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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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远山莲醒来后，枕边已不见禅院直哉的身影。
晨起时，北园嬷嬷则关切又担忧地询问发生了什么——远山莲吊着一条胳膊，加上哭红的眼角以及脖子上的勒痕，活脱脱一副被家暴的模样。
远山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她半夜睡不着，想拉禅院直哉一起熬夜，结果翻车差点被杀了吧……
于是她随口说不小心摔倒，受了点伤，顺便还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脸。
就不是正经撒谎的态度。
其实就算她好好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北园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唤来了家庭医生替她治疗，温声劝慰她，甚至还责怪了禅院直哉几句——作为看着禅院直哉长大的人，北园嬷嬷极少会说他的不是。
远山莲忽然有点好奇，在其他人眼里，禅院直哉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横刀夺爱？欺男霸女？出轨？家暴？
真不是她故意抹黑禅院直哉，虽然从她的视角看这些事并不成立，但禅院直哉确实挺混账的，局外人看，似乎确实如此。
不过，反正禅院直哉也不在乎自己的风评，她就继续扮演被欺压的小白花，慢慢驯养这条狼。
今天这些伤，倒也能迷惑一下松田嬷嬷的视线。
手臂上的伤用摔伤为借口隐瞒，而脖子上的掐痕，远山莲则用了一条丝巾遮掩。
松田嬷嬷是聪明人，自然能猜到一点什么，可惜，那些信息差，只能让她的猜测离真相越来越远，最终影响她的判断和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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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的秩序又恢复了往事的井井有条，只是，诸如“远山莲因为嫉妒虐待禅院幸子最终逼死了她”一类的传言也在开始在仆人间传播。
远山莲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力度可以更大一点，直接传到禅院直毘人的耳朵里，迫使他入局——这样，最后的反杀才更有力道。
只不过禅院直毘人一直没回家，据说是醉倒在朋友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管事故意躲着。
远山莲很淡定的补眠睡午觉，直到被通报的仆人叫醒——禅院幸子的父母来，是为了给本家赔礼道歉。
远山莲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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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客厅，远山莲便看见禅院直美，她坐在主座上静静地喝着茶。松田嬷嬷则和坐在一旁，应付着禅院幸子的家人，神态颇有有些严肃。
禅院幸子的父母和弟弟竟然都来了。
之前禅院幸子曾跟远山莲分享过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所以远山莲一眼便认了出来。远山莲记得，那张照片上，他们一家四口都笑着，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如今，母亲像是一夜老了十岁，面色憔悴，眼睛红肿。继父眼里也布满了血丝，显然也不好受 。
禅院雅纪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远山莲打过招呼，坐在禅院直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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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嬷嬷跟禅院幸子的母亲继父相识，远山莲不想多掺和，时不时敷衍两句。母亲和继父的姿态很低，谦卑地表达着歉意，禅院雅纪只是沉默。
松田嬷嬷似乎故意要将话题引导远山莲身上，说禅院幸子在本家曾经惹怒过禅院直哉，幸得远山莲的相助，留在身边调教培养。
远山莲只能接话。
扯着扯着，松田嬷嬷忽道：“幸子就这么自杀了，也是可惜，我看雅纪也十分聪慧，不如留在本家侍候吧……”
继父愣了一下，连忙跪下，母亲也跟着跪下，并拉着禅院雅纪一起下跪。
禅院雅纪却直直的站着。
父亲有些急了，赔笑道：“感谢夫人赏识，只是犬子愚钝，没什么眼色，恐怕只会惹本家的大人们不高兴。”说完，又为禅院幸子添的麻烦连连道歉。母亲扯着禅院雅纪的袖子，小声地劝说。
禅院雅纪将袖子抽了出来，道： “我不跪，我没错，姐姐也没错，凭什么给她下跪！”他瞪着远山莲，眼里盛满怒火。
其实禅院雅纪说的对，他们确实没有任何错，也无需向本家道歉，甚至，他们才是最悲伤难过的。
这个时候，善良的小白花大概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远山莲忙向前两步，道：“孩子刚刚失去了姐姐，情绪有些波动，不想跪就别跪了，你们也先起来……”
她微微躬身，想扶起禅院雅纪。一丝诡异的咒力却从这少年身上散出。
“是你害死了姐姐！”少年嘶吼着，眼中的血丝仿佛随时随地会爆裂开来。
袖中的匕首亮出，被反复打磨的刃尖映着灯火的光芒。
而那光芒，朝着远山莲的心口而去！
匕首上所附着的咒力，甚至隐隐让远山莲感觉到了几分压迫。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二级咒术师的全力一击了，而这个距离，她又弯着腰，躲是躲不过了。硬接，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能接得下，可若是不受些伤，又有暴露实力的可能性。
