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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四章 陈国夺嫡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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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子退出大殿帐后,妙妙双手奉上一精致竹管,这竹管有拇指长,极精巧,防火防水,“暗夜的飞鸽传书”。
大殿伸手接过,打开竹管从管内抽出一轻薄的绢质卷状物,在案前铺了开来,同时打开案几上的一本《云海经》,破译完密信内容后,大殿问道“这消息何时到的?”。
“夕子公子进帐后不久”,妙妙答道。
“看来,陈国东宫之争已经正式拉开帷幕”,大殿自语道“这碎玉计划,指的又是什么?”,能让暗夜不远千里传递的消息,一定是顶重要的,能让暗夜仅查出一个名字的计划,一定不简单。大殿挥笔回信“查清碎玉计划”。
陈国张贵妃这几天心情舒畅,她与皇后联手摆了那贱人母子一道,若再不给那七皇子泼泼冷水,让陛下对七皇子不满,这东宫之位落入七皇子之手恐怕也就是朝日之间。
应贵妃那狐媚子手段纵然高明,但七皇子也着实争气,从小到大每次在陛下面前行为都是得体,做事谨慎,姿态谦卑,寻不到他半点错处。这次若不是皇后那边打探出七皇子的行程,半路设伏,阻扰了七皇子及时赶到,那批生辰纲就无法半路出问题,生辰纲半路出了问题,陛下寿宴没有按时见到贺礼,扫兴而归,一怒之下卸了七皇子掌商埠督办的职权,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流油的差事没入自己张氏派系的囊,而是到了皇后一派手中。话说回来,皇后那边的确出了大力,七皇子行程连自家的谍报系统都没查出,这次果实归她就归她吧。再说斗倒了七皇子,就要与皇后正式开战了,三皇子是大皇子最后的障碍,这次先让皇后吃点甜头,也是麻痹她。
陈七皇子陈瀾卿因受到皇帝责罚,这几日闭门不出,任谁来拜访也不见,连应贵妃的贴身女官奉命前来探望探望,也被侍卫挡了回去,应贵妃只当是七皇子受不住这打击,他从小到大一直得陛下欢心,没受过这等斥责。
“世人都道七皇子受陛下责罚,闭门思过,可谁人能想到七皇子会在千里之外我这远山阁出现”,一道装妇人盘坐于蒲团,缓缓将手中书籍放下。这妇人面容姣好,双目有神,服饰发饰虽是道家制式,但衣饰具有皇族云纹。
七皇子陈瀾卿正坐在她对面,双目平和并不躲闪,姿态谦和“六哥儿时高热之后六识不全,罗伊娘娘自那时起就自请带着六哥出宫来这远山阁修道祈福,我今日冒然叨扰娘娘,是有件旧事要请教娘娘,请娘娘务必指教瀾卿一二”。
“你走吧,你要问的事情,我解答不了”,妇人双目微垂,风将置于案几上的书吹的哗哗作响,一页页翻开,又合上,仿若那许久没有被翻开的陈年旧事,不甘被掩埋的呼之欲出。
“我还没问,娘娘怎知解答不了”,陈瀾卿面上纹丝不动,抬眉直视罗伊娘娘“虽然六哥并没有真正痴傻,但当年下手害六哥之人,娘娘真就能放任?”
“你!你怎知垣儿不是真的痴傻!?”,罗伊娘娘语气骤然急促,复又平复下去,“罢了罢了,能在张贵妃和皇后联手之下游刃有余的七皇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能知晓这件秘密估计并不难”。
此时,一着青色锦袍,面如冠玉,身形修长的青年缓步从屏风后踱出,“母亲,七弟既能寻到这里来,一切都是命数”。
“见过六哥”,陈瀾卿起身行礼。这同父异母的兄弟身形轮廓有五分相像,五官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不同的是澜垣气质温润柔和。瀾卿却是深藏不漏,但总有股子摄人的气魄,他身上带着一种看似无害却危险的气息,只有最灵敏的嗅觉才察觉的出。
“唉”,罗伊娘娘叹了口气,“当年有人对垣儿下毒手,被我发觉,借了由子远离那肮脏的皇宫,在这远山阁度了二十年的平安日子,这日子是终究将被打破了”。
瀾卿道:“娘娘,六哥终是皇族血脉,这是他的命运,绕不过的。曾经我也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在冷宫寂寥度日也是好的,可后来发现只是妄想罢了”,提到自己生母,瀾卿口吻不再波澜不惊,有一股深深的伤痛隐藏在平静之下。
“你的母亲,确实是被害死的”,罗伊娘娘陷入回忆。
当年罗伊与瀾卿生母兰茵都是母族式微,又都得了子嗣,知道宫中有人容不得皇子,两人终日惶惶不安,为了自保便互相帮助在宫中小心翼翼的活着。
突然有一日,兰茵慌里慌张的来找罗伊,说自己恐将命不久矣,因为急于查出兰茵世家当年灭族惨案,她情急露了破绽被人知道了身份。罗伊这才知道她名字兰茵竟是兰茵世家的借代,兰茵是一种花科植物,是陈国较常用的女儿家名字,没有人会把兰茵与兰茵世家联想到一起。兰茵当时说,她家族的灭族惨案线索在宫中,于是她进了宫,入宫后她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现在她命不久矣,只求在自己出事后,罗伊能照顾瀾卿,保他平安长大。
