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圾》盲心

5、吃药

　　26.
　　我听说，秦优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今天确实没来上课，我前面的座位空空的，没有人。

　　我有一点点担心。
　　对那些人的恐惧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联系最近一段时间的异常，我很难不把秦优的生病和他们联系到一起。
　　我想……去看一看她。
　　但……秦优家在哪？我，应该知道吧。

　　我逃课了。
　　学校垃圾池旁有一堵矮墙，附近没有监控。从那里翻过去，不会有人发现。
　　我仍然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

　　我只知道秦优家的大致位置，走路都是漫无目的，横冲直撞，全然凭着感觉。
　　停下来的时候，我看着面前的防盗门紧闭。
　　没有任何标志物，但我就是确定，这是秦优家。
　　那种令我厌恶的味道如此浓郁，但我没有退缩。

　　我承认了，我担心她。

　　27.
　　秦优发烧了，妈妈说大概是她作业踢被子着凉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无奈，但言语细节中溢出了担心。
　　可秦优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适。
　　不过，在自己房间里隐隐看见小垃圾的时候，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你怎么在这儿？！”
　　少女的房间是不许人踏足的秘密。

　　秦优的妈妈今日特意请了假在家里照顾秦优，没带秦优去医院。爸爸妈妈的医院大概是有些特别的，不接秦优这样的病人。
　　屋里突然闯进了陌生人，秦优的第一反应是喊人。
　　可小垃圾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搞什么？
　　秦优瞪大了眼睛。

　　28.
　　啊喂！秦优要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溜进来的！

　　“你怎么啦？我来看你？不要喊别人了！”
　　看见秦优点了点头，我才松了手，顺便小声地说了“抱歉”。
　　我刚才是急了，所作为太唐突。

　　秦优没说话，爬下床去找纸笔。
　　她在纸上写道：爸爸妈妈说我生病了，我觉得我没有。
　　我只看见那一个个字跃然纸上，感到了心慌。

　　我知道秦优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但我不能提醒她，可是我觉得她现在有点可怜。
　　那些痛苦本来不是她的，不该是她的。
　　她在求救。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小垃圾而已。
　　于是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一开始，就骗了所有人。

　　“秦优？秦优。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对于她，我还是不忍心啊。

　　29.
　　秦优一开始只是沉默地等着小垃圾的回答，她不确定小垃圾是不是能听懂她的话。
　　谁知却等来了小垃圾的反问。有些耳熟。是啊，小垃圾曾问过。
　　秦优当时以为小垃圾在嘲笑她，现在看来，似乎是认真的？

　　于是秦优仰起头，认真地问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班里的孩子们都知道秦优身体不好，因为生病请假于她而言已是常事。
　　她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可爸爸妈妈却总是一脸严肃地说她生病了，给她吃各种各样难吃的药。
　　时间长了，秦优会多多少少发现些规律。她昨天刻意将牛奶只喝了一半也是为了试探。
　　只要她没有喝牛奶，就会“生病”。

　　她不是傻瓜，十几岁了也没有那么单纯。
　　她的生活里，真的有太多不对劲了。
　　就像此时，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此时，她莫名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小垃圾会是她的救星。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能帮助她的人。

　　30.
　　外界的世界有太多稀奇，现在我想带秦优逃离喧嚣。

　　我们大都十四五岁了，正直青春年少的时候。在校园里，在家庭里有太多莫名的情绪。偶尔一时间郁闷至极，因一件小事低沉一周，可转瞬却又带着笑迎向暖阳。
　　他们都说，善变，是少年人的特点。

　　我知道秦优现在心情不好，大概是受了我的影响。
　　我本人就极少笑，这点我知道。
　　印象中的少年，忧郁着仰望天空，孤僻冷淡。他尝试着融入这个集体，却总是游离在外，活在自己的世界。伸出手的时候，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我恐惧孤独，但秦优明显和我不一样。
　　她性格好，成绩好，样样都讨人喜欢。有欣赏她的老师，友爱她的同学和爱护她的父母。
　　这一切都是我想得到却得不到的。

　　现在不一样的，我们两个是朋友。

　　所以我说：“我能带你走。”

　　31.
　　秦优经历了自己从没见到过的梦幻。

　　她明明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慌神却嗅到了清淡的花香。
　　生长在山谷的百合，明媚而不张扬，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看见微风拂过，百合花微颤，其间的杂草丛生，昂扬地展示生机。

　　秦优跑了两步，在花丛中，她轻轻地弯下腰，认真的感受它的味道——这是真实的。
　　像是不确定般，她问小垃圾：“这是真的吗？”她是指她眼前的一切。

　　少女在花间微微一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珍重，美好得像幅画。

　　32.
　　我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秦优是我做的的最真实的一场梦。

　　我突然间就不害怕了，我不害怕这一切都被秦优发现。

　　“你碰一下，碰得到。所以这就是真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握住了秦优的手，我知道这个动作会使这句话变得意味不明。
　　这就是真的，真的。

　　秦优似乎明白了。
　　我看见她天真的笑了，我就知道她明白了。
　　是啊，她那么聪明，迟早会明白的。

　　33.
　　“小垃圾！不要在难过啦！以后，我来做你的朋友！”

　　她说，少年间的友情，最为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