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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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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心儿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五进三比赛还没有开始,她要给我的颜色已经五色斑斓地亮了起来。
早上,李策划扣响了我房间的门。他走进来通知我,公司改变了比赛的进程,除了开场时我会和萧可共唱一首歌外,我们会各唱各的,而且公司不会再为我提供服装。
他面带难色地等我对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安排发难,可是我没有,我只是点点我的头,对他说:“我这里没问题。”他非常诧异,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房间里,不再有人理我。
中午,我在餐厅用餐,从那些歌手们的口中得知萧可今天被安排了整整一天的外事宣传活动。随后,他们敏感地小声问我:“萧可是不是真的要单飞了?”我礼貌地回答我不知道,于是他们的目光变得万分地怜悯我。也许,他们心中也认定了我是靠着萧可的力量和光芒才会走到现在。
下午,我依然无所事事,其它的歌手都去练歌了。李策划走过来,给了我歌单,然后说:“飞飞,对不起,今天的练歌房时间排满了,比赛之前你可能没有时间与音乐合拍了。”他目光闪烁地望着我,目中似有千言万语,“这个,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见她,她随时……。”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可以,你转告你的董事长大人,我这里没有问题。”
他讪讪地走开了。
那一晚,我穿着我的T恤和牛仔出现在满目缤纷华彩礼服的选手中间,所有的工作人员和选手都知道我不受公司的欢迎,于是刻意地和我拉开了距离。我孤独地立在后台的角落里,猜测着杜心儿还会做出什么鬼把戏,可以让全国人民目睹我林飞飞在舞台上大出洋像。
上场前几分钟,萧可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他找到端坐在角落里一脸平静的我,抓狂地问:“他们在搞什么,我们是演唱组合,为什么不让我们合唱?你怎么穿这个,为什么还不去换衣服。”
“萧可,你别管我,唱好你自己的歌就好了。今天发生的事,纯粹是我的私事。你不要管我。”
“你的意思是公司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ok,我们不比了好不好?飞飞,我们现在就退出。”
我望着他那张真诚的脸,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我强笑着说:“退出,开什么玩笑,你现在已经有上万的萧迷和支持者,你退出对得起他们吗?其实这一切是我主动向公司要求的,我不想再和你组成演唱组了,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你看看我们,有哪点像薰衣草恋人。你会有更适合你的,而我,也有更适合我的选择。”
他疑惑地望我,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可是这时策划人已经在催促我们上台了。他来不及多想,只好拖起我的手,走向前台。
我们是如此不相衬的组合,他光芒四射,而我却打扮得如同千百万人中蹦出来的一个灰姑娘。当我们出现在舞台上,引得四方的粉丝一片哗然和窃窃私语。
突然想起了有个漫画叫水果篮子,没错,我就像是被放在水果篮子里边的饭团。
主持人首先介绍了评委,现场粉丝团,二十台与网络联通的电脑,公证员,然后,按照出场的顺序介绍了现场的五队选手,当介绍到我们一组的时候,全场发出了粉丝们疯狂的喝采声。今天的萧迷,很high啊。
第一轮演唱,风平浪静地渡过。一首《走向爱琴海》,让我们的组合毫无争议地得到了全场的最高支持票数顺利过关。
一队卡通少年少女组合被首轮淘汰,他们的粉丝的泪如泉涌,低唱着他们的成名曲,把舞台变成了一片爱的海洋。
我坐在休息室里,听着台前低诵的,犹如风中麦浪般起伏的声音,有些失落。因为萧可,我是不会被淘汰的,那么我只会被人们越来越讨厌。水果篮子里苍白的饭团。
萧可立在我的身边,闷闷不乐,他一定是不能理解我说的那些压力,重新选择的话。对不起,萧可,让你误会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要挺着我的脊骨,坚持到最后。林飞飞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可以没有尊严。杜心儿永远也别想把我压垮。
我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二轮演唱开始,主持人宣布因为我和萧可是网上评出的最有实力单飞的选手,所以下边的两首歌我和萧可将不再搭档,而是分别演绎,秀一下自己的实力。场下的萧迷听到后大声欢呼,以为靠自己的力量撼动了大树,终于帮助他们的小可离开了我这个花样多多的女人。评委们却面露诧异的表情,因为他们清楚这样的安排实在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又能怎样,舞台是主办方说了算。
我捧着麦克风穿着我的T恤和牛仔立在孤独的舞台上,没有人为我伴舞,乐队的老师们悠闲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舞台上响起了伴奏带的声音,音质不太好,发出微微地沙哑的声音。
而且,当音乐响起,我发现,这并不是节目单上写的我要演唱的歌曲。那舒缓而忧伤的旋律,让我立刻分辨出这是一首英文歌,马修连恩的《布列瑟农》(BRESSANON)的音乐。也许杜心儿认为我听都没有听过这首歌吧。
可是她错了,这首歌我很早以前就听过,很早很早以前。当我还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的时候,常常坐在我父亲的膝头上,听他哼唱这首歌,听他讲述他年青时在北美的草原,落日的余晖中看到苍凉的天边,狼群们刀刻一般的剪影。他说他一定要带着我,他最心爱的小公主再看一看那片美丽的土地。
