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见不得人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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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深人静。
霍玉褪下衣衫，迈进盛满药浴的木桶里，这些都是北境采得的珍稀药材，有通灵洗脉，固本培
元之效。配合独特的调息冥想，对内力的提升有奇效。
他的思绪很乱，怎么也静不下来，脑海中全是时来的身影。
霍玉捂住脸，短暂的窒息感让他从思念的痛苦中抽离出来。自北境灵池一别后已经整整三年，三年间他行军打仗，用敌人的鲜血麻痹自己。
但时来就像是拧在他记忆中的一根刺，他越想拔出，痛就越鲜明。
更可笑的是，每一次痛苦的思念过后，他的修为就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这三年来霍玉提升之快，已经压过人界所有修者，成为了大陆最强之人。
最强又如何？失去了想保护的人，每一次挥剑都只是麻木的杀戮而已。
服侍的婢女咽了咽，声音喑哑：“将军，再填些水吧。”
霍玉睁开眼，一双瑞凤眼清冷又克制：“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婢女慢吞吞地挪出了屋子，霍玉叹了口气，摊开手臂倚躺在木桶上。冥想最忌讳被人打断，若非他底蕴深厚，恐怕会气脉错行，堕入魔道。
这名婢女是太后亲自挑选送至将军府服侍的，她身段窈窕，容貌也算上乘，精通诗词歌赋，人也有些傲气。
很明显，她并不甘心只做一名婢女。太后送她来，也不是让她来做婢女的。
真是讽刺，明明他为东渊立下赫赫战功，却要被当成贼子一般提防，一边许给他忠勇将军的封号，一边在将军府中埋下眼线，衣食住行皆要上报。
何必如此呢？于他而言，钱财权势皆为身外之物，他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填补空白的时间罢了。
突然下腹感到一阵凉意，霍玉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药浴桶。浑浊的水面微微激荡，只能勉强能没过小腿。方才进入浴桶时，水面是能没过胸的。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水竟然凭空消失了？
霍玉警觉地迈出浴桶，扯下罩衫披在身上，手指纷飞，捏了个显形咒。
水汽盈盈之中，一道道水波纹开始显现，水路从浴桶起，顺着门廊，穿过府中的小花园，最终流入到角落的一间客房里。
霍玉顺着水路寻来。这间屋子上空萦绕着团团灵气，灵气腾空，水流汇聚，这间屋子里定然有着了不得的东西。
“这间屋子里住的是谁？”
值夜的婢女答：“回将军，里面都是陛下给您的赏赐。”
“为什么不放在库房？”
“库房不知为何十分潮湿，泡烂了两个木箱子，于管家便将东西都挪到客房中了。”
赏赐是七日前赐下的，包括这座将军府。霍玉今日才回京，府中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比如水会莫名消失之事。
据这位婢女所言，府中的水缸甚是灵异，早上打满了水，不到下午就要见底了，最近这两日更加严重，一天要打四五次的水。
霍玉挑了挑眉：“为什么不上报？”
“这……”婢女有些局促：“府中灵异之事已有许久……太后交代过，不得多言。”
这个婢女吞吞吐吐，眼神左右躲闪，时不时地落在霍玉身上。霍玉低头一看，罩衫下空荡荡的，方才出门着急，除了底裤外什么都没有穿。
同样是面对自己的身体，这名婢女明显不如之前伺候沐浴那个淡定。霍玉收紧了罩衫，又瞥了一眼水路汇聚的房门。眼前人说话毫无逻辑，又胆小怕事，想来是问不出什么，还是要找个聪明人问问。
回到房间时，那名伺候他沐浴的婢女正焦急地寻找着，见他回来，立刻殷切地扑上来。
“将军，这么晚了，当心着凉！”
看，这才是聪明人，明明是怕他偷溜，却装得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霍玉故意将衣衫敞开了些，轻声道：“随我进来吧。”婢女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整理了仪容，碎步跟上。
“坐吧。”霍玉的声音难得的温润，他朝婢女笑笑，瑞凤眼弯成月牙的弧度，漆黑的眸子中透出点点光来。
婢女瞬间红了脸，后退了半步，道：“将军，奴婢不敢。”
霍玉又笑：“不必拘谨，你心中该明白，你与其他下人是不同的。”说着，他又将胸口的衣衫下拉了些，露出白净又坚实的胸肌来。
寻常人哪能抵得住这等诱|惑？婢女咽了咽，试探性地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霍玉挑眉，鱼已上钩，只需轻轻一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素桑。”
“素桑啊……”霍玉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透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但是……我想要的，你能给些什么呢？”
素桑明显愣住，眼睛极快地眨了几下，手不断地搓着衣角，看得出她此时的纠结。霍玉也不催，就坐在一旁等。聪明人往往更能看清交错的利益中最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素桑是个聪明人，她的选择不会有第二条路。
“将军想得到什么？”
霍玉直截了当，道：“府内灵异之事，何解？”
素桑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霍玉会要求她背叛太后。
“府中灵异现象始于五年前，那年雾隐司抓到了西临的细作，顺着名册肃清时，查到了一位名为清娴的歌女身上。清娴那时颇受先帝青睐，先帝不忍其遭受雾隐司的手段，将其藏在了这座府中……”
素桑顿住，瞳孔蓦然放大。
糟了！
霍玉抬眸，眼底一片清明，这座府的前身是建王府，也就是当今圣上还是王爷时所居住的王府。这件所谓的灵异事件里，定然掺杂了皇帝某些不为人知的密辛。
霍玉这人有三个爱好：时来、打仗、见不得人的故事。这让霍玉一下就来了兴趣，对素桑摆摆手：“别怕，继续说。”
素桑恼得很。
旧王府的那件事，是太后视为心病之事，当年知情之人几乎全部抹杀，关于王府闹鬼的传言也禁止再提。她因从小侍奉在太后身边，左一耳朵右一耳朵，也算是听得完整。
方才只顾着抉择要不要背叛太后，紧张之余，竟然忘了这茬。
她立刻跪下，叩首道：“奴婢该死，是奴婢多言了!”
