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暮云》明日黄昏

21、21

　　“望朝，你的主持稿就放这了。”
　　叶望朝说了声“谢谢”，把已经在化妆镜结网结到一半的蜘蛛抓回玻璃箱里，交给正好奇地看着主持稿的渠雨。
　　“行了，我要上台了，你跟小可爱回我们的休息室，那里可以看实时转播。”
　　“我不能去录制现场看吗？”渠雨记得梁养之前说她可以在台下看李物表现。
　　叶望朝笑了笑：“你还没有现场观众的经验。”
　　渠雨回到主持人的休息室里，看着屏幕上的转播画面。
　　叶望朝带着微笑走上台，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华丽的衣服和精致的妆容让他成为台上最靓的仔。台下的观众（在导演的要求下）尽情地鼓掌和尖叫。
　　叶望朝：“现场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全国最大的选秀节目《歌畅吧，新生音》，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叶望朝！（掌声）我悄悄告诉你们，两个月后，这个舞台上将会诞生一个火遍全国的男团！（尖叫声）”
　　等一串长时间的欢呼结束后，叶望朝继读说：“现在，让我们隆重介绍我们的三位导师。
　　分别是：赵包包老师——”
　　赵包包站起来向观众鞠躬，又向主持人鞠了一躬，引起了又一片尖叫和掌声。
　　电视上的赵包包比刚才更好看，脸上的被纹都看不到了，也白了很多，就是五官有些模糊。渠雨心想：“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朦胧美。
　　“苌达达老师——”
　　苌达达起立，向四面八方抛飞吻。
　　“还有曾又又——”
　　曾又又脸色苍白地跟观众挥挥手，又脸色苍白地向主持人点点头。
　　开头的废话结束了，该轮到其他废话了。
　　叶望朝拿出下一张主持稿准备念广告词。
　　休息室中，渠雨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
　　叶望朝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在十二秒内念完二十家赞助商的广告。
　　第一家赞助商是——
　　《弟子规》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
　　???叶望朝默默地换了下一张稿。
　　《中小学生行为规范》。
　　第三张：《三字经》。
　　第四张：《二十四孝》。
　　没有第五张。
　　渠雨紧张地看着转播画面。叶望朝的脸上一直挂着（不可信的）微笑，眉头还不经意地皱了一下。渠雨捏紧了手中的真正的主持稿，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虽然打扰叶望朝工作很不好，但是可以向节目千千万万的观众传播美德思想，这是值得的！渠雨一直想，这节目全国都会有人看（梁养说的，目的是让李物好好努力），那为何不趁此机会宣传宣传真善美？原本李物要唱的曲子就是那首教会无数人要拾金不昧的《一分钱》，结果被梁养批评说这歌是唱给小孩听的，所以才换了另一首。
　　他刚刚看到叶望朝的主持稿上全是不三不四的广告词，很是疑惑。神界歌舞会的开头说的都是美好祝福(主要是祝福天帝法力无边，千秋万代）,不会话什么“王母蟠桃，吃了窈窕”之类的谎话。把它们换成《三字经》更好！对不起叶望朝一个，幸福了全国观众啊！
　　不过，渠雨也有点害怕叶望朝会不生气。他这些天对渠雨挺好的，每天都主动提出要送渠雨上下班和带渠雨去吃好吃的。连白天都感概：“从未见过叶望朝这么频繁地来公司！”他对渠雨太好，也让渠雨有点内疚。
　　叶望朝把主持稿收进衣服里，正对着摄像头，说：“感谢大庆有桃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大庆有桃，吃了窈窕。感谢寄北叶鱼的大力支持，吃鱼就吃寄北的叶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主持稿”上的字他一个没念，把广告给背了出来。渠雨又惊讶又佩服：“他不是只看了两眼吗？怎么就背下来了？”
　　叶望朝有个本事——过目不忘。他可以把别人背台词的时间省下来做视频。
　　“……好了，我知道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导师们的表演了！前排的朋友已经开始活动手指要把我赶下去了（笑声）。好！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看看导师们给我们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灯光一灭，再亮起来时主持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曾又又，他伴着《哥九世女王》的音乐翩翩起舞。
　　叶望朝踢开休息室的门，阴沉着脸问：“好、玩、么？”
　　渠雨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手里真正的主持稿没抓稳，滑掉到地上。渠雨连忙用脚踩住，说：“不是我干的。”