我高三毕业的那一年,他带着我和我的母亲,终于实现了他的诺言,可是,当我们驾着租来的直升机飞跃北美草原的上空的时候,我们遇难了。
那一刻,他们把唯一的救生器材留给了我,他们一起哼唱着这首歌,然后,他们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飞飞。”
这首歌,我怎能不会唱,而且我可以用我的心,我的灵魂来唱。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
and upon the other side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wo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now the clouds are flying by me
and the moon is the rise
i have left stars behind me
they were disamondsin your skies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歌词大意:我站在布列瑟农的星空下/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耀 布列勒:请你温柔的放手-因我必须远走。/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远离/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我仍得将星星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请你温柔的放手-因我必须远走。/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哦,却不会片刻相离。)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我双手捧着麦克,唱完一曲后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四周很安静,几秒种后,我听到掌声从评委席那边率先响起,空落,有力,随后掌声连成了一片,响彻在演播室的空间里。当我拭去我不施脂粉的脸上的泪水,终于看到,四位评委老师已经从评委席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集体为我鼓掌。
这是对我的演唱的最大的肯定。
爸爸妈妈,你们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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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布列瑟农》唱完后,我终于跳过了杜心儿为我安置的第一个陷井。坐在后台,我闭上双眼,好像可以感受到我早已离开的爸爸和妈妈,正坐在天堂里没有终点的地下铁,微笑着吟唱着: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萧可走过来,对我微笑:“飞飞,唱得真好,你,的确应该单飞。”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转身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很明显,萧可的误会更深了,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很友好,但是我可以感到他对我的那种疏离。在他心中,我一定成为了一个把他用完就踢开的女人了,没准他也会认为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我搞出来的。甚至,连我受伤,都是用来骗他就范的苦肉计。
头脑不听使唤地胡想着,时间也在飞跑,转眼间又轮到我上场了。主持人卖好地连连夸奖我那首女唱男声的《布列瑟农》是天籁之音,然后报出我接下来将演唱的是一首R&B歌曲,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伴奏的音乐,他又上来抱歉,说音响出了故障,还是请林飞飞为大家清唱一曲吧。
我抱着麦克看他来来回回地像跑龙套一样,突然觉得做一个主持人也蛮不容易的。台下的观众们因为听了我那首《布列瑟农》对我产生了好感,集体对比赛中出现的不严谨事情报以嘘声。主持人一边安抚一边望向我。
这一次是没有音乐吗?没有音乐我一样可以唱,而且,我要唱得更好。
“老师,那我就清唱一曲吧。”我向评委老师试意了一下,又向台下的观众微微地鞠了一躬。台下慢慢地安静了。摄像机的镜头发出蓝荧荧的光芒,它正把此时此刻这里发生的一切用电流的方式带到很远很远,又很大很大的空间中去。
唱什么呢?我头脑中的思绪在飞跑,很快地停到了那个住了半年多的家里,我好像正立在一楼窗边,倚着窗望着二楼的水晶屋,望着那台白色的钢琴透过厚厚的玻璃的折射变得很不真实。我听到《落鸿如火》的旋律从半空中清灵灵地落下,乘载着一个天长地久的故事,乘载着一个儿子对父母的爱与敬仰,真正地成为一种天籁之音。
我知道我该唱什么。也许,这将是我在舞台上演唱的最后一首歌,也将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让他知道,我是怎样不由自由地被他吸引,然后义无返顾,不理会自己将因此变得伤痕累累,众叛亲离。
“你张扬地从我的右手边离开
那里变成了我的黄昏,
落鸿如火
失去了视线的我
阳光从每一秒钟陷落
落鸿如火
我的爱一直在这里
当你抬头看那黄昏
我将要离去
落鸿如火
我的爱一直在这里
你不要为我哭泣
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程卓然,你在听吗?你知道吗?我懂这首歌,也因此而喜欢这首歌。我知道你已经从我的视线中永远地消失了,可是,那些心动,你如何让它消失?我听到我的双耳正在轰鸣,当我终于吐出了最后的一个音阶,然后俯下身准备谢台的时候,我发现,我竟连谢谢两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