就像霍玉以为的，素桑很聪明，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霍玉的美男计，立刻缄口，不再多言。
坦白说，霍玉也没想过会问出这样的故事来。原以为是太后在赏赐中放了什么能监视他的法器，想要问出解除法器的方法来。结果阴差阳错，问出了这样有趣的事来。
故事讲到一半，霍玉怎么会让她停呢？
“行，你不说，我明日就将你讲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小杜将军。”
小杜将军，大名杜振岩，外号顺风嘴。他知道的事能顺着风向飘到百里之外，传到四五座城之外去。这件事他若知道，不出一个时辰就能传到太后耳朵里。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素桑面色不改：“奴婢只是一时失言，还请将军体谅，给奴婢一条生路。”
她比谁都清楚，不说尚有活路，说了就会被霍玉拿住把柄，任人摆布，届时霍玉要她背叛太后，她也不得不遵从。
霍玉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其实，说霍玉心肠歹毒，真真是言重了。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要他设计出这样环环相扣的伎俩，多少有些为难了。霍玉这人，只是多了一些幸运。
没错，就是幸运，霍玉此人，有着人神共愤的好运气。比如这次，霍玉只是一时兴起的美男计，竟歪打正着，探听到了皇帝的丑闻。
“素桑，你可知太后为何要你监视我？”
素桑垂眸，抿了抿嘴。太后要监视霍玉的原因她当然清楚。
东渊国重文轻武，将帅之才少有。三年前，南婴突袭我东渊南境，七天之内下我边境十四城，我军退到澄江江畔堪堪而守，同时西临对我国发难，要求交出当年被截杀的细作，并屯兵西境，妄想与南婴一起瓜分我东渊国土。
朝堂上，皇帝将劝降的奏折摔了一地，怒吼着决不投降，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大臣嘟囔了一句：“不降？可有谁人能战？！”
当天晚上皇帝就在寝宫中挂了白绫，留书一封：“朕死了，你们爱降就降。”
好在送战报的太监跑得快，及时将皇帝救下：“陛下，捷报，是捷报啊！”
就是这封捷报救下了当今圣上的命。捷报中满满两页纸写的都是一个人：霍玉。以后三年的捷报中所写的，也都是这个人。
“新兵霍玉勇猛如神兵降世，冲杀敌阵，七进七出，取敌方三位前锋首级；霍玉冲杀敌阵，冲破敌方侧翼防御，南婴退守；霍玉领兵夺回傍江城，安抚百姓；霍玉顺路剿匪充军，军中士气大涨……”
三年时间，霍玉率领的南境军不仅夺回了南境十四城，更乘胜追击，反攻下南婴十三座城池。若非南婴递了降书，霍玉能直接杀进南婴都城。
可以说，东渊如今的安稳都是霍玉打下来的，但霍玉是个无根的草民，若他不愿做将军了，甩下包袱一走了之，东渊便会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但霍玉在军中与民间都颇受拥戴，皇帝也不得不为此担忧。
简单地说：皇帝怕霍玉跑了，也怕霍玉造反。
只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对东渊的功臣加以监视，显得皇帝很小家子气。素桑不敢非议此事，只能答道：“奴婢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霍玉起身，故作无奈地摊开手：“你不愿意说，定然是陛下与太后娘娘对我不够信任，既如此，明日早朝我就向陛下奏请辞官。已经很晚了，素桑啊，你也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见不得人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