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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浮现一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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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舞女,我请求教习姑姑找个安静的好地方让我练习,所以我能在这,所以我能自由出入。”
楚辞也不屑隐瞒自己的身份,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最后的问题,她垂下眸,漂亮的睫毛掩盖了逐渐翻涌的情绪。
乐康原本满怀期待,听到最后一句话又再次失望下来,她……不懂?也是,她只回答了她问出的问题,没问出的自然是得不到回答。
想到这,乐康皱起眉头,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脸,迎着楚辞的目光说“我……我是……宁初,我不是公主,我是……”说到这,乐康已经不敢再直视楚辞,她低下头,握紧了双手才强压下情绪。
“我是……阿辞的……朋友。”
说完反倒不紧张了,反而脸上腾起一片红云,衬的人娇艳欲滴。
“朋友?”楚辞以为她要做什么,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想看看她搞什么幺蛾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把她当朋友……
朋友……
多么美好的词,相逢,相知,志同道合,往日依依,朋友一词包含了太多。
乐康虽然低着头,但她还是偷偷用余光注意着楚辞的反应,一开始楚辞是惊讶的,后来就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回忆什么,只要没有厌恶,只要不是无动于衷,一切都还算好吧。
“哈哈哈哈哈,朋友?”楚辞突然起身大笑起来,不对,怎么会这样?乐康确定,楚辞不是在笑,但又真实的是在笑。可是她笑的让她害怕。
“阿辞……”乐康攥紧了衣角,楚辞身上散发出的是浓重的死气,她笑着,却成为人间最可怖的地狱罗刹。
楚辞仿佛知道乐康再想什么,不禁又笑了一声,如同鬼魅“乐康公主,还是你需要奴婢唤一句宁初?可笑可笑,堂堂公主,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却还是有着天真无邪的模样,这么快,就想要自爆家底了?”
说着,楚辞转过身一步步走向乐康,伸手弹了下她头上的饰品,发出叮当的脆响,吓的乐康一激灵,竟忍不住战栗起来。
看到乐康害怕得战栗的样子,楚辞的笑意更浓了,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手指划过乐康肩膀,指尖的温度低的吓人,像把刀子划过衣料,直逼皮肤下的骨骼,从肩膀冷到脚底。
“我告诉你……”楚辞咬着牙下巴抵在乐康肩膀处说“我就是从地狱出来的罗刹,是人间里的魔鬼,你认为魔鬼能有什么人性?不瞒你说,我活着,就是把人间变成地狱的,所以……杀了我!否则,就等我毁了这人间!”
“哈哈哈……哈哈哈,这恶心的人间,我早就想闹它一闹了。”
杀了我,也不错,我去看看所谓的十八层地狱,到底有没有人间可怖!
楚辞大笑着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很奇怪,这么大的笑声,这么大的动静,小院外的人却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进来救驾的,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乐康呆在原地,良久,才感觉到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害怕,惊惧,甚至刚刚一瞬间,她以为她到了地狱,面对着丧心病狂的恶鬼,她似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承蒙鬼厉手下留情放她回人间。楚辞……想到这个名字,乐康便心痛不已,除了害怕,还有……莫名的不应该的心疼。
“呦,这是到哪儿去了?”一个舞女不满的说。
教习嬷嬷看了一眼说话的舞女,眼里有意味深长。楚辞没理她,谁知另一个舞女也站出来说话“大家都在练呢,就缺你一个……”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压迫,楚辞微微侧过头,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但她周身骤然腾起的恼怒让教习嬷嬷心惊。
“闭嘴!”楚辞的声音带着冰冻过的感觉,冷的让人害怕,一时间,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够了!楚辞,你跟我进来。”教习嬷嬷说着还深深看了楚辞一眼。
楚辞也没理她,自顾自的就进去了,她不好奇教习嬷嬷想跟她说什么,无非就是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是能让她有感觉的。
当然,也不一定。楚辞眉毛一挑,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怀疑自己的判断,还觉得不一定。眼前闪过一张模糊的脸,她分不清是那个人,还是,乐康。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教习嬷嬷皱着眉问。楚辞不说话,她觉得她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她不说话,教习嬷嬷叹了口气继续说:“郡……”楚辞猛的看过去,教习嬷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动声色的改变了说话内容“楚辞,你这样对得起千辛万苦送你进宫的爹娘,对得起培养你多年的师父吗?”
“呵!”楚辞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还能如何,能怪谁?能怪什么?天意如此,又能如何?教习嬷嬷看她这个样子就明白楚辞现在是走不出来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应该,但是你要明白,你现在活着,是因为多少人的努力。”教习嬷嬷也不再看她,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她叹了口气:“我这里有一封……算是家书吧,送信的人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给你,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万不得已,你要不要看随你心意。”
楚辞微微颤抖了一下,还留了东西给她?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面对?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楚辞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没资格!
“嬷嬷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外面那些人吧。”嬷嬷皱了皱眉,“你……罢了,我能处理,你……”“您这是打算怎么个处理法?让我安然无恙的出去,然后坐实了您包庇的罪名。”楚辞回头看着嬷嬷厉声说“我不需要谁为我牺牲,这一条条人命我背不起!”