果然过了不久,兰茵就被发现自杀于冷宫,宫中之人都说兰茵贵人是因为儿子被陛下过给应贵妃自觉复宠无望,失去了一切希望之后自杀的。但罗伊却知道这不是真相,只有她知道,兰茵是多么想活下去,多么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
听到这里,瀾卿眼中似有水光泛过,垂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指甲深嵌入掌心也未觉,“娘娘可有去查看母亲出事的现场?”。
似料到瀾卿有此一问,罗伊娘娘拿出一块布包,层层打开后是一段柔软有细腻光泽的织物,递给瀾卿“当年怕你母亲出事,我时常要去看看她,那天晚上我还是去晚了,到那里时兰茵已被悬在梁上,现场除了有打翻的酒渍什么线索也无,我偷偷割了一段白绫藏在怀中带走。之后垣儿出事,加上我也怕这白绫之事被发现,于是远离皇宫来了这远山阁”。
瀾卿接过那段白绫,仔细看了看,二十多年过去,这白绫依然颜色纯正有光泽,可见是多么上好的品料,皇宫中能用如此等级品料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瀾卿将白绫包好,紧紧握在掌心,跪地向罗伊娘娘施以大礼,“娘娘大恩,瀾卿铭记”。
罗伊娘娘并未去扶瀾卿,语气深重道“你无亲生母亲照拂,却能在宫中有此地位,想也不是简单之人,今日一见,不出所料,陈国皇宫将要变天了啊。你能寻到这里来,垣儿的事情怕也藏不了多久了,垣儿于皇位无意,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有人要害他,看在你母亲的情面上,你一定要保住他”,语毕,又转头对澜垣道“垣儿,你跪下”。
澜垣虽不知母亲为何有此一行,但他向来不忤逆母亲,依言跪下。
罗伊娘娘继续道“垣儿,你发毒誓,此生对帝位无意,不参与皇室内斗,与你七弟互相扶持,永不背叛伤害对方”。澜垣一一照做。
瀾卿听毕罗伊娘娘之言,眸光微闪,再次拜叩“瀾卿谨记娘娘之言”。
做完这一切交代,罗伊娘娘似是极疲倦,阖上双目,挥手道“垣儿,送七皇子下山”,说完这句,便不再发一言。
澜垣起身,送瀾卿下山。途中,瀾卿问澜垣“你儿时可有调皮不听话被罗伊娘娘训斥过?”。
澜垣微笑回道“母亲训斥儿子哪管听话不听话,有时没毛病也要挑出毛病来训斥一番”,复又道“与我一起长大的道兄们曾一起议论过,你在家中时,母亲要嫌你总在家里做什么,你外出,母亲要嫌你没事总往外跑不在家老实待着”。
瀾卿一笑,“确实,我在宫中,也见过皇后,张贵妃训斥三皇子大皇子的场景,但应贵妃对我却从来都是宠爱有加,甚至可以说是溺爱,有什么错处都会替我遮着掩着,从不说我有半分不对”。
澜垣道“或许因为你不是亲生,应贵妃要避人口舌吧”。
“是吗”,瀾卿不置可否。
应贵妃的女官一连三日去见七皇子都被挡了回去,这次应贵妃带了亲手做的糕饼坐了轿撵亲去七皇子府探望。到了门口,依然被拦,应贵妃大怒,但侍卫是收到了死命令的,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大门从里边打开了,七皇子的左右手高山流水之一的高山出来了,喝退了侍卫,将应贵妃迎了进去。
七皇子已然端坐于书房,案几上摆的是满满的手抄“云海经”,见应贵妃入内,连忙起身施礼,“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应贵妃一脸心焦与疼爱,看了那铺了一案几的手抄书,又看了七皇子的面色道“抄了这么多,这几日是不是连觉都没有睡好,唉,你父皇只是生气,罚了你的商埠督造职权,过几日母亲亲自去求陛下”。
七皇子面色确是有些乏累,但可不是抄写经书所致,而是夜行七百里,连赶三天路所致。但他是不会将这些说于应贵妃听的,“母亲,儿子没有做好父皇吩咐的事情,让父皇失望了,儿子心中愧疚不安,抄写经书是为父皇母亲祈福”。
应贵妃亲自来看了七皇子稳稳的在府上,的确是在闭门思过,便又安慰了几句,临行前告知七皇子,他师傅回来了,就是陈国第一剑客无封云游之后回到陈国了。应贵妃的意思是七皇子需招揽些人才在府上,这么大的一位人才,又与七皇子有师徒之情,七皇子莫要错过。瀾卿当即表示一定要亲自去请自己的师傅入府,并打算委以重任,应贵妃这才安心离去。
应贵妃离开后,高山俯身至七皇子耳边说了几句,七皇子眉微动,道“何时的消息?”,高山答“两天前”。七皇子“哦,知道了,吴国那边既已动了起来,我们按约定行事”。
“那,无封我们真的要请入府中吗?”,高山询问。
“请进来,委以重任”,七皇子面无表情,缓缓行至窗前,背手向外眺望“我到想看看背后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是”,高山躬身奉命退出七皇子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