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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酒事前中后 ...

  •   “还落下了台上行刺的那人。”殷司谈满腹心事,声音有些沙哑,“他定然有个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可若盲目丢此处自然是一百种不妥。再者,若想问些东西,总有概率讨个准。”

      目八斗早吩咐人五花大绑地去抬了,答道:“仙师放心。”

      也不知是否是真的落了底儿,殷司谈脸上总有些不自在,抬手抹了一掌的脂粉,神色才突然一寡,他刚记起自己还未卸妆,遂默默将目八斗的外衣披到了自己脑袋上,有些心虚地悄声一问,“目八斗,你不是有事吗?”

      目八斗躬着的身子微微一颤:“自是想仙师了才来寻的。”

      事已至此,殷司谈不甚详得目八斗所知多少。可帮助人的事儿,怎能算得不风光?

      殷司谈思来复去,顷刻哑然,他虽然没必要纠结不停,却还是不明觉厉、认为目八斗话中有话,于是玩笑道:“此番献丑了,但我定不会悔。论雅不雅,于我当然也是不要紧。”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幽谷芝兰而愈香。”目八斗道,“尔虞我诈、逐利忘名者,嘴里的仙师怎能比得上真仙师?”

      事有因,话有缘。

      “目八斗……”殷司谈眉宇颤了两下,眼中滑过一道复杂之色,但转瞬即逝,“不过天下事千千万,没有哪个是肯学不会的,我也只是沧海一粟。”

      目八斗不露声色,一笑而避。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或许还有别的真切,不过饶殷司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凝神看向目八斗后颈的发丝,仿佛在用眼神解开一处谜团。

      可无疑,殷司谈失败了,那来自心底的嘈杂声似乎能打乱气流,使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客套话:“我一凡夫俗子,不敢如此妄自菲薄,恐要折煞。”

      目八斗轻笑不语。

      又一想到目八斗不信神仙,殷司谈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心情交杂:“我娘善舞,听她怀我时常常提心吊胆,甚至连吃了十月的辣,算卦占星画符写阵的排了一大列。如此看来,许是物极必反了。”

      殷司谈转动眼珠,目光投向窗外,如今已经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月光洒在他茫然的脸上,他出神道:“我爹的话,是男是女、只要我娘生的,便是一律平等。而我娘要生女儿,闹成那样,也无非是想有人承她的舞业,期间,她五花八门的东西都备了个齐全。”

      “白费了那么多的苦心,不过生了我后,娘也没有半点儿失望,瞒着所有人把那备了一生的东西又放回去。”

      “至今也是她一人一直护着我。”目八斗步子平稳,殷司谈的声音也不大不小,平静无波,道,“方才我可能出了幻觉,竟见到了一个极像她的人。”

      目八斗有些出奇,问道:“那仙师可有寻着她?”

      殷司谈答:“家远、道也折,她不会来此。”

      话音刚落,忽然大门一声巨响,大股的冷意直直刮来,殷司谈细长的睫毛一抖,猛地睁大了眼睛。

      好生胆大妄为,静静一门,是说端就端!殷司谈琢磨着:一是人为,譬如与谁结了仇、愤恨惹事的一脚踹开,可门外不见人影,明是尚在远处,便排除了外;二是邪祟,譬如夜里尚阴,但也很少有这种邪怨。

      怪的很,殷司谈对此不光没有不适,反而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来。

      殷司谈疑虑。这只若是邪祟,那便远超了以往所见的,第一直觉告他来者非善。又见目八斗未有什么反应,手指遂轻点了一下他的肩侧:“邪祟生存,大都要看生前的怨念,攒的多,噬的多,才强。但我修为不够,姑且识不出这位真身。”

      目八斗懂了他的意,缓缓顿住脚步,殷司谈目光一铮一铮看向门口。一面等待什么,一面继续道:“从古讲来,不曾有邪祟破封,亘古不变的戒一旦被毁,便是从乱至今,那只也因此创下威名,唤作‘忌’。小觑不得,各路神官都有名讳,不提不写是敬重,但这位‘忌’不常提,却是借命也不敢。”

      目八斗眸子似乎闪过一道模糊的血影:“名讳有不记书上的规矩,仙师从何得知?”

