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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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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宴席又是些公子小姐,自然少不了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事,陆晴早有安排,一时间,席上觥筹交错诗歌酬唱,倒也热闹非凡。张妈妈悄悄遣了个婢女前来回禀,说是表小姐只是哭,倒是没有闹起来。
陆晴心下稍安,一边应对宴席上的众位公子小姐,一边思索稍后该如何处置韩芸的事。
蕴湘院里,张妈妈看着这位如花似玉的表小姐,心下叹息。这时节女子十三即可听婚嫁,只是富贵些的人家都会将女孩多留几年,定了亲留到二十岁才出阁的也不少。若是两情相悦,韩家与侯府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亲上加亲,算是桩美谈。
可惜了。
“表小姐若是累了不妨先躺下歇会儿?”张妈妈劝道。
韩芸不说话,坐在窗边双目无神地看向院子里,身边跟着她从韩家带来的婢女。这些婢女比不得木芦亲近,不敢上前劝,只是在旁边侍立。
什么时候来呢?她想得正出神,木芦忽然从院外走了进来,边走边喊,“小姐——小姐——”
韩芸嚯的站起身,急匆匆迎出去,拉着她问:“怎么样?爹爹和娘亲怎么说?”
木芦一路小跑过来,人还有点喘,“老爷、老爷夫人刚到,先去侯爷那里了,说是一会儿就过来探望小姐。”
“我让你带给他们的信呢?爹娘怎么说?”韩芸抓着木芦的手追问。
在她期盼的眼神里,木芦的目光忍不住偏开了些,“这、这老爷夫人怎么会告诉奴婢?等一会儿他们过来了,小姐不如亲自问问?”
前院书房里,陆岭面对韩家夫妇尚有些讶异,不过面上自然是一派欣喜之色,“昨日收到舅兄的帖子甚是惊喜,二位怎么有空过来?”
韩芸的父亲韩曙年近五十,身穿一袭黑色长衫,五官生得端正,只是眼神看起来并不和善。韩曙的妻子黄氏陪坐在侧,她的年岁与韩曙相当,看上去更显年轻,保养的极好。韩芸的眉眼倒是像母亲的多。
“还不是为了那不省心的孩子。”韩曙故作为难地叹道,“芸儿那孩子年纪到了,家里原打算为她安排一门亲事,可这孩子打小在侯府里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长,我写了信想派人接她回家,这孩子愣是不肯,说是舍不得姑父和表哥、表姐,这不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黄氏也笑道:“这些年还要多谢侯爷和晴儿费心照顾,芸儿这孩子性格骄纵,若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望侯爷多多海涵。”
陆岭摆手,眼中的笑意真切许多,“哪里哪里,芸儿这孩子聪明孝顺,我喜欢得紧。若不是子辰的年岁与她相差太多,我倒还想亲上加亲。亲事定的哪家?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黄氏看了眼韩曙,韩曙示意他来说,“先相看着,到底是哪家还没定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忍心她远嫁,总想放在身边照看着。”
这番慈父之心陆岭感同身受,“这是正理……”
“启禀侯爷,表小姐在外侯见。”
陆岭话未说完,便有下人进来通传。陆岭不曾多想,只笑道:“快请进来。”又看向韩曙和黄氏,“看来不只做父母的想女儿,芸儿也想你们呢。”
木芦带了话让韩芸等候,可韩芸怎么坐得住,当即决定要来见父母。韩家夫妇到来,张妈妈不敢强硬阻拦,只能亲自跟了来,又派婢女去告知陆晴。
韩芸进了大堂,顾不上行礼,看着韩曙和黄氏眼泛泪花,哭着扑进黄氏怀里,“娘——”声声委屈,好不可怜。
屋中三人都被吓了一跳,陆岭不知道假山那边发生的事,只以为韩芸思亲心切。韩曙和黄氏先前看过韩芸的信,以为她是不愿离开。黄氏不好明说,只是拍着女儿的背脊,柔声劝抚。
亲人到来,母亲的柔声安慰让韩芸更觉得委屈,边哭边说:“娘要为女儿做主……”
这话中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黄氏听清之后诧异地看向陆岭,“侯爷,这是?”
