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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匕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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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公”看□□吃饱喝足精神还行便不再搭理他,她翻出前一日剩下的那只兔子,确定洞外没人后溜到溪边处理干净,回洞里抹了盐巴架火烤上。没多会儿烤兔肉的香气就在洞中弥漫开来,引得陆昭咽了咽口水。
“这兔子是你猎来的?”陆昭问。
“小恩公”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兔子,不情不愿地扯下根后腿递给他。
陆昭问这句其实也算白问,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好心白给只兔子,只是看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熟练地猎兔子烤兔子,不免觉得惊奇。
至于递到嘴边的兔子腿,他倒是没客气,就着小恩公的手啃了,只觉得的小恩公这烤兔子的手艺着实不错。这时也顾不得伤病不能吃太荤的习令,填饱肚子养好伤才是正经。
“小恩公”照旧留了一半的烤兔子存起来,陆昭看在眼里心下思索——经历过饥荒的人大都会有这种习惯,怕吃了上顿没下顿,总要存着点粮心里才踏实。
吃饱喝足,“小恩公”走到□□身旁,把昨日包扎好的伤口拆开。陆昭动不了,便看着她动作。谁知昨日那结打得太“漂亮”,竟然拆了半天都拆不开,“小恩公”又急又气,下意识地又踢了□□一脚,却忘了□□已经醒了。
陆昭平白挨一下,本来身上就疼得厉害,这一脚力道不轻,闷哼一声一脸莫名地看着“小恩公”。
“小恩公”下意识地抓了抓侧脸颊,权当无事发生,又去解那结,拆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脾气上来,寻了个地方直接给撕开。
陆昭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这孩子没什么耐性,刚刚那一脚是烦躁之下拿他出气呢。
待到布条解开,看到伤口的情况陆昭不禁感叹了声自己命大,中的是什么箭他自己有数,可把伤口弄成这个样子……再看伤口处已变成暗红色的粉末……
算了,他命大,没死就不错了。
“小恩公”全然不知□□所思所想,她照旧找了瓶药粉出来,拔开塞子就要往伤口上撒药。
陆昭既然醒了就不能让她胡来,只好道:“烦劳恩公先将伤口清理一二。”见她皱着眉不动,只好又说,“小恩公,你先取块布浸水把这些脏污清理掉再上药,若是用酒更好。”
“小恩公”心内暗骂了句“事多”,还是照办了。
酒壶里还有剩的酒,浸湿了布条把伤口擦干净,再撒上药粉,动作着实算不上轻柔。
昏迷之中不觉得,醒来再受这罪滋味实在不好受,上完药陆昭脸更白了些,脑门上全是汗,身上也是汗涔涔的。“小恩公”可没那耐心再给他擦汗擦身子,他便只能忍着。失血过多,本就精力不济,强撑了一会儿便又睡过去。
他睡了,“小恩公”闲得无聊,又把洞里的存货清点了一遍。
从李贵那儿偷来的米面还有,米这东西好说,加水煮就行了,面她可不会弄。再有就是风干的玉米棒槌和一些干野菜,是之前存下来的。可她最不爱吃这些野菜,早先李贵那厮就老拿野菜糊弄她的肚子,后来她就学乖了,打了猎物自己先吃一顿,剩下的再带回去,菜哪有肉好吃!
不行,还得去山上猎点东西,不然顿顿吃菜她不得饿死?
想到这,“小恩公”猫着身子走到洞口,东张西望一会儿,确定外边没人又溜了出去。她胆子大得很,竟然溜回湖溪村李家院子。
李家院子里,那些官兵还没走,一个个腿上绑着白布条,大大咧咧地坐在院子里,李贵两条腿都瘸了,还要一瘸一拐地伺候这些军爷,点头哈腰地奉承。
“小恩公”仔细听,这些人竟然还想着抓她,简直白日做梦!
这么多人,她不敢翻进屋子里找东西,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摸进林子里打算抓几只兔子野鸡囤着。谁知之刚进了山就见林木被砍了一大片,地上被铲得遍地是坑。
原来昨日那些官兵追人吃了亏,一气之下把陷阱周围的草木给砍了。这么一来,陷阱没了遮掩就失去效用。“小恩公”气得想骂人,那些兔子野鸡本就胆小滑头,这些王八羔子一折腾,肯定都躲得更小心了,她上哪儿抓去?