      老生常谈“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体面了很,同一道走的,多半都是心中有信仰,但殷思谈倒是很能理解一面之缘的默契,根根梢梢也能投石问路,但他归纳着,是更加举棋不定了。

      “听人谈起的。”走廊两侧的蜡烛届时齐齐一灭,殷司谈暗声吞了口唾沫,细汗不经意从额头渗出,“话说,我委实搞不清楚,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殷思谈很确凿自己的身份位置:“我一无分文,二是男儿身,三不闻世事,你倘斟酌一下,也不会有那么荒诞的答法。”

      目八斗被问个正着,倒也不乱阵脚,事实证明,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什么,

      “此外,我还有个更关键的话想问。”殷司谈稳当住急躁的呼吸,“目八斗,你是什么级别的?”

      有资格问出话的,自然是有了理由,这毋庸置疑。

      一向滴水不漏的目八斗终于一怔,殷司谈暗叹一声,也未有放松。究竟盼不盼的来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前方的阴风阵阵。

      目八斗不以为然地勾起唇,笑盈盈地用嘴型默默答了一字,又好像只是平日里挂起的嬉皮笑脸,除此之外,压根没有多余的动作。

      殷司谈还是附在目八斗的背上,瞧见到地上快速游来一条庞大的黑影!如此令脊背发凉的景况,匪夷所思,大概只有造来幻镜才能实现。

      莫不是神官气运帷幄,出手行善,又排除他自己,谁还能有这般法力?

      殷司谈甩了两下头,将念头搁置了一旁。他眯眸细盯那影之黑,放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简直不见边际!它周围还铺有一层暗红弱光。

      殷司谈一个激灵——那镇子好像也出现过类似的影!

      殷司谈瞠目结舌,脸上慢慢晕出了骇然之色。

      目八斗并没有胆怯这让殷司谈骨骼都微颤的偌大威力,反而冷静淡定地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仙师,闭眼。”

      “目八斗,你干什么?”殷司谈说着就要挣脱下地,他是慌了,目八斗还未正面回应,此时至多只算他默认了。

      殷司谈不知目八斗是何来头,正邪冲突再大也没有个谁对谁错的道理,若当真是邪祟,殷司谈也大可释然,不过他只好奇目八斗这么接近自己,是有何企图?

      目八斗用极低的声音吹了一声口哨,殷司谈倏然觉得眼前被蒙了块儿步似的,视线一黑,双手也好似被无形的力道绑在了腰际,失了力后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将身子往前倾靠在目八斗的背上。

      “你!”失去焦距的殷司谈依是屡屡想窜到地上,终又屡屡失败,目八斗的手就跟两只钳子一般,他只能心中焦急,又无可奈何,惊道,“目八斗,你这是作甚?先将我放下!”

      殷司谈视野模糊不停,万物几近一色,他无暇顾及那枚黑影了,此时有了一处新注意力。

      这是禁术?

      目八斗道:“仙师脚踝有伤,不适落地走动,我本就不想让仙师来,可又深知,此番若不让您来,您不会高兴,我也会自疚。”

      殷司谈两眼摸不清事物,耳边除了寂寥风号,也只剩了目八斗的一字一顿,声音冷淡,却如同钻进了殷司谈的心坎,让他浑身难受。

      目八斗居高临下,明是一双清冷的蓝瞳,却流转了鲜红。

      那黑影蜷在地面挣扎了几秒,发出几声幽幽的吟叫,便开始连连打转,按捺不住地急躁飞来,目八斗经此一避,动作有始有终,身手灵活,后退几步绕身转首,平日里那双淡蓝的眼眸中烈焰一闪,镌刻着满满的玄冥。

      殷司谈无比觉见自己好似一条任刀俎宰割的鱼肉,他很想动弹一下,却不得愿,气涌心头,恨得就要喷老血。

      好在殷司谈听觉未有差错,闻到那黑影尖声长唳后,心口猛地被一股惨寰震朔。

      黑影改变了战术,狰狞地聚起,幻化出了上百上千枚刀刃!朝目八斗就要一一刺去。

      一声响指奏乱了刀剑罅隙里的锃锃之声。

      “目八斗!”眼前恢复了清明,可见到那黑影很痛苦地爆了个四分五裂、消散不见。殷司谈心下登时一紧,咬牙切齿,“你将它杀了。”

      “是它挡了路。”目八斗纠正道,他眨了下眼,瞳孔随之一熄,变回了原样,不过那眼里依是毕露冷厉,语调却含笑满满,“仙师心怀有天地,若我能当那天地间的一缕尘埃,便足是一生至幸。”

      殷司谈不认正邪是非,但还是太阳穴抽了两下,暗自吞声:“你可知那群神官里,有个叫烟鹭的?”

      目八斗踏过一片残缺的黑影,大步迈向门口:“愿闻其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酒事前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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