　　看到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演，叶望朝差点笑出声。他踢门时还怒气冲冲的，但看到渠雨的脸气就消了一半，听到渠雨说话，气又消了一半。
　　但他还得批评渠雨，不然万一下次又这样可不好。
　　叶望朝假装正经地说：“小人偷鸡摸狗，君子敢做敢当！”
　　渠雨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
　　“好了，还好这次没酿成严重后果，否则有你好看！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渠雨见他好像没有很生气，就为自己辩解
　　道：“我只是想让观众们感受一下真善美。”
　　叶望朝用手敲了敲他的头：“你还有理了？”这要真是个宣传真善美的综艺也不会请那么多妖魔鬼怪做导师。
　　渠雨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转移话题道：“你看你看，曾又又的舞跳得多好啊！”
　　叶望朝把门关好，转头对渠雨说：“你在瞎说什么？跳舞的只有伴舞好吧，他就只在上面走路而已。”
　　渠雨：“……”
　　曾又又确实没有跳舞，他的一系列动作可以分解为：向前走，转身向后走，再转身向前走……加上音乐：哥九世（向前走）女王（抬头）,自信（转身）让人盲（抬手比耶）。
　　台下工作人员举牌示意，观众鼓掌尖叫：“哥哥好酷！”
　　渠雨觉得叶望朝在这儿挺不自然的，便对他说：“那个，你这主持人不出去主持？”
　　“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说是主持人，其是就是个报幕的。节目组也没想过让我全程站台上嘛，不然干嘛会安排主持人的休息室？接下来是导师和选手们的群像剧，我没必要去抢镜头，就在这里陪你看戏好了！”
　　苌达达表演了甩风衣，主要动作是将大风衣（穿他身上成了紧身衣）的衣摆往后扬。
　　赵包包唱了她新演的电视剧的主题曲《甜腻腻》。
　　“切，就这还能当导师呢。”叶望朝无情地嘲笑起他的同行，“果然人只要有名再加上脸皮厚就能捞大钱，哈哈哈。”
　　“很糟糕吗？”渠雨觉得非常好，比他的分身唱得好听多了。如果这都算差，那李物上场肯定会被观众扔矿泉水瓶的。
　　“唱破音了两次，甜腻腻听起来像舔泥泥，跟菜市场里的吆喝似的。”
　　渠雨更紧张了，他旁边坐了一个关不掉的弹幕，该弹幕还专说别人坏话。等会儿李物上场，叶望朝肯定要说：“垃圾，滚！”
　　渠雨想象了一下李物在台上被扔垃圾，叶望朝在旁边笑得嘴不过气的画面。
　　太可怕了！
　　叶望朝看到渠雨面色苍白，额头还在冒出细细的汗。
　　“你怎么了？不舒服？”叶望朝扯了两张纸给他擦汗。
　　“没事，我就是……在想刚才的事。”
　　“怕我怪你？我没生气啦，不过不可以有下次！”
　　“没有，啊，我在想曾又又！”
　　“姓曾的小傻帽你还小惦记他做什么？你想学泼奶茶的100种方式？还是想学如何在伴舞的包围下走路？或者是想学用鼻孔看人？都不想啊，那你还要学什么，他没别的特长了啊！”叶望朝做出苦苦思索的样子，把他的经济人逗笑了。
　　渠雨觉得心情好多了。
　　导师们表演结束了，他们走向导师席上就座，一边坐下一边向四面八方打招呼。
　　曾又又：“大，大家好。”
　　“嚯嚯，结巴了？看来被吓得不轻。”叶望朝点评，“就这点心理素质，不行啊不行。”
　　明明只有两个人，他还要凑到渠雨耳边说小声说：“他肯定也在想着你！‘完了完了，很罪了那个经济人我以后会不会没戏拍了？‘”
　　“他拍不拍戏，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一句话就能让所有的导演拒绝他啊。”
　　“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什么导演？”渠雨说完这话才想起自己好像在徐大仙的资料里填过什么东西。
　　完了，好像说错话了。
　　不过好在叶望朝好像没看破，他对渠雨说：“可是他们认识你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叶望朝突然问：“哎，你说一个连台词都没背好的人，他怎么敢演现场戏啊？难道不怕现场观众看出破绽？”
　　“这种人就不该演戏，先多学几年再上台吧！”渠雨本想这么说，但他又联想到了自己歌唱得不好却还要上台。
　　“也许，那人有什么情不得已的苦衷吧。”渠雨这样说。
　　他突然发现叶望朝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叶望朝回答，却没有再盯着他。
　　渠雨松了口气，他每次被叶望朝盯着都会紧张，他总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
　　渠雨问他：“你刚才怎么能把广告说那么顺？就跟手上真的有稿一样。”
　　叶望朝：“之前就有先读熟过，防止念得太慢，不过没试过背。幸好我记性好，不然你就死定了。但其实说错了也没关系，毕竟赞助商全是叶氏名下的企业。”
　　“夜市？”
　　“对，就是我家。不然你以为我这主持人的活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