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硬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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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莲坐在吧台椅上，默默地喝着一杯酒。
不久前，她离开了禅院幸子家，然后打电话给禅院直哉，扯谎说幸子母亲精神状态太差，自己不放心，留下来陪陪她，晚上不回去。
禅院直哉倒也没怀疑，而且正巧心情不错，只抱怨了几句便随她去了。
但远山莲转头走进自己的据点，换了一身衣服，开车来到最近的娱乐街，然后走进了一家酒吧。
天空尚未完全被染黑，夜生活还未正式开始，所以酒吧并没有多少人，也显得安静许多。
远山莲带着耳机，听着音乐，静静整理自己的思绪。
看过禅院幸子的房间，她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般，并大概在心底浅浅勾勒出了禅院幸子的一生——作为普通人的人：家庭幸福美满，父母恩爱，姐弟相处融洽；学校里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人际关系顺滑，可能经常还能收到情书……
如果她不姓禅院，大概会拥有很好的未来。
可她姓禅院，偏偏还遇到了禅院小四郎，于是只能戴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周旋于两个世界之间，苦苦挣扎。
她大概本有机会逃离，可最终还是为了弟弟，选择来到禅院家，踏入泥潭。
不，也许她根本没有机会逃离。
在咒术界的强权下，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只能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禅院小四郎不会轻易丢弃这么一个棋子。
纵然如此，禅院幸子还是要去赌一把。
可是，在那天晚上，已经看到曙光的时候，禅院幸子亲吻她的嘴唇，说愿意留在她边。
远山莲能看得出来，禅院幸子在那一刻，望向自己的眼神里，盛着欢喜和忐忑。
但是，远山莲可以轻而易举地演出那种表情，所以她没有太过在意。可今天，当她看到那张照片时，才忽然明白，也许禅院幸子，是真心愿意为她留下来的……
放弃自由美好的人生，为她留在那个腐朽的囚笼里。
但是最终，禅院幸子最终还是赌输了。
因为远山莲，不是一个好的棋手。
于是，所有的梦幻，皆成泡影。
如果这场赌局，她能再认真一点……也许禅院幸子，就不会死。
“竟然，还会愧疚……”远山莲饮尽了杯中的残酒，点单续杯。
其实远山莲心里很清楚，杀死禅院幸子的凶手，是那个杀手咒术师，是下令的松田嬷嬷，是禅院小四郎和这个腐朽封建的咒术界。
远山莲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也并非执着过去的人，只要几天，她便能把这些情绪处理好。
只是此刻，她仍是觉得心里有一点难过。
其实，在那天晚上，远山莲也略略设想过，倘若禅院幸子真的喜欢她，她就送禅院幸子出国留学，让时间和空间冲淡那份感情。
禅院幸子，也会成为很好的医生。
而那时，远山莲也已经离开了禅院家，改头换面，过着新的人生。
倘若她生病了，也许还能在医院遇到禅院幸子……
可这一切，都没机会了。
“果然，是诅咒吧。”远山莲低低的叹息。
·
远山莲要第三杯酒的时候，调酒的小哥忍不住来搭话，问她是不是失恋了。
远山莲低声说：“我最近，发现准备结婚的男朋友，她的叔叔是个……骗子，当年骗光了我姐妹的家底。她为了还债，陪酒卖身，下海拍片……最后，自杀了。”
“抱歉……”
“没关系。其实我在想，要不要报警。她给我留下了一些证据……”
“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么？”
“我说了，可是他不信，让我不要多管，那些证据，我还不敢拿给他看。”
小哥语重心长：“毕竟那边是他叔叔，不过说句不中听的，建议你也查查你男朋友，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
远山莲苦笑：“其实他劈过好几次腿，我都装做没有看见……”
“那你还准备跟他结婚？很喜欢他？”
“也算不上多喜欢，父母做生意出了问题，他帮忙还了债。”
小哥看着远山莲明艳的脸蛋和项上看起来颇为昂贵的项链，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有钱人的世界，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不过你跟你男朋友情况特殊，报警什么的还是慎重，证据什么的，有时候不一定有用。”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觉得她会责怪我么？”
“如果是很好的朋友，大概不会啦。对她来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是这样么……再来一杯。”
小哥笑笑，却递过去一杯牛奶：“小姐你已经喝了三杯了，再喝可就真的醉了。晚点酒吧鱼龙混杂，早点回家吧。”
远山莲确实有些醉了，不然她也不会跟调酒小哥鬼扯这么久。