陆岭更不知其中所以,韩曙看向韩芸身后的几个婢女,“你们是伺候小姐的,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婢女看看陆岭,面面相觑,俱都不敢作声。可他们这幅情形落在韩家夫妇眼中便是女儿在侯府受了委屈,下人碍于侯府威势不敢声张。
陆岭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不好质问韩家的婢女,却认识陆晴身边的张妈妈,“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小姐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
假山中的事前因后果并不分明,若是照直了说,势必要把四公子牵扯进来……张妈妈心中着急,面上倒还算沉着,只斟酌着说道:“今日二小姐在府中设宴款待诸位好友,表小姐这几日也帮着操持,想是累着了,今日又在花园假山中吹了风,大约是身子不舒服。”
话音刚落,韩芸又哭着连道几声“爹爹娘亲为女儿做主”,韩曙和黄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陆岭的脸上也不好看,张妈妈那话乍听没什么,可配合着韩芸的叫屈怎么看都是侯府欺负人。
黄氏顾不得别的,将女儿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擦去泪痕,看着韩芸红肿的双眼,心中万分心疼,这分明是哭了很久的样子,什么累坏了、吹了风,都是假话。
“芸儿,有什么委屈只管说与娘亲听,爹娘都在这儿,谁也不敢欺负你!”
这话中的指责之意太明显,陆岭脸上的也挂不住,“二位放心,若果真是侯府的过失必不会就这么算了,芸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必然要给她个交代。张妈妈,你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若是胆敢隐瞒一个字,就滚出侯府!”
张妈妈惊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隐瞒,只是奴婢也不知前因后果,不敢乱说……”
“爹,不必为难张妈妈,她确实不清楚。”陆晴急匆匆走来,见到韩家夫妇先行过礼,“不知舅舅、舅妈前来,有失远迎。”
韩曙和黄氏沉着脸点点头,黄氏对这个外甥女的印象尚算好,“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晴心中直叹气,她本想悄无声息地处置了这事,免得闹开了两家脸上都不好看,可是,她看了看一味哭着叫屈的韩芸,只觉说不出的失望。
“这事牵扯到四弟,我已经遣人去请了,舅舅、舅妈且先等等。”
听闻涉及陆昭,陆岭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还有子穆的事?”
韩曙和黄氏却知女儿那点心思,心中不由忐忑,陆昭对韩芸的态度一直如旧,他们只担心韩芸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黄氏心中想的更多些,韩芸句句委屈,这幅样子,倒像是……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丈夫,韩曙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
韩家夫妇到访的事不算秘密,陆昭一早便知。陆晴遣人来时,他差不多便猜到前因后果。徐言在旁懵懂不知,陆昭敲了她脑袋一下,“就会添乱,跟我走一趟,待会儿不许动手,记住了吗?”
徐言捂着脑袋点头,心道那可不一定,万一别人跟她动手,难道她还不能还手?
“有我在轮不到你动手,少在那儿胡思乱想。”她眼珠子一转,陆昭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又嘱咐了一句。徐言这才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走。
临行前陆昭又吩咐下人,“等至圭回来了让他带着人直接去前院书房。”
众人等候的时间并不长,陆晴说完没多久,陆昭就带着徐言到了。进了书房,照旧先对韩家夫妇行了晚辈礼。
韩家夫妇满心复杂地受了。韩芸对陆昭的小心思他们早就知道,说实话,若是陆昭与陆昀一母同胞,他们自然乐意促成这桩亲事,亲上加亲,可偏偏陆昭是徐氏的儿子,而韩家必须站在陆昀身后。
“贤侄既然来了,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芸儿年纪小,若有冲撞你的地方,我这个做爹的替她致歉。”韩曙说道。
“他一个晚辈,什么致歉不致歉的,没得折煞他。”陆岭说着,看向陆昭,“子穆,你二姐说这事与你有关,快将事情说清楚,免得生了嫌隙。”
韩芸听到陆昭的声音,从黄氏怀中抬起头来痴痴地望向他,“子穆哥哥……”
陆昭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带着徐言不疾不徐地坐下,“韩大人、韩夫人请稍坐,人马上就来了。”
韩曙和黄氏皱眉不解,“怎么还有人?”
陆昭这才漠然看了眼韩芸,“这就得问韩小姐为何在假山中与人起冲突了。”
大家小姐与人起了口角,还被外人看到,黄氏蹙眉看向女儿,“芸儿,你跟谁起冲突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孩子吵闹?”
黄氏轻描淡写,将事情说成小孩子家的吵闹。陆昭不置可否。韩芸却心慌起来,“娘,我没有,才不是……”
可她话未说完,下人禀报顾小姐到,顾清清已经走了进来。
“见过侯爷,见过韩大人、韩夫人。”顾清清柔声说道,举止有礼。她目视在场众人,眼神最终落在韩芸身上。
“韩小姐,一会儿不见,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