电光火石的刹那，远山莲依旧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叮铃”一声，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击打在了匕首上，匕首忽然改变了攻击的轨迹。
远山莲借势一躲，咒力撕碎衣袖，刀刃擦过手臂，鲜血溅出。
禅院雅纪在地上翻滚半圈，挺身再攻。
远山连并没有躲。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远山莲忽然发现，他的双眼是空茫的——那里面没有焦距！
禅院雅纪没能站稳——更多的东西击打在他身上，全是人体脆弱的关节。他跌倒在地上，眼神略略恢复了几分清明，可他身那股诡异的咒力波动仍未平息。咒力包裹着落在地上的匕首，企图带着它飞起，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小幅度地摆动着，像是被钉在案板上的活鱼。
远山莲看向禅院直美——刚才，远山莲看清，攻击禅院雅纪的，正是禅院直美所戴的耳坠、簪子。
禅院直美起身走向禅院雅纪。
继父从惊变中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赔罪，远山莲却让他保持安静；同时，她还注意到，松田嬷嬷脸色微变。
禅院直美半跪下去检查禅院雅纪的身体。
男孩蜷缩着身体，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而他身上的咒力正胡乱地冲撞着，似乎随时能将他的身体撕碎。
“你想活下去么？”禅院直美轻声问。
男孩艰难的挤出一个“想”字。
禅院直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待会，不要抗拒我的咒力。”说着，她起身随手将墙上的名贵的古画揭下来。
古画在她手中化为整齐的符纸，被咒力托举着浮在她的眼前。
她划破手指，指尖翩然，在古画上绘出流畅的线条。
与此同时，极其强大的咒力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压迫感——巨大的压迫感，以及极其锋利的气息。
像是有千万把利剑指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攻过来，她甚至不得不运转起咒力来化解。
面对禅院直哉，她都没这种感受。
禅院直美的实力，远超过常规的一级咒术师。
甚至可能有特级的实力。
远山莲镇定下来，然后将被咒力压迫到瘫软的众人一个个推倒房间外——如果再让这些普通人待在房间里，他们怕是会昏迷过去。
安置好几人，远山莲又忍不住返回到房间内，在门口默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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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的金属制品似乎都被禅院直美调用了。它们被咒力包裹着，本来坚硬的金属竟直接液化，如水银一般流动，组成一个繁复的阵法。最后一道线绘成，一个微型结界展开，敛住那剧烈的咒力波动。
禅院雅纪赤裸着身体，各处穴位插着极细的针，而那副名贵的古画，已经变成了一张张远山莲看不懂的符咒，贴在禅院雅纪的身上。
禅院雅纪面容扭曲，身体被咒力组成的锁链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惨叫。
很快，惨叫被呻吟声取代，最后连呻吟声也微弱下去。
禅院直美忽道：“你不是想报仇么？活下去才能给你姐姐报仇。”
“你的仇人就在外面，你不想亲手杀了她么？”
“她是为了你才来的本家。”
少年眉头嘴唇翕动，想说写什么，但巨大的痛苦下，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她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去死？”
“你个懦夫，废物！”
“我……我不是……呃啊……”
……
结界没有隔音功能，远山莲听得很清楚。虽然她知道禅院直美大概是在激发禅院雅纪的求生欲，但是到后面，禅院直美差不多已经是在辱骂了。
这毒舌程度，跟禅院直哉有的一拼，也不知道是不是禅院家的遗传。
不过，她也忽然理解了当初禅院直毘人为什么会有立她为家主继承人的打算。
先不论这庞大的咒力和术式，单从那繁复的结界阵和她行云流水的绘符动作，便足见禅院直美的优秀。如果她身为男儿身，家主继承人之位怎么会有禅院直哉的事？
只是，据说禅院直美之前受了伤，无法动用咒力，今天她这么挥洒咒力，是伤已经恢复了，一直在隐藏实力？
可若是她刻意隐藏，会为了救一个孩子不惜暴露么？
远山莲忽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留守本家的咒术师也终于赶来。禅院甚壹一个健步冲到室内，望着结界中的禅院直美，面沉如水。
他捏紧拳头，向身边的人吩咐道：“联系家主！还有东京高专的家入桑，五条家的家主……”
这时，组成阵法的金属忽然化为齑粉，结界倏忽破碎。磅礴的咒力散向四周，木制的房子在咒力的冲击下断裂、破碎、坍塌……
远山莲忙向外一跃，躲过了飞下来的瓦砾。禅院甚壹却反冲向了禅院直美，挥拳掀翻了堪堪将坠的屋顶。
禅院雅纪软软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幽蓝色的咒力火焰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禅院直美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她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禅院直哉翻过墙头，踱到远山莲身边，道：“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了咒力波动，竟然这么强，这是老头变成咒灵了？”
禅院甚壹从废墟中走出来，看了禅院直哉一眼，抱着禅院直美径直离去。
禅院直哉看清他怀里的人，失望道：“嘁，原来是那个废物女人啊，白高兴一场。”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七章 惊变
