，如果你不想穿，我打电话叫便利店送过来。”他心里涌动着一丝担心，于是偷偷地看她的侧面，却正巧碰她转过脸来，两人好一阵尴尬，“你打电话给便利店吧。”若兰吐了一口气，揉揉发疼的额，没好气地说道。
　　浴室是如此崭新，仿佛它从未被主人用过。透过热腾腾的蒸汽，望着镜中朦朦胧胧的自己，她感到全身各处都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放松，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享受着水温的带来惬意，她甚至有些贪婪地想一直这样在水中呆下去。
　　“嗒嗒”敲门声响起，浴门玻璃上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若兰一惊，紧抓着手中的蓬头，紧张地睁大眼睛盯着黑影。“睡衣，喏，呃，在袋里，我挂在这，恩，你，等会再开门。”黑影艰难地丢下这句话，随后即从门外消失了。
　　手中柔软的睡衣上，印着可爱的小熊，，脑中闪现出高大的身影，她不禁莞尔。
　　若兰就这样，穿着大一号的睡衣，出现在叶语成面前，她恍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着说不出的暧昧，这种感觉还没能从她心底漫出时，她就被叶语成阴冷的眼光给吓住了。
　　“你到房里睡，里面的东西别乱动。”他冷着脸，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不再发一言。
　　若兰轻轻的走进卧室，里面漆黑一片，隐约看到床椅，她不打算开灯，只是慢慢摸索到床边，靠着躺了上去。床似乎很大，也很软，她闻到枕头上淡淡的香味，很清新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苦味在其中。
　　半梦半醒间，她突然下意识的醒来，发现床头立着巨大的黑影，她惊恐地屏住了呼吸。屋内的灯刹时亮了，眼前立在床边黑影是叶语成，此时他眼里写满了一种色彩，若兰再傻也读得出来，那是野兽般的欲望。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又在床边，若兰感到头皮发麻，却一动都不敢动。她紧紧地盯着他，眼睛眨都不敢眨。
　　“想听故事吗？”叶语成忽然出了声，眼中的色彩瞬时褪了去，，是那么纯良无害，他转身，打开房门，站在门边对着若兰笑笑，浅浅的酒涡嵌在瘦削的脸颊上，瞬间的转变让若兰觉得刚才只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