有顾客陆陆续续走进酒吧，调酒小哥被叫走，于是远山莲也沉默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牛奶。
还没喝完一半杯，便有人来搭讪，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人，长得还算端正，不过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出言极为轻佻。远山莲给了两个冷眼，他似乎被激怒，直接问远山莲多少钱一晚。
调酒小哥察觉，正要叫保安来，远山莲却妩媚一笑：“一百元。借我一枚一百元硬币，抛到正面，今晚就陪你。”
男人一愣，兴冲冲地掏出钱包，因为太急，好几枚硬币洒了出来。
“嘿嘿，美女，你来抛还是我来抛。”
“当然是我。”远山莲轻轻拈起其中一枚，指尖一弹。银色的硬币在空中反转，折射着灯光，一闪一闪，又倏忽灭于远山莲的手中。
远山莲展开手掌，却是正面。
男人笑着去摸远山莲的手：“看来命运也觉得我们今晚应该在一起。”
远山莲一躲，反将硬币拍在桌子上，笑：“现在，是反面了。”
“喂喂喂，你在耍我么？”男人不悦地嚷嚷。
“喝醉酒的男人，还是早点回家吧，硬币还你了。”远山莲将咒力在硬币上，抛还给男人，轻轻打在他的胸口。
男人还欲再嚷，受了这一击，忽然停住，踉跄几下，倒在地上。
“麻烦小哥你处理一下这个醉倒的客人，也多谢你的牛奶。”远山莲对小哥一笑，然后端起杯子，饮下杯中剩余的牛奶。
明明是喝的是牛奶，却莫名有种豪饮美酒的潇洒之美。
她放下杯子和酒钱，施施然走出了酒吧。
调酒小哥却还在回味远山莲的那一笑。
对比来时散漫忧郁的模样，那一瞬间，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忽然被点亮，于是一笑生花，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原本那番鬼扯他也没信多少，不过是陪客人聊天顺便杀杀时间，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个客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大概是准备“报警”了吧。
他忽然想。
希望“证据”充足吧。
·
远山莲走出酒吧，循着当初禅院幸子给的地址，来到了那个位于近郊的研究所。
抛硬币的时候，远山莲其实在心里跟自己打了另一个赌——如果抛到正面，她就把那个搭讪男拐到外面打一顿，然后扔到小巷子里；如果是反面，她就来查一查，禅院小四郎研究所里的秘密。
而结果是正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间，对收拾这个猥琐搭讪男没了兴趣，于是把硬币反了过来。
然后驱车来到了研究所。
远远看过去，研究所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几个看守，但看守的人中有咒术师。
不过这对远山莲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释放出影子傀儡。
影子傀儡其实不止能延伸她的感官，还能代替她做很多事情，除了情报探查外，甚至能够战斗。其机制和式神并不一样，更像是多了一个咒力组成的身体，没有多少自主性，需要她来控制，也就是一心二用，因此对精神力的要求极高。
远山莲有时候做任务，便是一边控制着影子傀儡战斗，自己在一旁摸鱼，也以此锻炼自己的能力。
影子傀儡的形态和敏锐程度也能通过咒力输入简单控制，若是只保留探查所需要的视觉，大部分一级咒术师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且，由于是咒力凝聚而成，摄像头拍不到。
远山莲控制着影子傀儡，越过看守的人，在研究里转悠。
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研究所，研究的内容似乎与生物基因有关，远山莲不太能看得懂。
但当她加大咒力输入，提高影子傀儡的视觉敏锐度时，却发现了诡异之处，这里有些地方的咒力残秽有些过多了。
而且，咒术师可以控制自己的咒力，只要不释放，并不会留下残秽，而普通人身上的残秽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残秽大概是属于咒灵的。
她细细观察着残秽的分布，来到了电梯前。
封闭的电梯门并没有办法阻碍她。至少削减影子傀儡身上的咒力量，便能做到穿墙入室。
电梯内平平无奇，远山莲便直接让影子傀儡进入电梯井内。
她向下一看，却看到了不符合电梯层数的深度，而且，深处的井壁上绘制着各种符咒和阵法。
果然有问题。
影子傀儡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一个地下实验室。
远山莲循着遗留下来的，最清晰的残秽痕迹，来到了一扇门前。门内，布置着一道帐。漆黑一片，看不清其中的东西。
影子傀儡伸手触碰，却未被帐阻拦。
这不是阻拦外物进入的帐，那么作用必然是阻拦其中的东西出来。其中的东西，大概就是咒灵。
想了想，远山莲还是让影子傀儡穿过了帐。
然后，她看见了——群魔乱舞。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硬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