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古镇 ...
-
感觉到警戒咒被触动时，外面已是晨光熹微。
一条木船停在了溪流和湖泊的交汇处，有人哼着歌，赤脚趟过溪流，将一只只大木桶扛上船，然后撑着长篙离开。
木船、长篙，没有一点机械化部件，也许是当地比较落后；身上粗糙、灰暗的手织布衣服也许可以归因为贫穷。可那只能在油画和古装剧上看见的，分明存在于数百年前服装式样呢？
广阔未见记载的魔法森林。
长相有些怪异的八眼巨蛛。
屡屡莫名失败的幻影移形。
宛若拍摄现场的服装器物。
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泼下，脊梁骨泛起丝丝寒意。神秘事务司的那片光幕究竟是什么？她究竟到了哪里？
她还能回家吗？
东方泛起微白，薄薄晨雾在湖面上游荡，老式木船悄无声息在宁静的湖泊上滑行，唯有大橡木桶在船只的摇曳中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空空声。
船夫撑着长篙前行，浑然不觉身后缀着条尾巴。
斯黛拉坐在扫帚上，挎着旅行手包，身上套着个麻瓜忽略咒，跟着船夫慢悠悠前行。
天光大亮时，她的耐心也告罄了，好在眼前的水雾里，总算隐隐绰绰露出城镇的影子。然而近前一看。却只有码头有些简单的建筑和设施，其余早已是一片废墟，大片断壁颓垣在水中半沉半浮，看湖水中的腐败程度，少说有五六十年了，但残存的部分随处可见墨黑的碳化层。
“这是……龙火？”虽然没见过三强争霸赛的盛况，斯黛拉依然能从碳化层的分布和形态找到火焰由来，码头附近一片废墟上的巨大爪印也证实了这一点。
即便在巫师眼中，龙也是极为可怕的东西。它们厚实坚硬的皮肤使它们几乎对所有咒语免疫，唯有眼睛例外。
“但是，”她的养母将眼疾咒教给她时曾这样说过，“攻击眼部的确可以伤害龙，但同时也会激怒它。没有人愿意面对一头暴怒的龙。所以，这个咒语教给你，但别作为第一选择。”
斯黛拉握紧魔杖，将眼疾咒在心中默念两遍。
从码头开始，一条路从河滩上显现出来，顺着路向上飞去，绕过几个山头，一座真正的城镇展现在眼前。
早已消失在时光中的中世纪在这一刻回到眼前。灰白色石砖砌成厚重的城墙，老远就能看见高高的瞭望塔，塔上吊着大钟，穿着锁甲的士兵们提着冷兵器巡逻内外。城镇中市集极为兴盛，行人往来不绝，老远就能听见那些喧嚣。
斯黛拉围着城镇飞行一圈，几乎立刻发现了市集上的异常之处，络绎不绝的人群可以明显分为三种，一种是普通人；一种身高只有常人一半多，个个都有一把胡子，甚至包括一些女装打扮的；另一种比普通人稍高些，耳朵向上竖起一个不起眼的尖角，清一色的直发长腿好相貌，仿佛自带光华一般，虽然寥寥无几，在人群却极为显眼。
这座城镇的对面的山上，则嵌着一扇极为宏伟的巨门，大门敞开，隐约能窥见其中极深邃的山腹空间和极宏伟的地下建筑，城镇与之相比，恰如小镇之于首都。巨门两侧则各树立着一尊石人巨像，看身材比例和那把大胡子，显然是那种矮个人的城池。
仅仅一个小镇，就存在两种魔法世界未见的人形智慧生物。斯黛拉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大发了，神秘事务司的那面光幕，只怕既非空间门，亦非时间门，而是传说中的穿界门，直接将她扔来了另一个世界。
斯黛拉捂住脸，无声哭泣，第一次隐约意识到，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妈妈……再也见不到了……九岁以后，斯黛拉再没有体会过这种仿佛天塌地陷般的茫然和恐惧。因为她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有了敬爱的长辈和亲密的朋友，她们的温柔和欢乐让她脱离了阴郁和暴躁，在成长中获得了关爱和荣誉，那是她的新家，现在又失去了。
“妈妈、妈妈……”斯黛拉攥着紫晶项链，抱着自己的肩膀缩成一团，一声声呼唤着，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你是个女巫，斯黛拉。你的名字是星光，再深的黑暗，只能衬托你的光芒。”
恍惚间，养母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牵着自己的手，将年幼的孩子从地狱旁边拉出来，走进她的世界，她们在一起，就是温暖又神奇的家。
不知何时嗅嗅从旅行手包里钻了出来，在她身边转了两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手臂，歪着脑袋担忧地看着哭泣的女巫。
斯黛拉抬起一双泪眼，嗅嗅讨好地在她手臂上蹭了蹭，似乎下定决心，从腹部的异次元口袋里，极为不舍地捧出几枚闪亮的宝石。
斯黛拉苦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发了一会呆，终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无论如何，她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回家的希望。
再次进入旅行手包，斯黛拉开始整理自己随身的物品。
穿越之前，她正准备跨国旅行个一年半载，幸好如此，她的手提包里一应俱全：魔杖、扫帚、食物、衣服、书籍、药品：增龄剂、减龄剂、清醒剂、生死水、复方汤剂、吐真剂，各种伤药和解毒剂，啊，还有一小瓶福灵剂。
斯黛拉看了一眼，将这些药物郑重收好，虽然坩埚之类也在包里，谁知道换了个世界还能不能配出这些魔药。