只好绕到后山去,勉强抓了只野鸡,这么一折腾又是一整天。
陆昭早就醒了,“小恩公”治伤的手艺粗糙,那药粉药效倒是不错。眼见着天黑了“小恩公”还没回来,心下正担忧,便听得外面一阵响动,洞口的草木被扒拉开,一个灰头土脸的半大孩子提着只野鸡走了进来。
“小恩公”见他醒着也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那堆“宝藏”里翻找起来,翻了半天没找到,就又翻了一遍,眼看着人快急了,陆昭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恩公”这才正眼看他,想了想,拎了拎手里的野鸡,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昭一怔,随即哭笑不得,这是要找刀子杀鸡,可这比划得实在是……算了,能明白就行。
“我右侧靴筒内有把匕首可用。”
“小恩公”歪头看他,不知道匕首是什么。
不过他既然说了,她就往他右侧靴筒里掏了掏,掏出来寸长的武器。她只见到过枪、刀之类的,没见过这种。只见它约莫她的小臂长短,细、轻,外部没什么繁琐的装饰,她一见就喜欢,摸索了好半天却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你过来,我教你。”陆昭说。
“小恩公”走过去,陆昭抬手给她看,“这里,摁下去。”
她照做,“咔哒”一声,刀鞘松了,“小恩公”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匕首拔了出来,寒光雪亮,刀锋凌厉,让人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不过,这些她都懂,只觉得这东西甚合心意。拿了它喜滋滋地出了洞口收拾野鸡去,还不忘把破锅和破碗带上。
待回来的时候野鸡已经被剁成小块,锅里放了水,她撒上盐巴,又不太情愿地撒上一把干菜,架火开煮。
鸡汤鸡肉下肚,陆昭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起来。却见“小恩公”啃了只鸡腿就收了手,把剩下的鸡汤存好,又找出囤着的半只兔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陆昭在旁边看得好笑,相处这段时间,他差不多摸清了这孩子性情,大约是他吃了只兔腿,这半只兔子就少了条腿,所以要从鸡腿上找补回来。
这番前后有点奇怪,但也着实——透着点不知世事的可爱。
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
饭后无事,相对无言,陆昭本想说点什么,却见“小恩公”端着碗鸡血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片树叶,这架势……
陆昭忙道:“这是要做什么?”
“小恩公”低着头看他,还能干什么?
吃什么补什么呗!
她的眼神太过灵动,陆昭轻而易举地便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下意识地抬手捂嘴,却不料牵动伤处,“嘶”了一声。生怕她又像之前似的强喂,连忙说道:“虽说吃什么补什么,可鸡血不是这么吃的。”哪有人吃生鸡血的?
“小恩公”继续看他,目露疑惑。
酒疯子说鸡血是好东西,从来不给她留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吃,原来不能照喝么?
她想起自己尝过的味道,又觉得也对,这玩意儿生喝实在太难喝了,好几次都把她给喝得恶心了。
“你这样,先放着,等放冷了再煮,煮熟了才能吃。”陆昭忙不迭地道。
“小恩公”看看他又看看碗里的鸡血。
陆昭又说:“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喝,生血不能吃。”
她这才信了,把鸡血放在一边。随后便当没他这个人似的,一头扎进“宝藏堆”里,把布条衣裳归到一起,破碗、破锅、破盆堆到一起……东西虽然破败,却整理得井井有条。
陆昭就在一边看着,越看越觉得奇怪。先前醒来时,洞里乱得很,可这孩子却是个能收拾齐整的,倒叫人觉得她不曾在此常住似的。
养伤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陆昭心里惦记着外界的事睡也睡不踏实,索性唤了“小恩公”,问他想不想听外面的事。
“小恩公”当然想听,村子里偶尔有人会去县城,每次回来,都说县城有多好多热闹,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她脸上还带着脏污,双眼却亮晶晶的,像宝石一样,陆昭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道:“方才借你的匕首还没还我呢。”
“小恩公”罕见地红了脸,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一只脚尖不停地在地上乱画,间或抬起头飞快地瞄他一眼又低下去。
陆昭看得好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匕首就送给小恩公吧。”
说音刚落,就见“小恩公”猛地抬头,双眼弯弯的像盛满了星光般明亮,却偏还板着脸,假做出一副并不很在乎的样子。
陆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