嬷嬷看她的样子摇了摇头,难道就要这样?
“来人!”嬷嬷端起架子深深呼出一口气“把楚辞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丢去关禁闭!”
楚辞嘴角扯出一抹笑,不需要侍卫来扶就自己出去了。
嬷嬷有些无奈,周围都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听得人心烦“都干什么呢?还不快练习!一个个的就知道偷懒。”说完转身回了屋,一群山鸡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辞躺在屋子里,浑身疼的有些麻木,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还能忍受,冷静下来后已经没有了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一张张人脸就像在屋子里面看着她,绝望而无助,就看着她。可是楚辞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了解他们背后的期待,希望,甚至是寄托,她没办法去面对,面对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一次次没有硝烟的战争。
挺好的,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挺好的。
楚辞猛的睁开眼,有人的气息,有人在接近这里,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多年习武的经验让她整个人紧绷起来,是两个人,只是这气息似乎没有刻意隐藏,似乎不是什么暗卫。
“公主……”
“嘘!”乐康迅速回头看了周围一眼,“小心被人发现。”
斯年很无语,现在怕被人发现了,知道楚辞被罚的消息也不害怕了,仿佛忘了刚刚被吓的哭不出来。现在又巴巴的带着药和吃的过来,这都到门口了又害怕被人发现。
“斯年……要不我们不要去了,我还是……挺害怕的。”乐康不知道楚辞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的还是感觉不对劲。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以及莫名其妙的杖责,每一件事情都传达着不对劲。楚辞啊楚辞,你到底是什么人?
乐康握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要向前冲过去。思考了一瞬,微微前倾的身子没有了蓄势待发的冲动,反而还慢慢站直了。
乐康的眼睛暗了暗,低下头无力的说“算了,我始终是不该这般的。”说着,乐康叹了口气抬脚向后退去。
“来都来了怎么说走就走呢。”楚辞懒洋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乐康后退的脚步立马顿住,一瞬间欣喜溢满心头。
“怎么,还需要楚辞亲自迎接吗?恐怕……”还没说完,乐康便推门而入“不用不用,这不自己进来了!”
斯年看着自家主子上赶着献殷勤的样子震惊极了,这莫不是投其所好……啊不是投怀送抱!
楚辞斜眼看了看斯年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呵!
乐康自顾自的把糕点依次摆开,“这是桂花糕,那个是马蹄糕,还有还有……”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看自己看入迷了?想到这,乐康控制不住羞涩的笑了一下。怎么办她看我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应一下,我应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乐康平时都接触些什么,脑回路也是很清奇了。
乐康含羞带怯的抬头看向楚辞,没想到看到楚辞一脸认真的看着斯年,而斯年眼神暧昧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等!眼神暧昧!什么情况!
乐康瞬间怒从心生“斯……年!还不把药拿过来!”说着,自己还气鼓鼓的失手捏碎了一块桂花糕。
斯年回过神来赶忙把带着的药拿出来说“公主,这是上好的药,什么伤口都能用它解决,效果可好了,”斯年暗暗瞟了一眼楚辞,清了清嗓继续说“这可难得了,公主,要不是我们和孟太医关系好,这种上好的药怎么可能是我们能用的……”乐康在心里暗暗夸赞了斯年一番,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我都为这个舍物救人的大善人心生感激,哎,那个大善人不就是我吗!
乐康抬头向斯年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好!”
“那必须的。”
“咳……斯年你把药给我,我来帮楚辞敷药。”说着这话,乐康心里还是直打鼓,她实在是捉摸不透楚辞的心理。
斯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放下药看着二人做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走了出去。
乐康端着药看了一眼楚辞,眼前人脸色苍白,因为疼痛鬓角有汗水缓缓滑下来,眼睛紧闭着,时不时还皱下眉。
大约是太疼了,楚辞身上起了一层薄汗,纱制舞衣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线条,透出肌肤温润的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病娇美人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就连经常萦绕在她身上的一抹戾气都被一丝柔弱覆盖,让人不禁有香草美人的感觉。
乐康感觉喉咙有些发紧,明明已经进入了深秋,可她还是在一片凉爽中感受到炙热,像是旁边放了一个取火的炭盆,烘的人心痒痒。
“阿……阿辞,你忍着点,我给你上药。”说着,乐康轻轻扯开纱布,露出楚辞的伤口。
楚辞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到乐康冰凉的手指划过肌肤,仿佛指尖带着迷醉的药,透过肌肤传到骨头里,带着些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皮肤传入,再传到骨头里,每一寸都好像中了迷药,又好像被美酒浇过,带着酒精的刺激以及微醺。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个人拿捏着心脏,时不时狠狠的掐一把,疼得让人逃避不开的感觉,但又舒服的让人不想逃避。
真是矛盾。
乐康稳了稳心神,从小罐子里挖出一点点药膏就往楚辞的伤口处抹去,她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尽量不要按到伤口,造成更严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