然后是一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一只平板，麻瓜世界正在流行的玩意儿，她手上的屏幕不小，被附着了电量永远满格的魔法，装了一些的麻瓜书籍，最近霍格沃茨正推进资料数字化，所以里面也装了一些没什么能量的魔法界书籍（很多书负载魔法，目前无法输入计算机），现在彻底没了信号，只能用来消遣时间；万圣节套装（别人送的）：各种美丑不一的魔法翅膀、面具、衣服，变色美瞳：能调出常见的各种色泽以外，也能调出玛丽苏专用的七色彩虹眼，还有个特殊造型各色火焰竖瞳，据说在对角巷销路极其火爆。
最后是一些穿界之后彻底失去作用的东西，双面镜镜面蒙上厚厚的雾气，作为门钥匙的发夹上隐约的蓝光消失，再无效用。而钱——麻瓜世界的纸钞和魔法世界的金银钱币她都带了不少，还有张银行卡，可现在纸钞估计只是纸，银行卡只是硬方片，金加隆什么的，她实在不敢在巫师界以外的地方用这些负载特殊魔法的货币。
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城门口或者城内都很麻烦，斯黛拉在附近无人处解除了麻瓜忽略咒，将校袍披在身上，霍格沃兹校袍摘下学院徽章之后就是件素色黑斗篷，混在旅客中并不起眼。
嗅嗅不愿进手包，便蹲在她肩膀上，在魔法世界，由于巫师界的保密性，神奇生物们也在巫师控制下避免出现在麻瓜面前，它从没这么光冕堂皇从人前经过，不由向斯黛拉头发里缩了缩。然而刚缩了半个身子，它的小脑袋又探了出来，两只前爪向前伸着，几乎立刻要扑到擦肩而过的那人身上。
那是个红棕色垂腰直发、尖耳长腿的英俊男性，腰悬匕首，背后背着弓箭，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但吸引嗅嗅的显然不是这个——那人头上环着极为流畅光洁的金属发饰，上面嵌着闪亮的宝石。
“别这样！”斯黛拉一把捞住嗅嗅，“如果你要在人群中活动，就必须守规矩。”然后向那英俊的尖耳男子道歉，“抱歉，它喜欢所有亮晶晶的东西。”
嗅嗅在她指间挣扎扭动，眼里只有那一片光辉闪烁。双脚抖啊抖，竟然将她的兜帽蹬开了，兜帽一掀，就连那英俊非凡的尖耳男子也不由挑了挑眉。
身着黑袍的年轻姑娘，美艳绝伦。
上天创造她时，一定用了浓墨重彩，比别人更为仔细。随着兜帽落下，一头浓艳铁锈红的天然大卷发如浓重的油彩，吸引来所有视线，可再看她的容颜，便再也看不到那抹艳红。
她的肌肤虽然不如面前男子仿佛自带光华，却白皙细腻，光洁润泽。她的额头圆润饱满，发际线向下凝成一个清晰漂亮的美人尖。弧度优美的双眉在深深的眼凹上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眉形纤细，色泽却十分明显，眉弓则以同样绝妙的弧度和挺直的鼻梁相连。鼻头小巧，鼻翼两侧生着寥寥几粒小雀斑，若不仔细看完全会被忽略过去。双唇饱满，唇珠轻轻凸起，色泽红润，仿佛天生带着薄薄的水光。颧骨并不明显，面颊和下颌线条流畅柔和，在顶端汇合成一个小小的，线条柔美的下巴尖，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完美无瑕。她身材偏高，腰细腿长，宽大的黑色校袍被风吹动，隐约露出刚刚发育成熟的妖娆曲线，让人忍不住猜想黑袍下是怎样让人鼻血狂涌的前凸后翘。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一双杏仁眼极深又极大，眸子如最纯净最妩媚的紫水晶，在深深的眼凹里如能发光一般，却又被卷翘浓密如羽扇般的长睫半遮半掩，稍一微笑眸光闪动，若有情若无情，只要看上一眼便再难忘记。
与这样极富侵略性的美貌相比，人群中几个尖耳朵哪怕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却如淡彩比油画，清雅稍胜，秾丽远逊。
四下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片吸气声，无数目光灼灼而来，其中不乏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斯黛拉皱了皱眉，拉好兜帽，将嗅嗅塞进手包里。
“小心些。”擦身而过的瞬间，尖耳男子忽然开口，“在人类中，胜过精灵的美貌会给你带来无穷麻烦。”
斯黛拉一怔，家养小精灵有何美貌可言？突然意识到，他口中的精灵绝不是家养小精灵。
“谢谢。”她点了下头，又拉紧了兜帽。
无论什么地方，旅店和小酒馆都是各种行人消息的集散地，斯黛拉在镇上旅店里住了几天，收集各种消息，打发了好几拨不怀好意的登徒子，终于对身处环境有了初步了解。
这个地方叫做河谷镇，是人类聚集和管理的地方，对面山腹间的城池是矮人的王国埃雷博，而她降落的大森林里，隐藏了一个精灵国度。
这个世界有魔法存在，且并不刻意隐藏，但似乎只有极少数人，包括镇上那种尖耳美人种族，精灵族中的顶尖人物才能使用，于其他人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同时，这个世界有神灵。不像巫师们只作为口头禅的“梅林”，也不像麻瓜们视为宗教和精神寄托的上帝之类。这个世界的神灵似乎真实存在，生活在一个难以抵达的，叫做阿门洲的地方。
镇上出现的三种人，人类、矮人、精灵，关系算不上多么融洽，但在另一种生物——半兽人面前，都是同盟。在他们口中，半兽人是一种丑陋、邪恶、凶残至极的种族。不过考虑到种族间的对立，也许要打个折扣？
不管怎么说，穿界门在任何世界都极为罕有，她要回去，势必着落在中土的那些魔法大师，甚至是阿门洲的“神灵”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古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